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疯子,你又在发什么疯呢?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这里发火了,干嘛啊你?这熙川内的敌人守军有一半都让你给包圆了,你还想怎样?”
不远处,苏守城听到了老战友的喊声,好奇地过来查看。
战斗打响后,他七连跟在九连屁股后头,连敌人毛都没捞着,他还想找人发泄发泄呢。
“屁个敌人,连给老子塞牙缝都不够!”陈天锋闻声立马骂道,黑着个脸,“本来以为熙川有两个团的敌人,老子铆足了劲儿刚想展示一下身手,没想到就逮到小猫两三只,真TN的晦气!”
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但摸遍全身上下却死活找不着身上带的火柴,想必是刚才战斗的时候弄丢了。
“你这家伙,有脾气朝敌人发去,别在冲着我发!”苏守城捡了根还冒烟的木棍递了上去。
陈天锋拿着木头点燃了烟,深吸了几口,心中的烦闷才慢慢平复了一些下去。
“别坐着了,时间还早着!既然敌人已经跑了,我们肯定得趁夜追上去。”苏守城劝道,“你与其在这里发脾气,还不如早点收拾收拾,我估摸着待会儿命令就下来了。”
“你让我先抽几口,啰里啰嗦的!”陈天锋不耐烦地撇过脸道。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对于陈天锋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桥的那边传来,让在场的两人都猛然间愣了一下,齐齐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排长!”
只见,一个精瘦精瘦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脸庞有点稚嫩当全包含坚毅,腰间别了把手枪,肩上还背了把美式的冲锋枪,给人一种生龙活虎的印象。
“猴子?!三宝?!!!”
陈天锋见来人顿时一脸惊讶,随即满脸笑意,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和自己这名曾经的徒弟碰面。
“哈哈,排长,真的是你啊!”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葛三宝整个人就扑了上来。
“去去去,快给老子撒开!俩大老爷们抱一起算什么样子!”陈天锋笑着把人从身拽了下来,然后拍着后者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哎~不错啊,你小子!长得挺壮实的!”
“想当年,你就这么点大,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长那么大了!哈哈哈!!!”
说话间,还在腰间比划了两下。
“排长,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提这些干嘛?”葛三宝有点羞涩地挠了挠头。
“哎哎哎,老子现在是连长,别把老子叫低了!”陈天锋锤了锤徒弟的胸脯纠正道,然后又问,“你刚刚是从桥那边过来的,现在是在112师吧,什么职务啊?”
“报告排……不是,报告连长,38军112师335团侦查一班班长向您报道!”葛三宝立刻一本正经地敬了个军礼。
“好小子,真是让你给混出来了啊!侦查班的班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那可都是有真本事的人!”陈天锋脸上笑意更浓,然后调侃道,“以前扔石头的本事,没丢吧?”
“那肯定没丢,我现在扔手榴弹可是一扔一个准!”葛三宝一脸骄傲。
“没丢就好,找时间我还真想见见你的本事!”陈天锋道,不过下一秒他就好像突然间记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对了,猴子!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们112师到底怎么回事啊,熙川敌人的主力跑了,就是因为你们师穿插太慢导致的!”
“不是,连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敌人跑了可怪不到我们112师头上啊,你以为我们不想跑得快一点吗!”葛三宝听到这话,立马脸色也变了,也是不服。
“那你说,到底为什么?”陈天锋问。
“我们师是跟在你们后头过的鸭绿江,当天就接到了要迂回熙川的命令!为了赶路,我们带着人是一顿好找,最后才找到了一列火车。”
“但当时车子装不下那么多人,到最后我们团是一个闷罐子塞一个营,火车头的链子上都站了人,晚上打着灯走的!”
“然后车子到了前川,火车站又被炸了,我们只能徒步行军,在过程中还碰到了大批的难民,我们想走也走不快,所以最后才没来得及赶到截住敌人。”
葛三宝说起这,心里也是郁闷等慌。
自打他参军以来,就没试过一次性碰到这么多碍手跘脚的事情的,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见了鬼了。
于是,两人突然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不过也就在这时,被晾在一旁好一会儿的苏守城突然喊道,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当年在根据地,每天没事就上人房顶扔石头那小孩吧?!”
