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之上,一朵不知名的黄色野花,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抖着。
颤抖地很轻微,即使它的上面趴着一个成年男子,似乎也没有压断那娇弱的花茎。
猿飞之介藏身在其中一片花瓣上,收敛着全身的气息。
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战胜这个神秘的敌人的了。
所以猿飞之介现在的打算就是拖时间拖到下午三点,这么可怕的敌人,绝对不能让他进入山洞中,否则今天的大计很可能被他破坏。
此时他藏身的这座山崖,距离山洞的洞口足有三里来远。
猿飞之介想要尽量把那个神秘的敌人引的远一些。
另外他知道那个神秘敌人肯定能发现自己,但猿飞之介希望能把自己被发现的时间,拖得更久一些。
他静静趴在花瓣上,警觉而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留意一切寻常或者不寻常的异动。
比如从山崖下滚落的小石子,树上飘下的落叶,微风带来的飞絮。
这些都有可能是那个神秘敌人附身隐匿的,就像刚才的那滴水滴。
猿飞之介到现在依然还是不明白,那个神秘的敌人是怎么把自己隐在一滴水中,却依然还能御使那滴水悄然靠近自己。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要知道他们忍流再高深的隐身之术,就算是他父亲那样的天忍,已经可以让自己完全成为附身之物的一部分,但也无法做到让附身之物随自己的意志而动。
猿飞之介想到了刚才那个神秘敌人说的话。
「遁甲」?
这两个字他听去有些耳熟,似乎以前听父亲提到过一次。
当时父亲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有无限神往之色。
猿飞之介回忆着当时的景象,神智突然恍忽了一下。
一只蜜蜂朝他藏身的这朵野花飞了过来。
猿飞之介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活物是无法附身隐匿的,因为你附身在活物的身上,必然会引来活物的排斥和挣扎,要么活物被你的力量挤压而死,要么就是附身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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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躲进过山顶太一观主殿的屋檐之上。
可是无论他躲在哪里,要不了多久,那柄方铲形的怪异兵器,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猿飞之介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因为流血过多,他的神智也变得越来越恍忽,纯粹是依靠着一个忍流强者的本能,在山中各处躲避着。
某一刻,猿飞之介又藏身进了一块小小的岩石之中。
他甚至已经分辨清自己现在在哪里了。
直到他看到旁边的那个被咬了一半的包子,以及包子上插着的那柄自己的手里剑,猿飞之介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山洞的洞口。
这一个瞬间,猿飞之介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宿命轮回般的莫名情绪。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包子中,那柄方铲形的兵器再次伸了出来。
这一次,猿飞之介没有再能避开。
因为他受的伤是在是太重了,而且经历刚才不断地隐匿追逐,自己仿佛永远躲不过对方的追踪,那是一种让人窒息而又绝望的压迫,猿飞之介的信心早已消磨殆尽,这一刻,他再也无力躲避了。
方铲形的兵器,深深地***了他的咽喉间。
这一次,猿飞之介终于完全看清楚了这件兵器的模样。
……这是锅铲吗?
看着那方铲形兵器的上,沾着的几片葱花,此时此刻,猿飞之介的脑中却是升起了这样一个怪异莫名的想法。
然后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男子的一声轻笑。
「杀尔者,七仙盟天隐门第二十一代弟子,门中排序三十九。」
话落,猿飞之介的脑袋,就被那件形似锅铲的武器整个掀了下来,滚落在地。
然后一个微胖的男子身影,缓缓浮现在了猿飞之介的尸体之旁。
男子穿着一袭短褂,头上戴着一个带头蓬的毡帽,看不清他的模样。
现身之后,男子突然弯腰,发出了几声剧烈地咳嗽。
刚才的这一战,对于他来说,也并不像整个过程看去地那么轻松。
不错,刚才的一战,看去他似乎是一直把猿飞之介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如果他有实力能把猿飞之介一击必杀,又何必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其实他的境界修为,比猿飞之介并没有高出太多,无非是他的遁甲之道,比猿飞之介的忍术要精妙许多罢了。
旭日国所谓的忍流的忍术,本来就是源自遁甲之道的一些粗浅道术。
所以他才能一直死死压制住这个旭日国元婴境的忍者。
不过这个猿飞之介也确实很强,他一直在不断地打击对方的信心,并且保持着高强度的压迫,在让猿飞之介崩溃的同时,其实他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负担。
不过,最终还是顺利杀死这个旭日国的元婴忍者了。
男子将刚刚杀了一个元婴境大能,上面犹自沾染着上午做菜时沾上的几片葱花的锅铲,插到了腰带之上,接着准备到山洞里面看看。
不知道善已观的那个小家伙,里面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对于束观的实力,还是比较清楚的,就算比不了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师,但自保是肯定没问题,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外面先干掉这个忍者。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往前走的时候,他的身躯突然摇晃了一下。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他刚才一战留下的隐伤,而是因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同时洞道内的洞壁上,无数的石块纷纷落下。
男子先是一怔,紧接着一股无比恐怖强绝的气息,从山洞的深处涌了出来。
男子立刻转身朝山洞外狂奔而去。
那个小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几个呼吸之间,男子就跑出了山洞,跑出了采石场,跑到了大江之边。
身后穿来一声声的轰然巨响。
男子站稳之后,回头望去,只见此时整座龟山都在剧烈摇晃着,山石滚滚而落,树木断折,山顶的那座太一观,很多房屋开始倒塌,而龟山侧方那座形似龟*头的山峰,居然离地凌空朝上方升了起来。
龟仙醒了!
