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回

李桑柔是半夜回到炒米巷的。

大常起得早,见正屋大门洞开,呆了一瞬,一头扎进去,一眼看到蜷缩在榻上,正沉沉睡着的李桑柔,顿时咧嘴笑起来。

大常赶紧踮着脚尖退出来,冲进厢房,揪起黑马,先捂住黑马的嘴,“去买菜!老大回来了,睡着了,别吵!”

黑马不停的点头。

大常松开黑马,“有螃蟹买点儿,叫上窜条,他最会挑螃蟹。”

“放心!”黑马飞快穿了衣服,冲到隔壁院里,揪起窜条,顺便把小陆子几个也踹起来。

赶紧都起来打扫!家里都脏成猪窝了!

天色大亮,李桑柔起来,打着呵欠出来,抽了抽鼻子,闻着扑鼻的螃蟹香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清早吃螃蟹,有那心情,她也没那功夫啊!

“老大!”黑马从厨房一窜而出,“螃蟹肥得很!还有虾,大得很!”

“老大你回来啦!”窜条拎着拖把,紧跟着窜出来。

“老大!”

“老大!”

大头小陆子等人,拎着桶拿着抹布,几乎一起窜出来,看着李桑柔笑。

李桑柔叉着腰,一脸无奈的环顾了一圈,想笑,却觉得眼底发酸。

米瞎子说得对,她不是只有金毛一个兄弟。

“昨天一进门,我就闻着臭味儿了,几天不在家,你们就把家里糟蹋成猪窝了!我走前,不是让你们好好过日子,好好看着家么?”李桑柔板着脸道。

“我就说!都脏成猪窝了!快去打扫!”黑马紧跟着叫道,两只手乱挥。

众人连声答应,赶紧拖地的拖地,擦窗户的擦窗户。

老大不说还真没觉得,好像家里是挺脏的。

黑马提着一铜壶热水,往刷牙的杯子,脸盆里倒上,看着李桑柔弯腰洗脸,往外蹭了两步,站住,看着李桑柔,“老大你这一趟,二个多月,大常老做噩梦……”

“是你老做噩梦!”大常提着张桌子过来,接话道。

“是,大常老担心了。”黑马赶紧转话。

“用开水把桌子烫烫,瞧那桌子上那一层,油光铮亮。”李桑柔打断了黑马的感慨。

“拎那边去烫。”大常顺手将桌子拎到旁边。

大常烧了鸡汤粥,拌了酸辣鸡丝菠菜,拌咸萝卜丁,烙了韭菜合子,黑马买回来了羊肉包子,酥油烧饼,一大包香酥鱼,外加一大盘子显眼无比的通红大螃蟹。

李桑柔喝了两碗粥,吃了只韭菜合子,吩咐窜条,“把这螃蟹拿着,等我闲了,剥出来熬蟹油。”

吃了饭,留下大头蚂蚱打扫猪窝一般的家,窜条拎着一大包螃蟹,几个人出了门,往顺风速递铺过去。

出了院门,大常一边走,一边跟李桑柔说铺子里的事儿。

“大相国寺的圆德大和尚,问过你好几回了,说是问问今年的平安符,要不要多加点儿。

我跟他说能多加就多加,今年咱们多了两三条线,要用的平安符肯定多。

大和尚说,他想到了,多备了不少。说你要是回来了,让你去找他说话。

大和尚还说,他替你卜过,说大吉大利,让我别担心。”

“嗯,小陆子往大相国寺绕一趟,跟大和尚说我回来了,忙过这几天就去找他说话。”李桑柔转头吩咐小陆子。

小陆子脆声应了,一溜小跑,往大相国寺方向过去。

“听喜一天一趟过来问,说他们七爷说了,好些人问他们七爷,咱们那拜年贴子,今年还画不画,我想着不急,这才九月里,就跟他说等你回来。

还有世子爷,说只要你回来了,哪怕是半夜,也赶紧让人去告诉他。”

大常顿了顿,“我给忘了。”

“黑马去一趟,找如意就行,就说我刚到家。”李桑柔示意黑马。

“好!”黑马掉头往睿亲王府跑出几步,一个转身,又回来了,“这个时辰,世子爷肯定到部里了,我先走了!”

