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林安安对林常胜不负责任的级别再次拉高了。这位自从年三十早上离开家里之后, 期间竟然一直没回来。一直到年初八才回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的就是他了。

林安安这会儿都在为开学做准备了。

正好林常胜回来了, 她就顺便找林常胜要一个书包。

“我看别人都背着那种军人子弟用的书包,我也想要。”

林常胜从军营回来,心情很好。他在军营里面度过了一个开心的年。和战士们一起守岁,说起过去的故事,又想起现在的生活,以及未来的生活, 反正挺开心的。

回来听到闺女这个小小的要求,自然没二话的。“让小李下午给你送一个过来。”

徐月英笑着道, “不用小李送了,我早就去领了一个回来了。”

哟?林安安看她一眼。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常胜很满意,“你是该操心点。孩子刚来呢,不能啥都让她自己开口。我也忙,这些小事儿我也顾不上。总不能让孩子就等着我回来提要求。”

徐月英道,“过去我对安安肯定是疏忽了,既然在咱们身边了, 我还是要照顾她的需求。安安要是有什么需要的, 就和我说。你爸有时很忙顾不上, 还是我来办比较合适。”

她都这么说了,林安安还能客气?于是很真诚的问, “阿姨,真的吗, 都可以提?”

徐月英似乎知道她肯定没好话,就加了一句,“只要是用途正当的都可以提。”

林安安不客气了,“那我需要一块手表。”

徐月英:……

她差点忍不住骂出声, 开口就是一块手表?还提得这么轻巧?

林常胜也看着林安安,因为手表可是大件。可不比自行车便宜的。

主要是他觉得林安安这个年纪,用不着手表。他也听说首都有些家境好的男娃儿爱面子非得买一块手表戴手上攀比,他觉得不好。

林安安道,“我自己制定了一个严格的学习计划,都是按分计算,争分夺秒的。没有手表,我无法精准掌握自己的学习。”

林安安去房间拿出自己制定的学习表。

林常胜一看,这闺女可真是用心啊。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一直学到晚上十点。除了吃饭睡觉,就没一个玩的时间。

甚至连吃饭都规定用多少时间。还真是一刻也不愿意耽搁。

林常胜道,“你这都能做到?”

林安安道,“我现在就是按照这个来的,因为放假不担心精力问题,我晚上还多学了一个小时呢。”

林常胜是喜欢教训人,可是当这个人没地方给他教育的时候,他表现的还是很好说话的。特别是林安安这表现可太好了。都不用他教育,孩子就自觉的向上上进。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常胜心里满意,“那行,就买吧。反正用得着。”他心里算了一下工资,觉得家里钱应该够。

林安安道,“确实用得着,以后不管大考小考,任何考试。我都可以知道时间,分配做题时间。做到心中有数。”

林常胜想想还真是,他在军校进修的时候,也是要考试的。不过他有手表。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当时上级就奖励给他了。他后来一直戴着。

觉得这个有需要,他就和没吭声的徐月英道,“月英啊,那你有时间就带她去买一块。买一块好的,以后要用一辈子呢。”

在林常胜的观念里面,这些大件都是要用一辈子的。而且迟早也是要买的,儿子结婚,闺女出嫁,这不都要置办吗?

见林常胜不止同意了,而且还要买好的,徐月英放在口袋里面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拼命的告诉自己,忍着。先忍着。

她极力的让自己笑着,然后点头,“行。”

这对于林安安来说,倒是意外之喜,她还以为徐月英要反对,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口舌。闹腾一场。结果也不用咋费力,她心里自然也开心。能省事儿自然是最好了。

林安安成功要到了手表,两个小姐弟两自然也跟着要。

凭什么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

林常胜顿时板着脸,“你们要了做什么?考过第一吗?只知道玩!老子的钱可不是给你们嚯嚯的。”最近意识到孩子被惯坏之后,他可比之前更严肃的对这两个孩子了,一点也不愿意惯着。

林有礼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你钱不给我们花,给谁花?她是你闺女,咱也是你孩子。你就是偏心,偏她!”

林常胜顿时脸色难看。

林安安道,“你在爸身边多少年了,我才来多久,啥都和我比?你咋不去农村和我比吃苦呢?”

林常胜也很生气,对着林有礼发火,“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还对老子不满意?”

徐月英赶紧拉着孩子,让他别闹。

林文静也在一边鼓着脸,倒是学聪明了没开口。

林常胜只觉得烦透了,每次回来,家里孩子就闹腾。好心情都没了。谁家像这个样子?别怪他不想回家,回来就全是糟心事。

他站起来发火,“闹,再闹就让你们都去老家!”

曹玉秋赶紧出来拉着自己的两个宝贝,让他们出去玩去。这还说找个机会哄着常胜高兴,把那件事儿和常胜说了。

结果又闹起来了。这还怎么开口?只能等以后再找机会了。

自从这个林安安来了,可真是没一次安生的。常胜每次回来都要大发雷霆。

林安安担心夜长梦多,下午就让徐月英带她去买手表。毕竟谁知道等林常胜离开家里之后,又要又什么变故?林安安可不想为了手表的事儿和他们一直拉扯,浪费时间。

徐月英倒是想拖着,但是林安安直接说把钱给她自己去买也成。

徐月英可不愿意把财政大权交出去。同样是买东西,但是钱从自己手里出去,和从林安安手里出去,那意义也是不同的。

而且万一林安安回头又说自己给的钱不够,买的不好怎么办?可不会给她挖坑的机会。

于是带着林安安一起去。

两个孩子看到了,心里越发的不平衡。爸偏心,妈也不拦着,也愿意带着林安安去买东西。

心里也开始对自己妈有了怨言。

她到底是谁的亲妈啊,竟然还带林安安买东西。明知道他们多讨厌这个姐。

两人也没考虑过自己妈的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只看她做了什么。从小到大就是自己被宠着的,现在落差太大,心里委屈着呢。可不会管别人的想法。

这次买手表,去的还是上次买自行车的商场。里面供应比较充足。这次倒是不用钱找关系。因为手表还真不是人人都需要。而且这边还有专门的柜台卖,里面款式都摆放出来了。

林安安到了柜台,就直接和人家售货员道,“我爸让我买好的,请帮我介绍好一些的手表。”

售货员对徐月英还有点眼熟,好像是这百货商场的常客,还见着和经理说过话。这会儿又听林安安这么说,自然热情几分。

立马按着林安安的需求介绍起来了。

一看介绍的都是高档货,徐月英道,“安安,你这个年纪也不适合追求好的,还是买个合适的吧。”

林安安道,“贵的就是合适的。”

徐月英道,“你这思想不正确,不能这么追求价格。”

林安安指了指柜台,“那你让商场把好手表定价低一点,那就不用追求价格了。”

售货员在边上忍着没笑出来。怕得罪人。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看着可不像母女。但是偏偏又一起来买手表。

徐月英被气得说不出话。

林安安道,“你舍不得,干嘛要接这个活呢?早知道让我爸亲自陪着我来买了。”

徐月英无语,心说林常胜还能有这个闲工夫陪着你逛商场买东西?

