江楚岳忽觉女孩跟昨夜相比有点不太一样,日光中的她,肌肤是淡淡的小麦色,洋溢着青春健康的活力。昨夜披肩的长发高高扎起,泛着自然的浅亚麻色泽。清澈如黑宝石的眼里,闪烁出不掺一丝杂质的光芒。
整个人多了几分英气,明媚如夏日海滩上,最动人心魄的珍珠。
“做下自我介绍吧。”铁丁兰道。
林小遥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声音镇定从容:“大家好,我叫林小遥,来自……”
话音突然卡了一下,林小遥的眼神轻轻拂过教室,碰巧与江楚岳对上了。
对方似乎对她毫无印象,率先移开了目光。
林小遥快速地回过神来,清清喉咙,继续道:“来自清成山,很开心加入高二(七)班,谢谢。”
介绍言简意赅,没有人发现那个小插曲,班级里紧跟着响起一片并不整齐的欢迎掌声,其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
“清成山?外省来的。”
“难怪,听口音就不像我们滨江的。”
“长得挺好看呀,就是黑了点儿。”
“小点声,别让老铁听见……”
许海洋也凑到江楚岳耳边,憋着笑叽叽咕咕地念叨:“什么名儿?小妖?”
“是小遥。”江楚岳一面在选择题上勾了个c,一面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地给“弱听”纠正。guwo.org 风云小说网
“嚯,果然还是你耳朵贼。”许海洋贱兮兮地从肘窝里竖起根大拇指。
“屁,你耳屎半年没掏了吧。”江楚岳以极低的声音回了他一句。
“不带人身攻击的……”许海洋顿时凄凄惨惨,一脸悲痛,愤愤然把靠在江楚岳胳膊边的脑袋移了回去。
然后,就真的翘起了小拇指——开始挖耳孔。
铁丁兰指了指第三排靠窗的一个空位,示意林小遥过去坐下。接着,又强调了一遍纪律便离开了教室。
林小遥按照铁丁兰的指示,走到第三排那张课桌旁。坐在外侧,留着乖乖学生头的短发女生,冲她腼腆笑笑,起身将她让进了靠窗的座位。
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又遇到看起来随和好相处的新同桌,林小遥忐忑的心绪,一下子安定了许多。但一想到身后坐着的人,又莫名的有点不自在。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教室里就热闹起来。免不了有“好奇宝宝”三三两两地边议论,边看林小遥的方向。
“今天上午两节语文,一节英语一节数学。”乖乖头女生说着,把班级课表递到林小遥面前,“还有,我叫……”
“卢月,”不等她说完,林小遥侧头抢答,“谢谢你。”
乖乖头女生愣了下。
林小遥笑着朝她的课本封面抬抬下巴,卢月瞟了眼那上面自己的大名,也跟着笑了。
江楚岳的课桌在第四排,好巧不巧就是林小遥的正后方。课间休息十分钟,历来是他的补觉时光。他两条大长腿全都伸到了前排的椅子下,弓着脊背,整张脸埋进贴在桌上的双臂间。对周遭的一切声音置若罔闻。
许海洋完全不顾及正在补觉的同桌,用几张折叠的试卷当扇子,摇得那叫一个起劲儿,自来熟地跟前桌打招呼:“诶,小妖,不是……那个林小遥,”
林小遥和卢月同时疑惑地回头。
“你是从清成山转来的?”许海洋问。
林小遥点点头:“嗯。”
“呵,”许海洋感叹一声,“我听说那儿有很多学武术的地方,
你会吗?”
提到武术,林小遥心中一喜,那是她从小到大最自豪的,也是唯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但她还是克制地淡定点头:“会。”
许海洋一脸惊喜,试卷扇子往手心一敲,扯着嗓子道:“我去,你真会呀!”
听到他们的聊天,周围又凑过来几个同学,瘦成了铅笔的刘浩说:“稀奇啊,你会武术?那给我们表演表演,打个拳,或者劈个腿什么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林小遥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她一方面想让更多的人了解武术,喜欢武术;另一方面又不想在此时给他们展示。因此,半晌没有表态。
另外两个男生开始在旁边跟着起哄:“演一下呗……表演一个嘛。”
一直趴在课桌上的人动了动,像是姿势不舒服,有要起来的意思。
突然,卢月扭头脆声道:“你们说演就演啊?又没开联欢会,刘浩你不是会拉丁吗,要不你先跳一个?”
刘浩脸上有点挂不住,嚷道:“小炉子,你这是有了新同桌就忘了老同学啊。下次再有活动要报节目,可别来求我。”
闻言,作为文艺委员的卢月气势短了短,不过还是翻了个白眼给他。
林小遥没想到,长得又乖又软的卢月,竟跟她一样爱仗义出头。那她可不能让自己人输了阵势,于是微笑着对刘浩说:“教室里
不方便,你要是真有兴趣我们不妨另约个时间地点,切磋一下。”
林小遥略带骄傲和挑衅地扬起头:“对武术有个亲身的体验,岂不是比看我一个人表演更有意思?”
许海洋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摇着早塌了脑袋的试卷跟着帮腔:“这主意好,刘浩约啊。”
这回轮到刘浩骑虎难下,心想万一真被个女生给收拾一顿,怕是以后都没脸在凌云中学待下去了。他正要结结巴巴地寻个借口:“我……”
上课铃声响起,救了他一小命。
“上课了上课了,再说吧,走走走……”刘浩立马就坡下驴,扒开众人躲回座位。
林小遥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坐正身子,从书桌里抽出了语文课本。
年过半百的语文老师钟有志,踩着铃声,左手端枸杞保温杯,右手托教案,一副学究气地站上了讲台。
小憩了十分钟的江楚岳,这才抻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坐起来。
江楚岳瞥了眼仍挂着幸灾乐祸表情的许海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不满地低声说:“以后下课了你到外面耍去,别在我耳边嗡嗡嗡,吵得脑仁疼。”
“啊?我不一直都这样嘛,以前怎么不见你烦呀?”许海洋感到纳闷儿,“再说我看你睡得挺香的,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嘶……”江楚岳睨着他,偏头飞出一记眼刀。
许海洋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表示okok,行行行,你是老大,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