黑马一路小跑,直奔东华门。

“张嫂子三天两头来问,何老大来过一趟,还有公主,隔三岔五的打发千山来问,你回来没有。

瞎叔这一阵子常到炒米巷,总念叨,说要出大事儿了。

反正,知道你不在家的,见了都得问一句。”大常接着道。

李桑柔嗯了一声。

“没什么事儿吧?”说完了这两个多月的大事小事,大常沉默片刻,看着李桑柔,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没什么。”李桑柔露出丝丝笑意。

李桑柔刚到顺风速递铺,还在生炉火,顾晞就到了。

“坐,尝尝我带回来的野山茶。”李桑柔拿着破蒲扇扇着炉火,示意顾晞。

“你总算回来了。”顾晞看着李桑柔,长长舒了口气。

“坐吧。半路上碰到黑马的?”李桑柔带着笑。

“没有,我让人看着炒米巷。

大常滑头的很,一句磁实话都没有,我哪敢等他给我递信儿。”顾晞左右看了看,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我一向说一不二,规矩大,大常胆小而已。”李桑柔随便解释了句。

窜条刷好铜壶拎过来,李桑柔先倒了半壶水,烧开倒掉,再加水烧水。

“你去哪儿了?”顾晞看着李桑柔。

“随便走走。”李桑柔敷衍了句。

“大哥很担心你。”顾晞看着瘦了不少的李桑柔。

“宁和公主怎么样?大常说她经常打发人过来问。”李桑柔避开了顾晞的话。

“很担心你,还往寺里去了两趟,替你祈福。”

“我到江边走了一趟,到了夜里,江上一片黑寂。

当年,我们沿着江,顺水往东那时候,江上多热闹。

不知道多少人家没有了营生。”李桑柔烫杯子,放茶叶,说闲话。

“都在备战,南梁比咱们更急。”顾晞沉默片刻,低低道。

李桑柔看了顾晞一眼,他好像瘦了些。

“皇上怎么样?你今天没上早朝?”李桑柔接着问道。

“不怎么好。”沉默片刻,顾晞声音更低,“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早朝过了,皇上撑不住。”

“我上次见沈娘娘那回,看娘娘也是,”李桑柔顿了顿,“清瘦得很。”

“皇上常年歇在垂福宫,日常起居,多半是沈娘娘亲手照料,她很劳累。

再说,生老二前,沈娘娘缠缠绵绵病了四五年,生了老二后,也是调理了一年多,才算好起来。”顾晞说着,叹了口气。

李桑柔沏了茶,推了一碗给顾晞,“有旧疾旧病根的,最怕秋冬。”

“嗯,皇上年青的时候,有一回,腊月里往青州调援兵,路遇大雨,也是一刻不敢停,之后大病了一场,落下了气喘的病根儿,每年九十月间,都要发作,今年……”

后面的话,顾晞没说下去,端起茶,闻了闻,“这茶不错。”

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往青州调援兵,作为章家女婿么?

“我中午怕不得空,晚上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请你去玉楼吃羊肉?你瘦了很多。”顾晞抿了半杯茶,看着李桑柔道。

他得走了,这一阵子,他极其繁忙。

“好。”李桑柔爽快答应。

……………………

李桑柔从玉楼吃了羊肉,回到炒米巷,米瞎子正坐在廊下,对着炭盆,抿着酒等她。

“还没进十月,你就烧上火了,病了?”李桑柔坐到米瞎子旁边。

“温酒用的。”米瞎子指了指放在炭盆宽边上的红铜酒壶,“你也喝点儿,我放了几块陈皮,味儿不错。”

“喝过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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