林安安道,“反正我先挑着,你不舍得,我就回家找我爸来给我付钱。”

说着已经自顾自的开始挑选了。

见小姑娘是自己能做主的,售货员也尽责的帮着挑选起来了。

差不多也分析出两人的关系了,看着像是后妈和继女。反正有人付钱就成。

徐月英只觉得自己在外面也被扫了面子。这个林安安真是不分场合的怼自己。一点也不给长辈面子。

她在这里扫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来这里逛街?

这要是之前,徐月英肯定转身就走。让林安安闹个没脸。

可是想到自己的打算,徐月英也只能先忍着了。总不能因为这事儿闹翻了。

反正怎么样都要买的,差的和好的中间也就差个百来块钱了。钱虽然不少,可和自己的事儿比起来,就还能接受。

于是等林安安挑好的时候,发现她还没走。

而且似乎也没啥意见的样子。林安安心里也纳闷起来了。

总觉得不对劲儿啊。

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

难道后妈良心发现,准备补偿她?

林安安不信,十几年都没改变的心思,这一下子就改变了?

林安安心里虽然纳闷,但是心思还是主要放在手表上的。这只手表可真好看,进口高级手表。纯手工打造的。里面还镶嵌了什么东西,看起来亮晶晶的。

一问才知道,这属于一等一类手表。

徐月英听到了,都心疼了。

她的手表都没这么好。因为工作原因,手表也是追求简单的款式。

这丫头竟然这么贪心!

“太合适了,简直太合适了。”林安安满意的看着手表,“我一看就合眼缘,这不就是最合适的吗?阿姨,带够钱了吧,不够就回家找我爸拿。好东西不常见啊,错过了就错过了。”

徐月英勉强笑,“人家结婚都没买这么好的手表。”

“谁让我爸舍得呢?我妈辛辛苦苦生下我,我却吃了这么多年苦头,他当爸的能不补偿我吗?”

这话可扎心了。

一股酸水从心里冒出来了。

徐月英付钱的时候,只觉得憋得要喘不过气来了。只能麻木的掏出钱来。

就这一块手表,花了三百六。

比行车还贵!

关键是林安安拿着手表还在感慨,“还是阿姨说的对,贵的不一定会好,合适的才好。这就是最合适的。比它贵的,我也没瞅上。”

徐月英心说,那不是因为贵的表盘子太大了,戴那小手腕上不好看吗?

但凡要是能看,只怕林安安连那块六百多的都敢拿。这丫头刚刚真的试过了!

徐月英意识到林安安的‘贪心’比她想的还要更贪心。一点一滴的,感觉就和无底洞一样的。家里那点存款,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她掏空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正确。早日和林常胜说清楚了,自己才不会受到这个丫头的威胁。

也不用再委委屈屈的总是退让。

她要和这丫头正面擂台。

只要林常胜原谅她了,她就能让林常胜站在她这一边来。这小丫头闹都闹不起来。到时候她也要让林常胜知道,这事儿传开了丢人。林常胜爱面子,到时候也要顾忌一些,没准还得替她遮掩。

畅享一番,徐月英越发觉得就该这么做。甚至后悔决定太晚了,之前白花了那么多钱。

离开百货商店,林安安边欣赏自己的手表,边观察徐月英。

她发现徐月英的状态有点儿不对劲儿。

之前徐月英也是受气,然后每次都一副憋闷的样子。

这次却好像是轻松了一样。

就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的。

林安安暗自分析起来,想着徐月英憋闷的原因就是自己捏着她的把柄,所以她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只能委委屈屈。现在轻松了,难不成是那把柄要没用了?

林安安仔细分析之后之后,有了个猜测。

看来她把对方逼急了,对方要豁出去了。

嗯,也不像是要豁出去,更多的好像是谋划什么。

不过林安安不着急。不管咋样,她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没做亏心事的人,是不用亏心的。

回到家里,林常胜难得的在家里看报纸,两个孩子坐在身边。曹玉秋也在和女婿说话。

看样子老太太也是趁着时机,劝好了孩子。让孩子和林常胜多亲近。

看到林安安他们回来了。曹玉秋笑着问,“买好了吗?买了个什么样子的?”

“买了个合适的。不管是款式还是表带,正适合我的手。最重要的是耐用。”

林常胜点头,“那是要买耐用的。有些手表不耐用,容易坏,还不准。我们以前打仗最怕的就是手表不准时。差一分钟,那都能延误战机,跟不上部队的安排。我当初就幸运,很早就拥有一支好手表了。”

林安安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应该的。”

林常胜听着闺女咬文嚼字的,很有那么点文化人的样子,心里就很满意。

徐月英笑道,“可不就耐用吗,价格也不便宜,进口的。快四百了。”

林常胜挑眉,似乎也觉得这个价格高。

曹玉秋道,“可不便宜,大院的孩子里面头一份了。”

林安安道,“是啊,想当初文静有礼从小到大的玩具,那确实也是头一份儿呢,二强都眼红哭了。”

“……”

林常胜皱着眉头看徐月英。想发脾气,但是这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只能严肃道,“徐月英,你真是太惯着孩子了。”

徐月英抿着嘴,心里委屈。给安安买手表行,她孩子买个玩具就是错了?

