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他来找她了

安老手捻胡须,一眯眼睛。

这么简单,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顶着‘你敢说假话老夫先断了你的腿’的威胁眼神。慕锦成僵硬道:“当真。”

不是不愿意说,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一个不小心又会招来误会,还是少道些好。

安老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在那儿打马虎眼儿,轻哼一声,倒没有继续追问,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老了,终归要退出去的。

这一点,随着日子长了,安老也越发深受,只要这臭小子没耍什么花花肠子,当个朋友倒也不为过。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慕锦成一眼,转头朝姜好道:“今天的工程进行差不多了,先回去休息,明早再干。”

回了府衙,炊烟又升起。

县令高蟹搓着手在门口等他们,弓着背,咧着笑,殷切地简直像见到了自家祖宗,尤其是对姜好。

一众人很纳闷,之前高蟹算不上冷淡,但也绝谈不上热情,话里话外都是自家苦楚,帮不上忙,整天哭爹喊娘,怎么一转头便换了幅嘴脸。

安老意味深长看一眼姜好,姜好报以微笑,出门前确实震慑了一把高蟹,却没觉得效果能如此立竿见影,简直跟吃错药一样。

等进了大厅,她才明白,这人不止吃错药了,服用量还巨大。

猩红如血的袍子垂落,光滑柔软像是水流。

花绝端着茶杯,懒洋洋地坐太师椅上,茶盖划过杯沿,轻碰出一道又一道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来了?”

姜好看见他不禁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我若再不来,某些人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花绝冷淡地回了一句,随后便不再理她,起身来到安老面前,说道:“水患比我想象中要压制得好,您辛苦。”

安老一拱手:“侯爷抬举。”

花绝扶起,也是客客气气。

其实安老对花绝的态度,其实挺微妙的。

若说朝堂上对于花绝的行事作风,有支持派和反对派,那么安老毫无疑问便是中立,左不支持,右不反对,上朝一闭眼,任周围人来回来去吵吵。

若不是此次南江水患涉及到百姓困苦,安老可能还在朝堂上打马虎眼儿,闭耳不听,垂眼不看。

可能花绝幼时是在安府长大少言为了避嫌,也可能看在自家外孙女面上不好多说什么。

总之,两人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看得姜好一愣一愣的。

花绝扶起安老,眸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下慕锦成,那种嫌弃神色简直不言而喻,慕锦成被盯地没有丝毫窘迫,还大大方方行了个礼:“见过侯爷。”

花绝冷淡地转过头,哼!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

安老轻咳两声,打个圆场:“今日帮忙治理水患,大家都累了,早些开饭,然后休息,明天,还要趁早赶工呢。”

高蟹搓着手附和:“是是是,各位大人都累了,下官早已准备好了饭菜,还特意拿出了祖传的美酒,大人们多喝一些,暖暖身子,暖暖身子。”

一番殷勤,却没人理他,安老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准备。

用了膳,又施了粥。

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打在小水洼上溅起一颗又一颗水珠。

姜好走进一间特意为她清扫出来的屋子里,上下一打量,陈设齐全,绫罗粉纱,小炉子里还点有淡淡清香。

这屋子不像是清扫出来的旧房,有点像未出阁姑娘的闺房。

也不知道是高蟹膝下的哪个倒霉女儿,被她老爹轰走腾出了这个房间。

姜好无奈地摇摇头,却也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总不能因为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将自己折腾到没房子住吧。

她点起烛火,屋内一片光亮,暗十五和青荷都被她打发去休息了,现在唯有她一个人,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很潮,她取下搭在木架子上的毛巾准备擦拭头发。

一只白皙如玉的修长指尖拿过毛巾,轻轻覆盖在她头上,来回擦拭,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明显是极少伺候人的。

姜好先是一惊,随后察觉出身后人熟悉的气息,才慢慢放松:“怎么没去休息。”

花绝领着姜好坐软榻边上,自己则立在她身后,一点点擦拭头发:“我不累。”

姜好一笑:“南江和京师相隔那么远,而且我没来多久你便到了,肯定是听见风声便立即快马加鞭,还说不累。”

花绝手一顿:“知道我担心,还不辞而别。”

姜好转动眸子,尴尬笑了下:“说了,你还能让我来么……”

“不能。”

回答得斩钉截铁。

姜好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转头道:“你就这么来了,京师那边没事吗?”

花绝把她的脑袋摆正:“别乱动……京师那边无妨,有齐羽在,经过青荷的事儿朝中有一些新晋官员对他另眼相看,现在也该放放手,让他管管朝廷里的事儿了。”

姜好点点头。

花绝擦头发擦得半干,又把毛巾重新搭回木架子,他紧挨姜好坐下,一只手抓起她的腿,搭上自己膝盖,再一伸手,便要撩她的裙摆。

“你干嘛?!”

姜好握住他的指尖制止动作。

花绝看着她:“上药。”

呃……

姜好眼角一动:“你知道了……”

花绝道:“你的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

暗十五那个小叛徒,

不对,小十五一直跟着她,没有时间通风报信,

那就是暗七,

也不对,暗七最听青荷的话,还特意嘱咐过,

那就剩……暗十,总拿小本本记行踪的暗十……

啧,怎么把他给忘了……

姜好胡思乱想,膝盖猛地一凉。

她一看,花绝已然撩起裙摆,露出伤口,圈圈缠绕的布条颜色很浅,早已渗出了因走动而流出的血泽,一片殷红。

花绝越看,脸色越差,越看,眸子越深。

姜好说道:“没事,就是擦破了一些皮……”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阵粗暴解布条的窸窣声。

花绝确实很恼,恼她为什么不听话,恼她为什么总是折腾出一身伤叫人心疼。

可看见一大片紫黑掺杂的模糊伤口之时,他半丝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怨只怨,她受伤时,他没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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