葛三宝闻声一脸诧异,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第二个人认识自己,连忙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师傅。
“苏守城,苏连长,你以前见过的!”陈天锋提醒道,“当时和我在同一个根据地!”
“哦,我记起来了!”葛三宝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一个模糊的面孔和眼前的苏守城结合,“你是苏副排长吧!当年有段时间你在根据地里四处找人筹粮食,我还见过你不少次呢!”
“没错,那就是我!”苏守城点了点头。
当年小鬼子封锁得紧,外面的粮食根本运不进来,根据地里产的粮食也很难自足。
于是为了战士们能够填饱肚子,当时的他只能四处筹粮,每天都在这里筹一点,在那里筹一点,别提有多委屈了。
“班长,班长!”
而也就在三人叙旧之际,一名112师的战士突然从桥另一头跑了过来。
“班长,团长命令!要求侦察连立刻动身,用缴获的汽车追击南逃的敌人!”
“好,我知道了,马上来!”葛三宝点了点头,眼神丝毫没有刚才的放松。
“两位连长,我有任务了!等下次,我给你们带礼物!”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给老子好好地活着回来就好!”陈天锋摆了摆手。
“连长,下次我给你带两包美国烟回来!”葛三宝立正,严肃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后头也不回地执行任务去了。
而望着那渐渐消失远去的背影,陈天锋和苏守城心中都有些感慨,他们两人都非常希望,下一次能活着相见。
“老陈,老苏,你们还在这里干嘛!”
这时,一脸三蹦子突然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车上坐的正是八连的连长粟正华。
“嚯,老粟,你从哪里搞来的豪车啊?”陈天锋拍了拍三蹦子的副座位,一脸好奇,“没想到你还能使唤这玩意儿啊!
“缴获来的,还有这算哪门子豪车啊?!”粟正华好笑的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对了,你们快上车吧,我载你们,别待会迟到了小心挨团长骂。”
“什么挨骂,发生什么事了吗?”苏守城疑惑地问。
“你们没接到命令吗?”粟正华有点诧异,“刚刚团部通讯员过来,说团长和政委紧急召集连以上的干部开会,应该是有新的命令下来了。”
“哦,那我们还真没接到这个命令!”苏守城说着,连忙把副座位给占了。
“老陈,你也快上车吧!”粟正华催促。
“上啥车,你没看这狗日的都把位置给占了!”陈天锋指着副座位的人没好气道。
“你坐前面不就行了,我拉着你,保证你掉不下去!”苏守城拍了怕副座位前的空挡,平常那都是架机枪用的。
“老子才不坐,像牵狗似的,我怀疑你狗日的占老子便宜!”
“你爱坐不坐,自己跑着和团长报道吧!”苏守城回怼道,然后对粟正华说,“走,老粟!我们不管这混蛋,一天到晚惯他臭脾气!”
“那我们走了啊,老陈!”粟正华也没再客气,油门一加就蹿了出去。
而等到两人走远消失在视野里,陈天锋确定对方听不见自己声音后,他原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战士大喊:“那个谁,给老子找辆三轮车来……”
1950年10月29日晚,38军成功攻占熙川。
但只可惜,此次战斗并没有取得很大的战果,南朝鲜第8师已于当日凌晨提前逃跑了。
而也就在熙川战斗结束后不久,38军就收到了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
此命令重申了此前熙川情报之错误,并且命令38军要迅速追击熙川难逃之敌,直扑球场,向军隅里攻击前进,切断敌人南撤清川江的通路,配合正面39、40军歼敌作战。
熙川之战,38军因种种因素慢了敌人一步,这已经开始影响整个战役进程,因此接下来38军必须要把丢掉的时间给追回来,否则后果难料。
于是,在接到志司的命令后,38军立刻决定:
112师在清川江南岸,沿铁路、公路向南追击逃敌,直扑球场;113师在清川江北岸,沿公路向球场方向攻击前进,并寻机渡过清川江,绕到球场侧后,配合112师聚歼敌南朝鲜第6、第8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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