林常胜又看着林安安,“你阿姨那么做是错的,你不能学。小孩子不能学人家攀比。”

林安安理直气壮,“我可没攀比,是你让我买块好的。”

“……”林常胜常常觉得自己面对这个闺女,就没法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来好好教育。

也不多说,买都买了。主要是前面的孩子已经买了好东西了,现在再说这个,倒是显得理亏。“手表既然买了,以后要好好读书。东西也贵重,要好好珍惜。”

“这是当然的,我的东西,那必须珍惜。”

这可都是她的资产啊。以后要是急用钱,这些东西一卖,那可是她的依仗。自然得爱惜。

文静有礼姐弟两看着林安安欣赏着那做工精致璀璨的手表,眼红不已。看着自己爸,再看看自己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同样是林家的孩子,林安安要什么有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

自行车还是旧的,手表也没有。他们妈之前说等他们上高中才能买,而且买的还是梅花的。

结果林安安初中就买了手表,而且还是劳家的手表。

顿时心里满满的不平衡。

不公平!真的太不公平了。

他们不敢找林常胜要东西,就只能找自己妈了。等林常胜出门之后,两人就缠着徐月英要手表。

徐月英道,“肯定买的,等你们上高中就买。咱们到时候买更好的。”

林有礼道,“那她现在怎么买了?”

徐月英解释,“她十六了,你们还小呢。”心说这不是你们爸糊涂吗?

“我不管,反正她什么都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爸还总是骂我们。”林文静也跟着委屈的哭。

她心里憋屈。

本来这个家里她和有礼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人家羡慕他们。

可现在呢,另外一个人来了,就变成自己羡慕人家了。

她委屈的哭诉,“自从她来了之后,我和有礼就没好日子过。被爸打,被外面的人排挤,现在连买东西都靠后了。这还是我们家吗?你还是我们妈吗?爸还是我们的爸吗?”

林有礼也气了,“反正得给我们买!妈你不能偏心,你到底是谁的亲妈啊。她那么气你,你还总是给她买这买那的,还都买好的。”

姐弟两人不知道自己母亲心里的憋屈,只觉得自己心里是最委屈的。

哪怕曹玉秋过来哄着他们,都哄不住。

反正就是要手表,要比林安安还好的手表。其实心里也不是那么想要手表,但是要的就是争口气。

徐月英被说得烦了,“你们能不能懂事点,我为了这个家够辛苦了,你们还这样闹我。你们就不能体谅我?”

“那我们呢,你对别人比对我们好呢。”林文静哭道。仿佛在林安安来了之后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那璀璨的手表,深深的刺激着他们被宠坏的心。

林有礼也委屈得红着眼看着自己妈。

一副被伤透心的样子。

两孩子这样子,也深深的伤到了徐月英。

她心里也在动摇。

想着是啊,凭什么林安安什么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却还要羡慕林安安呢?

凭什么啊,这个家是自己和林常胜一起创造的。

这些年自己有功劳有苦劳的,凭什么自己的孩子还要低人一头呢。

想着反正她也要主动和林常胜说自己那件事儿的,迟早也是不用受林安安的辖制了。

那她干嘛要委屈孩子呢。

买!

曹玉秋倒是劝了,“两孩子还小呢,买了这个做什么?回头常胜得说。”老太太倒是也没完全糊涂。也知道两个孩子也就十三岁呢,用不着这个。买了那就是浪费。回头要是不爱惜,弄坏了,那多可惜啊。

“反正迟早要买的,早晚都要买,干嘛不早买。老林不是说了吗,用一辈子的东西。”她擦了擦眼泪,“我心里憋屈。妈,你知道林安安怎么说吗?说她爸对她好,因为她是她妈生下的闺女。人家和林常胜的闺女就过得好,我的孩子就过得差吗?”

听到这话,曹玉秋也心酸。只觉得闺女嫁给林常胜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自古后妈难当啊。

总绕不开前面那个去。

这样的委屈,一般女人哪个能受得了。

曹玉秋道,“那也是她那么一说,常胜可不那么想呢,这些年也没见他提起谁。”

徐月英钻牛角尖,“可他就是对林安安好啊。都这么久了,林安安说话也不客气,也没见他教训林安安,但是我的两个孩子总是被揍。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添了新的。”

曹玉秋道,“你这都是气话,你明知道常胜为什么没教训她,那不都是那丫头嘴皮子厉害吗,动不动搬出她爷奶,愣是让常胜对老家亏心了。”

徐月英确实是气话,这会儿心里也确实有气。

所以也听不进去曹玉秋的劝解。

她委屈,孩子委屈,反正就她们娘儿三个吃亏。

林常胜倒是对林安安大方呢。

一个月二十,要啥买啥。这么大方。

“我倒是看她在首都能不能考第一。以为咱首都这么缺人才呢,她一个小地方来的,还想着这么容易考第一。”

“还没考试,就先买了那么好的手表。比我的还好。”

“妈,你说凭什么?”

徐月英自己念叨着,越来越激动。

曹玉秋无言,这也不知道从何处劝。

最后徐月英决定了,带两个孩子去买东西。

这些年家里虽然没怎么省着钱,但是存款也不少。

她的工资在涨,林常胜的津贴更是高,平日里福利待遇也好。加上家里人口不算多,所以也是存了一些钱的。

想到已经被林安安掏走了将近一千块钱的财物。她心里就觉得怄得慌。

与其都被林安安花了,还不如自己孩子去花。

于是第二天徐月英带着两孩子就去商场里面一通买。

手表虽然不是买的同款,但是也是买的差不多的价位。

对于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这还真是极为少见的。

林安安自然没管他们那些事儿。

后妈想怎么管教她自己的孩子,那是她自己事儿。想给孩子买什么东西也是一样的。

林安安心里也从来不觉得龙凤胎花钱是错的。说白了,大家都是林常胜的孩子。

错的是她花得比他们两个少,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小本本记上。

军区中学正月初十就开学了。家里上学的孩子们都背着书包往学校里面去。

李二强们一早就来找林安安了,要带林安安去报名。

林安安骑着自行车就跟着他们出发了。

看着林安安在军区里面已经混得如鱼得水的,徐月英心里就有点闷。

这会儿路上人挺多,林安安发现大院里面骑车上学的还真不少。

有些是哥哥姐姐骑车,前后带着弟弟妹妹。还挺方便。

许和平家的车被他姐骑着去上高中了,就坐在李二强的后座。侯家兄弟共用一辆车。

李二强看着林安安的自行车,就道,“姐,你这车可真不错。我总是想让我爸给我买一辆好车,他总是不同意。还是林叔对你好。”

“让你去农村老家住十几年,然后到我这么大才来你爹妈身边,再给你买好车。你要不要?”