男子心中呻吟般喊了这么一句。
……
「你不也骗过我!」
束观微笑着对姜云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卡哒轻响。
束观立马回头看去,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下一刻,他神情大变。
身后,一头长的像是迷你猪仔般的式神,正趴在那个炸药引爆器上,用自己那个猪鼻,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那是一个无比弱小的式神,弱小到和普通的小猪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长得极为可爱之外,它的身上没有什么灵力波动。
或许这本来就是一头宠物般的式神,所以刚才麻生并没有把它从白扇中召唤出来战斗。
但是现在它却自己从那白玉桧扇中爬了出来,爬到了炸药引爆器之上,用自己的猪鼻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至于它能这么做的原因,回许是麻生在临死之前,对它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这些旭日国修行者的执念,还是很可怕的。
但是此刻探究真正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引爆器的引爆按钮已经按下了。
连在引爆器上的那些引线,迅速燃烧了起来,火花朝着周围那些装着炸药的木箱上蔓延,钻进了一个个雷管之中,还有一些则是蔓延出了洞穴之外,朝着此刻埋在龟山山腹深处的其他炸药箱蔓延而去。
束观的脸色变的雪一般的苍白。
他勐然转身,盯着姜云咬牙切齿般问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取消爆炸!」
姜云此时也被吓得一张红肿的脸转复为雪白。
「没有办法,不过每个雷管中都装了定时装置,在一分钟后会同时引爆,我们现在逃还来得及!」
姜云颤抖着声音,急速说道。
如果炸药爆炸的话,他也要被炸得尸骨无存,像姜云这种人,自然不可能为了旭日国的大计而让自己真的送命。
所以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止炸药爆炸了。
这一刻的束观,脑中一片混乱。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逃吗?
如果自己现在逃了。
龟山就会被炸毁,荆城乃至大华的气运就会随着大江东泄而去。
当然,此刻的束观焦虑的并不是这个太过沉重伟大的事情,他焦虑更多的,是那些他所熟识的人。
比如山顶的太一观中,像陈道长,玄城小道士他们都会死在这场爆炸中吧!
又比如龟上脚下的新桃源村,虽然村民们都已经被大虎带走了,但是他们千辛万苦建起来才一年多的新家,就要毁于一旦了。
而且这龟山的周围,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但问题是,就算自己不逃,又能做些什么呢?
除了白白被炸死之外,自己好像根本无法阻止爆炸的发生。
这一刻的束观,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在承受着各种良心道德的拷问的同时,有那么一些思维,依然在努力地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危局。
然后,有一句话,从混乱的思维海洋底下,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那句话,是他早前隐身在洞穴之外,听着麻生和姜元交谈时,听到的一句话。
「如果感知到有致命的危险降临,这龟妖自然肯定会苏醒过来,所以我们才选择弑神炸药来对付它!」
……因为感受不到危险,所以这龟仙不会醒来……
……但如果能感受到危险呢!……
如果龟仙知道此时埋在它身上的这些炸药,有很大可能会让它丧命,那它自己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了束观的脑海。
他再次霍然转头,看向了那形如圆桌的钟乳石上,此时依然静静趴伏在那里的那只小乌龟。
没有时间犹豫了。
也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自己的灵光一现到底能不能成功。
束观大步走到了那块钟乳石的前方。
希望它醒来之后,不要直接一口吞掉自己吧!
束观如此想着,从腰间抽出了牛耳尖刀,经脉内的灵力全力爆发,挥刀朝着钟乳石上的那只小乌龟,狠狠砍了过去。
这柄牛耳尖刀,连元婴境修行者的肉身和元婴都能斩杀。
但是束观也不知道能不能威胁一名真正仙境的元神。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尽全力去尝试了。
如果还是不能让这位龟仙感知到危险然后醒来,那束观真的只能转身逃跑了。
就在他的牛耳尖刀,即将落在小乌龟的身上之时,洞穴之内,突然像是刮起了一场剧烈的大风一般,响起了无数奇特的呼啸声。
然后那满布洞内的七彩光华,如长鲸吸水一般,收缩回了小乌龟的体内。
束观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牛耳尖刀的刀锋,距离小乌龟的头顶,只有三寸距离。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完全动不了了。
一种恐怖强绝的气息,笼罩着他的亲身,让他再难动分毫。
然后小乌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红的仿佛世间最美丽的红玛瑙般的眼睛,眼神灵动而又高渺。
只是此刻,这双眼睛正冷冷盯着束观,似乎有着许多愤怒的情绪。
束观看着小乌龟,强笑了一下道:
「如果我说其实我是想救您命,不知道您会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