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月过去了,你还没有挑选出来一个合适的吗?”
昏暗的天台宫。
一个暗金色的影子从暗处凝聚成形。
一双细长的金色瞳仁躲在黑袍之下,只露出一只眼睛。
冰冷地看向宫殿内唯一的人。
“你着急了?”
屋内的人似乎对他的造访早有预料,依旧在不急不缓地研磨着手里的香料。
“哼,你不着急?”
那黑袍人格外烦躁地在屋内踱起步来。
“已经这么久了,我想要的还是没得到。我看你这宗主,当的也是倒退了!”
“你和我争辩没什么用。”那人懒洋洋地开口,研磨香料的手一直不停。“这才三个月,总要等到一个好的。”
“还等?我已经不挑了!”
黑袍人似乎被激起了怒火,伸出一只手猛地挑开了自己头上的兜帽。
将一缕头发扯在手里。
“我已经等不及了!”
案前的人听到这话,转头看过来。
视线在那一小缕的白发上顿了顿,显然有点愣神。
“这么快?”
“呵。”
那人重新戴上兜帽,语气烦躁。
“这也许算是一种反噬,所以,你最好赶快确定人选。”
香料研磨时弥漫出极其细小的粉末,在周围的空气中上下浮动。
像是不得安稳的心绪。
“也不是我不愿意找,只是现在宗门中,许多人不愿服我,我不能再轻易离开宗门了。”
黑袍人冷嗤一声:“你活该,当时就告诉过你,不要突然将齐修带到人前。现在好了,给你我整了一堆麻烦。”
“那也是意外。”
研磨好的香料被放在一边,那人重新取来新的材料,慢条斯理地捶捣起来。
青蓝色的仙袍随意卷起来散落在案边,其余铺在地上。
整个人看起来别有一番慵懒。
“能有什么意外?不就是被一个小弟子见到了?当时直接杀了他,省的今日如此多的麻烦。”
听着这话,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以为这宗门就是我的所有物吗?一个弟子说杀就杀,只要进入我宗门的人,每个都记录在案,怎么可能会出现无缘无故失踪这种事情?杀了他一时轻巧,到时候查起来落在我头上,你又不会帮我顶一顶。”
“嗯,你说的对。”
“所以才会变得这么麻烦。”
“不,我是说,我确实不会帮你顶罪。”
“......”
宫殿内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
只有香料浅浅的味道随着空气的浮动弥漫开。
“那你现在最起码有点进展吧?”
黑袍人率先打破这沉默。
“你心急你来找。”
“......”黑袍人沉默一瞬,“我找不到。”
“这时候你还挺诚实。”
“呵,毕竟再没有其他宗门的宗主能像你一样无耻下流还贪得无厌。”
案前的人脸色未变,甚至还腾出双手冲他拱了拱手。
“说我就是在说你自己,因为你也无耻下流贪得无厌,不然怎么可能跟我合作?”
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
一只净白的手拨弄着捣药臼里的材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将里面的杂质捏出来,继续慢悠悠地捣着。
“要我说,齐修前面那个就很不错,要是我们当时收敛一点,还不至于把人玩死。”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你还说呢!养了齐修这些年,什么都没得到!”
青年不认同地皱起眉:“说什么呢?你不是得到了白头发和一肚子气吗?”
“......”
黑袍人气的身形一闪,将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推倒在地。
“方攸宁!”
下一秒,一根有点干枯的手指头差点戳进方攸宁的鼻孔里。
“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清高,之前你找人的那急切的劲头被你吃了?”
“别生气。”
方攸宁用手指按住了案上的一些药渣,慢悠悠地捻动着。
按压着在桌子上画起了不规则的线条。
“现在急也是没有用了。如今宗门里就连大弟子都是你凤族的人了,我在长老殿那边已经很难有主导权了。”
“切,自己没实力,就知道给别人扣锅。”
黑袍人鄙视地撇嘴。
“我要是没实力,当初力排众议打破规矩立他做首席大弟子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这个宗门了。”
被说没实力,方攸宁一点都没破防。
甚至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总之,我来不是给你耍嘴皮子的,我要人!”
“在找。”方攸宁白了他一眼,“今时不同往日,从齐修那里,我以为你已经学到教训了。”
“哼,那家伙是个硬茬,但我不相信不会有为了利益心动的,你出去找找不就找到了。”
“我现在被长老殿那些家伙看的很严,不能随意出宗门。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捣药是真的因为喜欢吗?”
“......”
接二连三被怼。
凤庆天的脸色可谓是非常差劲。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别忘了,你也会受到反噬!”
“记得很清楚,就差刻在身上了。”
方攸宁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你舍得你凤族的那个小家伙的话......”
“不可能!”
他话没说完,就被凤庆天粗暴的打断了。
“那是我族子孙,你想都别想。”
方攸宁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嘲讽的笑:“看你现在还顾得上血脉亲情,那确实还不够着急。”
“我看你们宗门那个二弟子也不错,是叫什么......柳什么?”
“柳琹,琴瑟之音的第一个字。”
“不如拿他下手?就跟那什么张苏安一样,当过渡一下。”
方攸宁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刚才在说什么?现在长老殿盯着我,我一旦做出来什么,他们就会想办法让我下台。”
“到时候别说什么炉鼎,什么过渡,我若是没了这宗主的身份,你什么都别想有!”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要保住你现在的位置吗,别是因为之前太张扬树敌太多,生怕一下台就被人报复吧?”
“要我说,你们修士,真是小气。弄个人当炉鼎玩都不行。”
黑袍人靠在案边,嫌弃道。
方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