李二强立马猛烈摇头。

他也回过老家的,环境真的和这边有差距。虽然老家人对他好,也很热情,但是他待不住的。

然后也不羡慕林安安了,他姐这可真是受委屈了。之前那些小崽种还欺负她,真是作孽。

军区中学离着大院还真的不远。骑车也就几分钟。几人说说话,很快就到了中学了。

学校建设得也很有军队的气息。敞亮大气。

林安安很喜欢。

因为学生比较多,校区也比较大。林安安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里面不知道多少优秀学生在里面。说不得卧虎藏龙,回头考试,那可真是要有一番龙争虎斗了。

光是想想,就很激动。

然后想着,光打败这些人又没什么用处,她毕竟还有个大目标,要提前参加高考呢。任重道远啊。

等入学了,天气暖和了,就了解一下各个大学的情况。开始择校了。

可不能打没准备的仗。

到了学校,其他小伙伴自然各自去各自班级找老师,李二强则直接带着林安安去他妈任华秀办公室找人。

任华秀早就等着呢,见林安安来了,就要帮林安安办理。

见儿子李二强还跟着,立马把人赶走了,“赶紧去报到去。别在这里碍事儿。”

李二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两人去办手续的路上。林安安问道,“任老师,我这报名是几年级啊。”

“我看你档案上面是初二?”

“是的,可我们那初中就两年。我是毕业班的学生了。所以我想直接报这边的初三。”

任华秀发现,这还真是个事儿。因为之前他们转学的情况很少。

一般孩子都是带身边长大的。

就算有先例,也是几年级就对几年级。而不是毕业班对毕业班。毕竟学制虽然不一样,但是他们这三年的内容肯定分配得更细致一些。

为了孩子能学扎实的知识,也为了公平,都是这样分配的。家长也不会有意见,宁愿孩子多读一年,熟悉首都的学习环境再参与竞争。

林安安这情况还真有点难度。

任华秀就和林安安解释了一番这里的教学和家里还是不一样的。建议她再多读一年。扎实的基础还是很重要的。以后升学也更稳当。

林安安立马说自己已经在寒假期间翻看过了这边的课本了。和老家是有一些区别,但是万变不离其中。她也买了初三的习题册回来做过了。完全没问题。甚至觉得游刃有余。

“我觉得真不难。我希望学校能给一个机会证明我自己。我已经十六了,并不想再多读一年。我想早日参加高考。”

她倒是还没说自己准备提前高考的事儿。怕人觉得她心急,不稳当。

任华秀听她这么说,考虑了一下,就道,“行,我去和学校沟通一下。”

要是一般学生,学校还真不能由着孩子办。但是任华秀和校长说了林安安的情况。

全县第一,而且写的文章还刊登报纸。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学生。今年十六了。想争取早日参加考试也正常。毕竟按照首都的情况,十六已经可以上高中了。

有了林安安往日的这些成绩作对比,学校也愿意给林安安一个证明她自己实力的机会。给她个人安排了一场考试。就在一间空着的办公室里面,让她完成几张试卷。

这试卷是新出的题目,毕竟已经是下学期了,面临中考。毕业班的学生考试机会自然更多。

所以常备着一些试卷题目检测孩子们对过去知识的巩固程度。

给林安安的考验也不是简单几个题,而是整套的试卷。而且各个科目都有。

本来准备给林安安两天时间考完的。

结果林安安一天就考完了。

她做试卷的速度相当的快。特别是理科课程,很顺畅。事实上林安安不止顺畅,她甚至觉得心情愉快。

因为这边的试卷质量都比老家好。墨迹更清晰。纸张的质量也好。

这样的试卷写起来,如何不让人觉得流畅呢?

这事儿林安安没和家里说。中午和晚上回家吃饭,也是匆忙吃完就去看书。压根没交流。所以徐月英倒是不知道这事儿。

不过她也没关注林安安的意思,她就希望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把学习提上去。考个好成绩,压住林安安。

还特意去给孩子买了一些教辅书回来了。

可惜两孩子一看这教辅书,都觉得头疼,面上都接受了。但是背地里全都往桌上一扔。

转身就趴床上去看连环画了。

第二天一早,林安安在学校的测试成绩已经出来了。

任华秀高兴的和林安安道,“你这孩子可真是学得好。理科基本满分。俄语也是满分。就其他文科课程扣了几分。校长知道你的成绩,都在夸赞呢。说你是个好苗子!说幸好没分配你去初二读书,要不然耽误你了。”

她越说越是羡慕林常胜有这么优秀的闺女。

在自己身边养着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出息,结果人家放老家养着,竟然长得这么好。

林安安听了这个情况也高兴。这说明报名的事儿稳当了。“老师,那我今天可以报名了吗?”

“当然可以,一早我就把你档案交过去登记好了,班都分配好了。就在三年级一班。这班上的班主任可严肃了。都是教了好些年书的老师了。”

林安安一脸真诚道,“任老师,这次多谢您帮忙了。”

任华秀道,“都靠你自己,要是没本事,谁也帮不了啊。”然后拉拉林安安的手,“好好念书,可别被二强那帮混小子影响了学习。”

她可担心自家儿子读书不好,把人家带坏了。那可就是作孽了。

林安安笑了,“二强他们其实都挺能吃苦的。”

任华秀不觉得,只觉得林安安是在说客套话。

任华秀本来是要亲自带林安安去三(1)班报到的,但是林安安觉得自己能行。不用处处让人帮衬,要锻炼自己的能力。

于是就让林安安自己去了。

林安安到的时候,还在早读。班主任冯玉康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么个优秀学生要来自己班上的。

