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苏灵。
苏灵也看着她。
在两人长达十秒钟的对视里,全世界静止。
苏灵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听不清,唯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分外清晰。
很暧昧的氛围,两人的眼神仿若能够拉丝。
以至于现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厉天爵要表白的女人,正是那个站在他眼前为他颁奖的评委!
可厉天爵却收回了视线,找到正中央的镜头,重重地吐出两个字:“苏珊。”
苏灵的心扑通一下,骤然掉进一个大窟窿里,忽然间就不会跳动了。
厉天爵索性将苏灵手中的话筒抽出来,放在唇边继续道:
“苏珊,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三番两次的救我性命。早在十多年前,我便承诺娶你。
眼下这个诺言,我会在下周实现,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一时间,现场初是一片寂静,下一秒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厉天爵对众人的反应相当满意。
他侧目,再次面对苏灵。
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一点苏灵看不懂的情绪,却让她感受到了一抹刻意。
她明明记得昨天张启跑来跟自己说,厉天爵并没有承诺娶苏珊。
他那样做,不过是在故意气她。
尽管苏灵并不信,可心里多多少少抱着一丝侥幸。
可今天,他却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做出承诺,厉天爵又哪有故意气她的意思?
莫名的,苏灵头晕脑胀。
看着厉天爵对她伸出了手,她还不知对方的意图,糊里糊涂地问:“做什么?”
“夏医生,话筒。”厉天爵的语气冷冰冰的,看向她,姿态无形中高了起来,“话筒不是给你么?”
苏灵这才收回神来,有些虚空的伸手,正要将话筒从厉天爵的手里收回来。
鬼使神差,身子里的筋骨像是被人抽离出来,苏灵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
她躺在一间休息室。
隐约中似乎看见白芪正在检查她的身体。
“厉爷,夏小姐应该是感冒了,我看她两只胳膊都有针眼。只是有些奇怪......”
“怎么?”
“夏小姐输液的位置不太对,太靠上了,而且针眼也很大,不像输液的针管。”
白芪说着,将脑袋凑到苏灵的针眼处,仔仔细细地查看。
刚刚醒来的苏灵听见这话,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察觉白芪正盯着自己的针眼看,苏灵一把将胳膊抽回来,慌里慌张的赶紧用袖管遮住。
“输液就是采取静脉注射,输哪个位置都一样。”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生怕被白芪发现,她的针眼是做骨髓穿刺留下的。
厉天爵递了杯温水过去,冷冷出声:“醒了?”
苏灵接过水杯喝两口,又把水杯递回去,“我怎么了?”
“晕了。”
他双手插兜,像一尊雕塑般戳在苏灵跟前,也没有要接她水杯的意思。
苏灵只好将杯子递给白芪。
然后“哦”了一声,起身就想离开。
她实在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跟这男人待下去。
只可惜脚刚落地,脚踝处猝不及防一道尖锐的痛感袭来,苏灵双腿一软向前扑去。
不偏不倚,落进了厉天爵的怀里。
男人的肩膀又宽又厚,仿若带着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安全感,可苏灵却无福消受。
她浑身上下被烫了一般,下意识就推开他。
不成想脚踝的痛感,再度让她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厉天爵似乎很无奈,看向苏灵的眼神相当隐忍:“你就不能老实点?”
苏灵坐在地上揉自己的脚踝,厉天爵使了个眼色:“白芪,把她扶起来。”
“哦,好。”
白芪小心翼翼地将苏灵扶坐在沙发上,又从急救箱拿出一瓶红花油。
他跟苏灵解释:“夏小姐,您刚刚晕倒时不慎扭到脚踝,应该并不严重。您忍一忍,我上完药就好。”
白芪为苏灵脱下鞋子,又脱下袜子,露出五个白皙又剔透的脚趾。
就很......
难以言说。
绝不是嫌弃,可触碰女孩子脚上的肌肤,让他有些为难。
毕竟在古代,别说是碰,就是看了女人的脚趾,都是要娶她的!
白芪硬着头皮向苏灵展露歉意:“夏小姐,冒昧了。”
只是那红花油还未滴在掌心,一只有力的大掌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我来。”
白芪愣了下,自然知道厉天爵的意思。
也是奇了怪了。
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厉天爵一通电话把自己叫过来给夏云初看病。
却不肯让他上药!
既然在意,又何必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承诺要娶苏珊?
白芪腹诽着,可嘴上自是一点怨言也不敢有,乖乖地起身。
厉天爵顺势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将苏灵的脚往腿上一放,搓热红花油就往她脚踝上覆去。
苏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触电般地将腿缩回,可厉天爵却用力一拽,苏灵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疼!疼疼疼!松手!”她的语气带着娇嗔的怒意。
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厉天爵似乎也有些烦了,“知道疼就老实点。安亚予可不在这儿,你作给谁看?”
“你有病啊?”苏灵想也不想就骂出声。
好端端的提安亚予做什么?
这件事跟人家又没有关系。
厉天爵并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也还未停止。
很快,苏灵脚踝的那一圈肌肤,都因厉天爵的揉搓而红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除了他刚刚故意惩罚的一下,之后的力道都刚刚好,也挺舒服。
却让苏灵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她忍着浑身不适,没好气道:“厉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芪是你的家庭医生。
作为医生他可以帮我上药,而我自己也是医生,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动作很冒昧吗?”
厉天爵掀眸看她。
苏灵迎上他的视线,补充道:“别忘了,你下周就要跟苏珊结婚了。是不是应该跟未婚妻之外的女性,保持距离?”
“你似乎对这件事很在意?”厉天爵眸色幽深,似笑非笑,“我会让人给你送请柬,一定把婚宴最好的位置留给你。”
苏灵有些气短:“我没时间,也绝不会对一个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的女人的婚礼感兴趣。”
厉天爵浅浅一笑。
笑得苏灵心底发慌。
她实在是不愿跟厉天爵打哑谜,将脚抽回,套上袜子穿上鞋,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然而手刚扶上门把手,男人清冷的嗓音就传了出来:“如果让你抢婚,你是否感兴趣?”
他的话说得清晰无比,每个字都简单易懂,可组合成一句话,却让苏灵晦涩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