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白玉盏落地碎裂,炸开无数碎屑,皇帝坐在塌上,因为极致的气愤而胸膛剧烈起伏。
宰相林奉垂首站在前方,气氛凝重。
“有多少人在名单中?”
良久,皇帝压着怒火,缓缓问出一句。
林奉答道:“户部尚书,加上其他官员,共八名,还有一位......”
老眼里闪过冷鸷,林奉欲言又止。
“谁?”
皇帝凌厉的眼神射向他。
“史部尚书周津。”
迟疑片刻,林奉还是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混账!简直混账!一个百花楼,牵扯这么多人进去,都闲得没事干吗?”
皇帝怒火中烧,五指握拳,手背上青筋暴突,可见他此时愤怒。
“把这两个蠢货给我叫来!”
皇帝吼道。
“是!”桂公公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林相,你说现在该在该怎么办?户部那个蠢货不要也罢,周津必须给我保住。”
史部尚书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科考升降等,地位重要,绝对不能让燕王的人顶上去。
史部尚书就是燕王一直在查的大鱼,林奉也万万没想到那样一个严谨考究的人会这么不小心。
想了一想回道:“陛下,名单虽然在燕王手中不好抢夺,但是人证......”
他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皇帝握紧了塌上的扶手,一双眼微微眯起,扬起一抹冷笑,又要正面交锋了吗?
沉默片刻,“按你说的做!”
......
安玲琅这边,一行人已踏上返京的路程。
幕华张因着要帮师母处理善后事宜,还留在机巧阁,她和凤霓凰便先回了京城。
车轱辘慢慢摇晃着向前,安玲琅在马车中昏昏欲睡。
连着给三人施针解毒损耗她不少精力,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小成成,还有多久到客栈啊,不想坐马车了。”
男人怀里很软,可始终在马车上摇晃,轻微的晕车和身体不舒服,让她胃里有些难受。
楚煜城抚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温声道:
“还有半个时辰,再坚持一下。”
水蒙蒙的大眼睛望着男人,安玲琅嘟起嘴。
“嗯,那我要亲亲。”
男人低头,在那樱桃小嘴上吻了吻,安玲琅嘴角带着笑意,忽然感觉从背心处传来阵阵暖意,男人的大掌在为她运气调理,舒服了一些后,合了眼帘,迷糊着睡去。
没过多久,被一阵哭闹和打骂声吵醒。
她睁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到了街道上。
爬起来撩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几个乞丐模样一家子正在一间包子铺。
包子铺的老板扔出两个包子给那几人,没好气道:
“拿去吃,再偷包子打死你!”
“谢谢,谢谢好心人,谢谢。”
乞丐不停的感谢,捡起包子擦干净给身后的小孩子吃......
看到这一幕人,安玲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到了客栈,她从马车下来,远远看见好几处地方都聚集着不少衣着褴褛的乞丐,这里离京城较近,不至于会这么穷啊。
飞夜订房间时,安玲琅问客栈老板那些人怎么回事。
“外面那些啊,不是乞丐,是难民,可怜哦,都是前几日才从外地逃上来的。”
老板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迅速给几人安排好了房间。
“外地?”
“前几个月云南一带不是洪涝了吗?不少灾民无家可归,那些尚未得到安置的人,都逃往这里来了,估计很大一部分是去京城的,唉,造孽。”
老板再次感叹。
安玲琅看了看那些难民,忧心忡忡的回了房间。
古代条件有限,天灾之后就算朝廷赈灾,也无法顾及所有灾民,总有一部分流离失所,被迫背井离乡寻求生存。
晚饭时,安玲琅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些就被凤霓凰拉去她的房间了。
“引蠹香,你点过一次没有?”
凤霓凰拿出香盒点上。
这一路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个小迷糊,怕是没想还有这事儿吧。
“七天点一次嘛,上次是王爷帮我点的,嘿嘿,那几天给忘了。”
安玲琅嘿嘿笑,小成成一直帮她记着呢。
唉,她有时候会想,这么依赖楚煜城,也不知道好不好。
“嗯,有人记着就好,仔细感受下,有没有异常。”
拿起她的手腕儿,凤霓凰探了探她的脉象。
闻着香气,安玲琅放松心情,腹部细细的感受着,没有不适。
“没有,好着呢。”
睨了睨她的脸色,凤霓凰拿出一颗补气丹。
“把它吃了,你脉象虚浮,气血不足,怎么越调理身体越差了呢,神医老头儿不是在给你开药吗?吃了怎么不管用。”
安玲琅收回手,“哪有那么容易,慢慢来。”
凤霓凰叹气:“金蚕蠹的危害,确实只能慢慢调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安玲琅回了房间。
接下来两天,在回京的路上总能看到不少难民,他们的同一方向,似乎都朝着京城进发。
到了京城,城中更是随处可见饥肠辘辘哀求讨食的难民。
有些个好心的粥铺老板不忍心孩子们挨饿,施舍了几碗后,更多的父母又带着孩子过来,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回到王府没一会儿,楚煜城便进了宫。
安玲琅带着佩儿上街,到包子铺买了些包子馒头散发给附近看到的一些难民。
“慢慢吃,这里还有。”
一个小孩儿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噎得脸红脖子粗,安玲琅端了一碗水递给他。
“谢谢,谢谢姐姐。”
孩子衣着单薄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十二月的京城,又冻又饿,遭了不少的罪。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来京城多久了?”
安玲琅问,孩子看起来岁的样子,也没个大人在身边。
咽下一口馒头,小孩儿才抬起小脸儿答道:
“姐姐,我叫小顺儿,从渠义上来,前两日才到京城,走了两三个月呢,爹娘都死在路上,就剩我一个人了。”
安玲琅叹息一声,又给了他一个馒头才离开。
又在街上转了一圈,没看有任何赈灾的措施。
按理来说,这些难民都来京城几天了,皇帝应该知道了呀,可现怎么回事,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