也听说了林安安的情况。是从农村学校转过来的。而且还是全县第一的成绩。

这次转过来之后参加测试,那成绩都超过他班上第一名了。虽然试卷题目不一样。但是难度也是差不多的。

这些都说明这个学生是多么的优秀。

艰苦环境中能有如此成就,实在难得。

经历过去艰难时光的冯老师,心中十分欣赏林安安这样的学生。认为新华国的新一代就该这样,无论什么环境,都能成才。

见到林安安到了班级外,他笑得十分温和,“林安安同学,欢迎你的加入。”

林安安早已打听好班上老师的情况,一看老师的长相就知道是哪位了,这位头发花白,身材高瘦的老师,就是班主任冯玉康老师。“冯老师好,我叫林安安,以后要麻烦您教育了。”

冯玉康笑着点头,“好,先给你安排座位,介绍同学。”

班上同学看到林安安进来了,才知道班上来了个转学生。

有些人还认出林安安了。毕竟里面坐着的基本是军区大院的子弟。有些人家离着林安安家里也不远。

只是平时没怎么打交道。

也听家里父亲念叨过,说谁家从老家来的闺女读书多厉害,听人说考全县第一。

难道就是这个?

果然,冯老师在林安安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补充林安安的优秀。

也是希望给班上那些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学生一点压力。

别以为常年考得优秀,就觉得自己没在竞争对手了。这不就来了?

林安安来得晚,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着。

教室里面窗明几净,是她喜欢的学习环境。

说实在的,如果林常胜同志没有在十几年前对她不闻不问,她肯定会感激林常胜的。毕竟他努力奋斗,才让她有了这样的好环境。但是想到他努力奋斗最后只造福了其他人,而她这个闺女还得自己争取这些,林安安就感激不起来了。

然后觉得这如今的生活都是咱自己争取来的。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心态够好了。要不然光想想自己错过了这些年的幸福生活,想想亏得太大,不得怨死那两口子,然后把生命里最好的年华花在他们身上?

太亏了。

他们不配她如此消耗情绪。

林安安收拾好了课桌就读书,等早读结束了,大家休息的时候,才主动和同桌打招呼。

她的同桌是一个女孩子,长得国字脸,很周正的一类型。

估摸着也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对于林安安主动打招呼,还挺紧张,然后有些开心。“我叫孙燕妮,我家住大院西片,和你们家离着远。”

两人交流了一下,林安安也大致的知道对方的情况了。她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过几年,因为那时候爸爸职位没升上来,没有分配房子。而且奶奶还在。但是后来分配房子之后,又照顾病重的奶奶几年,才在她六岁那年搬来了首都。

除了头几年因为口音被人笑话,后来就融入这里的生活了。又说起大家都挺好相处。男娃儿之间还会经常打架,互相不服气。女孩子却不一样,玩熟悉了之后就一起去看看书,聊聊天,或者约着一起看电影,打乒乓球。都还挺好相处的。

特别是比他们年纪大一些的那些大院哥哥姐姐们,人都挺好的。

林安安觉得也是,比他们大一些的,都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自然也不会像现在那些皮小子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儿干一样的闹腾。

除了主动和同桌熟悉之外,林安安并没有主动的和谁主动打招呼。

同桌每天都要近距离接触,总是生疏的样子不好,但是其他人就顺其自然了。她也要看看哪些人适合交朋友。

而且林安安自己也忙。在学校的时候,除了上洗手间,她基本上都在学习。

除了要为高考做准备之外,还因为林安安在首都买的一些高三教辅书来看之后,发现自己好像不算特别天才了。

她发现高三习题册的题目做起来就比高一高二的要有难度一些。虽然还是能应付,可林安安觉得,这也说明自己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学学,就能考大学的那种超级天才。

可能她确实有学习的能耐,但是这种能耐是有限的。

还是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行。

她也是庆幸自己没托大,来了之后就测试自己的能耐。

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林安安开学之后都要过去一周了,林常胜期间并没有回来,倒是小李给林安安送了一次生活费和票证。

亲手拿到钱,这可比从邮局拿到钱要更开心。

林安安这会儿也想到了徐月英的情况。

不管她猜测得对不对,总要做好准备的。年前写了一封信,还没收到回信。也不知道老家的人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回信。

这边邮局下班时间就关门,她放学之后也没法打电话,只能等周末放假了。

这边,徐月英经过大院通讯室的时候,发现了林安安的名字。

上面是通知来拿信的人的名字。说明有林安安信件。

她心里一动,估摸着是老家那边的人写的,就不知道是谁了。于是走过去,“林安安的信件,我给她带回去吧。”

通讯室的人拒绝了,“林安安同志来打过招呼,她的所有信件,她都要亲自拿。谁来也不给。连林师长来拿都不行。”人家有这个要求,他们通讯室那就只能照办。信件这种东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话,徐月英只觉得被打脸了。

被这么叮嘱,不就是明晃晃的说明这丫头不信任这个家里的人吗?

她这个当后妈的指不定被人说成什么呢。

当然了,这事儿也给徐月英提了醒了,倒是开始担心老家这边和林安安密谋什么了。

可她因为之前寄钱的事儿,已经和老家那边闹出了隔阂来了。

现在过去讨好,她也做不出来。担心给他们得寸进尺的机会。之前被林安安拿捏过了之后,她就不想再给别人机会了。

于是想到了自己的第一狗腿子林小环。

林小环除了上次可能骗了她买车的钱之外,表现的还是比较听话的。

于是她上班中途就请了个假,去邮局给林小环打了个电话。

林小环接到她二嫂的电话,心情是很不好的。

因为每次接二嫂电话,基本没好事。

而且她心里已经记恨二嫂了,对二嫂滤镜碎了很多。现在已经没那么“敬爱”二嫂了。

徐月英倒是听出林小环语气不好了,就问,“小环啊,是不是谁说我坏话了?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点情绪呢?”

“这可不是,我主要是工作上的难处。”林小环解释道。

总不能直接说我骗你钱,你和我哥说了吧。这事儿林小环没法直接问,直接问就证明自己亲口和徐月英承认自己骗钱的事儿,挺尴尬。而且她上次回老家就做出了选择,也没必要再问什么了。

徐月英信也没全信,但是也没辙,只能道,“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说,回头我帮你打个电话和你们领导说说。”

林小环听到这话就有点开心。然后想着二嫂这么多年也没对我这么好过啊。

正有点激动呢,就听二嫂道,“小环,爸妈和大哥三弟那边有什么情况,你清楚吗?今年安安过来,我太忙了,也没顾着给他们写信寄点东西回去,怕他们对我有意见。”

这要是过去,林小环就没心没肺的啥都说了。可现在,她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

特别是想着家里人还怀疑二嫂私藏爸妈生活费的事儿呢。

还有听到林安安的名字了,她就谨记自己是哪边的人。

自然不能说真话了。“都挺好的,都念着你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最看重二哥和你了。还问安安在你那边有没有惹是生非呢。”

徐月英心里其实也不是很能信任她这话了,但是也只能哄着,尽量拉拢。于是叹气,“哎,提不上惹是生非,都是我这做后妈的应该承担的责任。”

然后又道,“以后家里要是有啥情况,你可得和我说。总不能安安不在老家,我就不关心家里了。还有,家里要是给安安写信,你也帮我打听一下写了什么。这孩子有心事也不给我和你二哥说,我们都操心呢。你费心了,以后我和你二哥都念着你的好。”

“好,我都记着呢。”林小环敷衍的回答。

然后想着,难怪突然对我好了,估摸着是那丫头给你好看了。就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果然,这折腾人,还是得看安安的。

连二嫂都没辙。

林小环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也对跟着林安安的心思更坚定了。二嫂都没辙了,她跟着二嫂混什么。

安安这丫头会折腾,还能送人上报纸呢。

关键是安安说话算话,人家说不来她家里吃白食了,就真不来。不像二嫂总是说念在心上,记在心里,结果这么多年,屁都没有。

还有那海鱼干,她妈给她拿了回家里吃。真好吃。她以前竟然都没吃过呢。安安去了首都,家里才吃上。公婆对她更是高看一眼,说这么好的东西,县城都没卖的,也是沾光才吃上的。

以前难道就没有?只不过人家不愿意往老家给而已。

通过这些事儿,林小环越发意识到了,二嫂就是那画出来的一张饼,看得到,不能吃。

跟着她混没前途。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琢磨着,找个机会回家里一听,和家里人一起再琢磨琢磨,别回头爹妈被二嫂忽悠了。

要不然自己这个骗过二嫂钱,欺骗过二嫂的人,那是没啥好处的。

林安安中午放学回来,就收到了老家的信。

除了老林家的,高小翠的和孙回的。应该都是之前的回信。

她高高兴兴的放入书包里面。

吃饭的时候,徐月英就问起了,“我看通讯室有你的名字,信拿了吗?”

林安安点头,“拿了。”

“谁写的啊?你爷奶给你写信了?”

林安安道,“朋友写的。”

徐月英还是有些怀疑,“安安,如果爷奶给你写信了,就给我说一声。回头给我也看看。你也知道他爸总是惦记老家。然后我之前事儿没做好,也太粗心了。以后也要关注老家的消息。”

林安安道,“邮局就在那里,是去寄信,发电报,还是打电话。这不都很方便?我爸把老家责任给你,你就给我?你们两可都会推卸责任啊。老林家遇到你们这儿子媳妇,可真是倒霉透了。”

徐月英:……

林文静道,“你胆子可真大,你这话敢和爸说嘛?”

林安安道,“我倒是敢,你妈不敢。”

林文静看了眼她妈那委屈的样子,有些替她妈不值当,又觉得活该。“你看你对她好,她这么对你。”

曹玉秋赶紧哄着孩子,“行了,别拱火了。吃饭。”

经过几次之后,曹玉秋可真是不想和林安安正面对上了。谁知道她嘴里能吐出什么话来的。

而且她也惦记着在和常胜说清楚之前,尽量的不闹腾。

但是徐月英这顿饭无疑是又没吃好的。

林安安上楼去,就开始看信件。

先看了老家的。主要是从中找到重要信息。比如一年八块钱生活费之类的。

虽然林安安有一张嘴可以说,可有证据还是比没证据好。这封信也代表了老家对林常胜两口子的不满。信中以老爷子老太太的语气说出了林常胜不孝抠门这事儿,不给她们寄东西,和她和老头子一年才二十块钱。多亏了安安要了生活费,现在还给她寄了好东西。

除去这些重要信息,看这语气,这明显的是开始捧着林安安了。原来是捧着徐月英和林常胜的,现在又加上林安安了。

看来还是远香近臭。在老家的时候,他们虽然也和林安安主动示好,但是却没这样的态度。难道是因为来了首都,自动的在他们心里提升了身价?

看完上面一张,发现下面还有一张新加的。内容是关于林小姑上门来说了上次相亲的真相,原来是徐月英安排的。他们就通过这个事儿怀疑生活费的事儿是不是也是徐月英这么抠门,是否林常胜不知道。

林安安挑眉,这是还对林常胜抱着期望?

林安安心说,问当然是会问,但是不是替老家问的。

自从猜测徐月英准备摊牌之后,她就知道这个事儿到了说出来的时机了。要不然谁知道人家有没有什么本事,来个大事化小呢?

林安安不想去考虑林常胜知道这个事儿之后,会如何对徐月英。说实在的,这和她没多大关系。

人家两口子就算离婚,和她有关系?

没准林常胜的心情倒是舒坦了,没啥心里负担了。回头为了两个孩子,再来个复婚。还真有可能。看看上次没寄东西回去,他不也就发个脾气?

林安安要的是补偿,要的是在这个家拥有最好的待遇。尽最大的可能弥补自己吃过的亏。要享福。

所以林安安在琢磨,如何利用这件事儿来获得更多的好处,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管如何,这封信就是必要的工具。

是她讨债的凭证。

把信随身放在了书包夹层里面,林安安又看了孙回和高小翠写的信。孙回这封信里面放着几个人写的,都是之前相处过的军属。大家共用一个信封寄过来的。都为林安安开心。也说了一些他们在老家的生活。看到大家生活都顺利,林安安也很开心。

然后又看了高小翠的。满张纸都在写着羡慕。也关心林安安在这边生活是否顺利,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被人小看了。还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首都找林安安玩。

看完信,林安安心情很好。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挺好。

初三下学期抓得很紧,老师课程讲的很快。而且小考频繁,第一周学完一单元就开始考试。

而且考试还是安排在周末,尽量不占用学习时间。

这么频繁的考试,学生压力自然大。

但是老师们也不轻松。学生周末考完,周一,就出成绩了。

周一下午,就宣布了班级排名。

林安安以优秀的成绩,占据全班第一的宝座。

林安安觉得开心的同时,又觉得这不算什么。因为这还只是班级呢。还是得看月考成绩。

月考才能看全年级的。

但是老师们都很高兴,觉得林安安这成绩很稳。新学期换了新环境,依然这么优秀。

倒是班上之前竞争的几个学生,确实有了压力了。

而且这些人还挺有进取心,主动过来认识林安安。

找她讨教学习方法,比如为什么她俄语那么厉害,听说还是在老家学的。然后又问她数学为什么那么厉害,竟然考满分。

林安安也没藏着掖着,很大方的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她觉得自己这些经验不算什么,因为基本上都是靠勤奋。

优秀又大方的人,自然不缺少朋友。靠着这次考试成绩,林安安也开始荣誉这个班级了。

结交了一些优秀好学的朋友。

初三学生不少家里的家长都是和林常胜级别差不大的,开个会都能碰上。

人家知道林常胜闺女一来就考第一。力压群雄。少不得羡慕几句。

开会的时候碰到,也就念叨了两句。

林常胜这才知道闺女考试了,还考了第一。

他也是笑,“这才开学呢,这就考试了?”

坐在边上的李四海也主动和他说两句,“你这闺女真是出息。报名的时候本来报初二,她觉得自己能行就要报初三。然后校长让她考核,她直接给了个漂亮成绩,让校长都觉得捡到宝了。”

旁边其他首长听着,都觉得林常胜这闺女可真是出息。

虽然大家都知道以后肯定是想安排家里孩子进部队的。可这学历和待遇,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提干,那肯定就提那些文化高的。

而且以后打仗机会少了,和平了。立功机会少,也更看重个人能力。学习好也是证明能力的一种方式。

林常胜心里很骄傲。

于是开完会之后,决定回家看看。

林安安下午放学,就在门口和他碰到了。他一看到林安安,就高兴的问起了考试的情况。

林安安看到他的时候,心里一思索,故意垮着脸,敷衍道,“还行吧。”

林常胜看她这脸色,就问,“怎么这个态度。是遇着啥难事了?”

林安安:“我心里不舒坦呗,你从哪里听到我考试的事儿的?”

说起这事儿,林常胜笑道,“开会的时候遇到一些人,有孩子和你一个班的,就提起来了。都说你考得好。第一次考试就考第一。”

林安安道,“当然得考第一了,这不是没指望吗?只能指望自己了。”

林常胜听出不对劲儿了,问道,“你这话又是啥意思?”

“进屋说吧,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就是你一直不在家,我找不到人说。”

林安安说完,气呼呼的就进屋去了。

徐月英倒是下班回来了,正和曹玉秋说什么呢,见林常胜回来,两人十分欣喜。就瞅着他在家的时候,找机会把事儿给说了。于是殷勤的照顾他。端茶倒水的,十分热络。

林安安也没去楼上,直接坐沙发上等着,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搞得林常胜频繁皱眉头。

徐月英趁机道,“安安,你爸难得回来,你这摆脸色给谁看啊?

林安安道,“当然是给他看的。”

“……”

林常胜顿时变脸,训斥道,“你这孩子咋说话的?是不是考个第一名就骄傲自满,自以为是了?”

林安安呵呵一笑,“我自以为是?爸,我倒是有些话要问你呢。不对,是替我爷奶问你的。他们问你,是不是当了干部,就六亲不认了?”

这话就和惊雷一样的,轰的一声让林常胜火气涌了上来。

林安安没给他发火的机会,直接将信拿了出来。这信只是记载了生活费的那一张。新添加的倒是还放书包里。

她递给林常胜“我爷奶写的。你自己看。”

“上次你们说我没被养好,我寻思着你这么高工资说这样的话,应该给很多生活费。于是写信回去问我奶是不是藏了我的生活费。结果你看人家怎么说的。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抠门了?我都替你丢人。”

林常胜窝火的接过信件,倒是想看看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这丫头这么横气!这要是没个足够的理由,他今天也要好好教训这个闺女,什么叫做礼数。

旁边的曹玉秋和徐月英这会儿都慌了。

两人都没想到,林安安竟然这么突然的就说了这个事儿。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这明显是做好准备了啊。

亏得自己这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呢,竟然就被这丫头准备充足的抢先了。

别说徐月英慌张了,就是曹玉秋整个人也不好了。

徐月英赶紧凑过去看写什么。

林安安道,“阿姨,你是该看看,这是你们两人的责任。今天你们两都得给个交代。要不然我也只能请爷奶自己过来了。”

徐月英闻言,心下更是狂跳。

但是她还没看清楚写什么,就看到林常胜拿着信的手开始发抖了。然后她被推开了。

再一看,林常胜脸上一脸暴怒的神色,他将信啪的一下拍茶几上面,“我爸我妈,加上安安,一年二十八块钱?!”

果然如此。徐月英顿时整个人背后发凉。

她虽然已经打算主动坦白了。但那应该是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之后,才坦白的。而不是这么突然的揭露在了林常胜的面前。

她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要怎么回答了。

曹玉秋也是招架不及,她也没想到,林安安突然就来这么一出。

她不是一直在用这个事儿拿捏闺女吗?怎么突然就披露出来了?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封信?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答案,她慌忙的试图和过去一样劝女婿,“常胜,常胜有话好好说,你别发火。”

但是林常胜压根就听不进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八块钱、十块钱,还有父母在信中对他的怒骂,抱怨。

他又被徐月英糊弄了。

一次又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林常胜整个人十分暴怒其中还夹杂着羞恼。

几次积攒的火气,似乎在这一刻也爆发出来了。他脸红脖子粗,眼睛都瞪得老大。

连丈母娘也不给面子了,

“妈,你什么话也别说了。让她说。一年二十八,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她是怎么做得出来的?平日里也没寄东西回去,这二十八让人怎么过日子?”

“徐月英,你给我好好说说。你这钱你是怎么定的?”

曹玉秋一脸着急,帮着解释,“月英也不了解农村的生活条件。”

“那就按照首都的来,成不成?”林常胜激动道。

想着信中父母对他的谩骂,说他抠门,变得六亲不认。林常胜就觉得有种羞耻的情绪上头了。

合着他不知道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挺威风,为家里争光了,结果还成了家里最不耻的人。他那两个兄弟怎么看他,老家的人怎么看他?他以为自己为家里付出很多,结果还成了不孝子了。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的啊。

憋屈得让人恼怒。

林常胜气得抹了把脸,这复杂的情绪太过激烈,让他有几分的茫然。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这一切本来都不应该发生的啊。

特别是看到徐月英不说话,他更是气得脑仁疼,“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避责任。这笔账你到底怎么算的?你为啥觉得一年二十八能养活三个人?”

“我……我,是觉得家里日子也不宽裕,那个时候孩子小……你也知道的,钱不够花。”

“钱不够花,你咋不和我说?”林常胜对这个理由更惊讶了。

“而且我们结婚之后,部队也照顾军属,你又有文化,立马就给你安排了工作。就养两个孩子,怎么就不够花了?”

林常胜虽然不管钱,可是他的津贴还是有记忆的。

两人结婚那会儿,他已经是副营级干部了,工资基本上发了就给徐月英捏着。两人结婚的时候,没现在这么富裕,但是肯定是谈不上困难的。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年给二十八啊。林常胜都觉得荒唐了。

听到林常胜的质问,徐月英期期艾艾的解释,“也不是一直这样,开始的时候给得多一点,那时候安安一年十二,爸妈加一起三十……”

林安安道,“工资往上涨,生活费往下降?”

大概也知道自己没说服力,她又找补,“孩子越来越大,花钱也就多了。”

林安安在边上道,“我要是没听二强说过文静有礼小时候买那么多玩具,我真信了!听说两人永远走在大院孩子的前列呢。这叫没钱?两人今年才十三吧,就一人一只高级手表!我十三岁还在地里为了一口赚工分呢。”

话听到了这个份上,林常胜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呢?

其实前面寄东西那次,他就该知道的。只是没把她往那方面想。

结婚的时候,自己是农村来的,对方是首都本地人,上过女校。

他就没觉得对方会搞出这种事儿来。

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文静有礼买手表了,这事儿你也没和我提。两孩子才十三岁啊。徐月英,你对他们这么大方,对我的家人孩子,你倒是知道节省了。”

他拍着桌子,“我把这个家交给你,结婚的时候说好,咱们组成革命战友。有你这样的革命战友吗?啊?你这是在我背后放冷枪啊!”

面对这声声质问,徐月英说不出理由来了,只能闷着头哭。

林安安对林常胜这个推卸责任的行为没啥兴趣,也对徐月英逃避责任的借口没兴趣。

直接问,“爸,所以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责任。我还得给爷奶回信呢。”

林常胜满脸怒火的指着徐月英道,“这些年我把钱都交给她,让她给你们汇款,我信任她,让她自己定个数。我不知道她定这么少!”

林安安问,“你这个有说服力吗?你但凡多问一句,能有今天?我可真够惨的,爹不疼,后妈还坑我生活费。说白了,你自己不上心,你还识人不明,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头,你对得起我吗?反正你得给个交代。”

“还高兴我考第一名,我考第一名和你有关系吗?一年八块钱买个第一名的荣誉?”

林安安的指责以及那一年八块钱,刺得林常胜恼羞成怒。

这火气却不是对着林安安,而是对着徐月英。

让他到了这个境地的是谁?是他的伴侣徐月英。是他将家庭托付的人。

是徐月英辜负了他的信任。干出了这样的缺德事儿。

让他现在在家里人面前,咋样都不是人。

林常胜自认为自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所有人。从来没觉得自己亏了谁的。

就算对安安妈,那也是当年没办法。

但是这次,他愣是不知道的时候,亏了自己爹妈和闺女。

他心里憋屈,委屈,愤怒,他质问,“月英,你说说,你怎么就做得出来呢?家里就缺那点钱花?你再怎么顾着你的孩子,顾着你自己,也不能就缺那点钱吧。你怎么就能干那么缺德的事儿?”

徐月英咬着唇,脑子里就像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压根找不到借口。

因为她发现,啥借口说出来,都说服不了林常胜。

她确实给少了,也是故意给少的。她自己心里门清,这个数字肯定不够。

她是为了防止老林家的人心养大了,成了无底洞。

这能说吗?这能说吗?

她不吭声,林常胜更生气了。“你以为不吭声,就能躲避责任吗?有钱给他们买玩具,没钱给我爸妈,给安安寄钱?”

“你这么做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你就只顾你自己,顾你的孩子?我林常胜难道就没别的亲人了吗?”

她自私的只顾着她自己,就不顾着别人了。

甭管是他的爹妈还是孩子,在她眼里,那就不值钱。

林常胜气得大喘气。

气自己被欺骗,被背叛。也气自己对不起爹妈和安安。找了个这样的媳妇,倒是让他这十几年糊里糊涂的都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

其实想想,当初找个媳妇,不就是为了有个正常的家庭,让媳妇帮自己照顾好大后方吗?

结果现在才知道,后方一团糟?

林常胜气得一脚踹翻茶几。

林安安无语,这踹烂了不又要花钱买新的?她可是打算接管家里财政大权的,那钱可都是她的。

就在林安安还在计较这个茶几钱的时候。

林常胜仿佛因为踢了茶几就心情平缓了,然后做出了决定,“离婚,我们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听到这两字,徐月英才给反应了,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常胜,“老林,你竟然要和我离婚?”

曹玉秋脑子也空了一下,差点站不稳,但是还得顾着闺女,“常胜啊,你别冲动啊。就算不为了月英,也要为了两个孩子啊。可千万不能和月英离婚啊。要不然苦的是孩子。”

两孩子正好放学回来,进门就听到姥姥这话,知道出大事儿了。立马跑过来,“爸,为什么要和我妈离婚?!”

没妈的孩子多可怜啊,他们才不要没妈呢。而且离婚多丢脸啊,他们才不能答应!

姐弟两跑过来站在林常胜面前,手上的手表因为之前在外面刻意显摆,正挽着袖子露出来了。

林常胜看看他们手里的手表,再看看徐月英,“这不离婚,还怎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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