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的进攻,迦叶陀方面的损失越来越大,随着士气的不断折损,整个军营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摩月罗的大帐中,聚集着一大群迦叶陀的各级军官,他们一个个紧张地看着坐在金座上的摩月罗。
摩月罗此时斜靠在金座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抵着自己的额头,似乎陷入沉思,她眼睛也没睁开地说道:“说说吧,今天的伤亡。”
普罗托缓缓地走上前来,说道:“今天超过三千,这两天加起来,我们已经超过五千人阵亡。食人巨魔和食腐猛犸损失超过七成,很难在组织起一次像样的进攻,只能在冲锋中混入其他军队使用。”
“让它们待着吧,他们这样的重型兵种打散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只有在集中起来集团冲锋时才有用。让那些大家伙都负责干苦力活儿吧。”摩月罗说道这里,叹了口气:“我们得想个办法,破了这墨熏城下的壕沟阵,不然就是干等死。”
“既然是壕沟,或许可以水淹。”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众人看去,却见是一个银甲小将,正是之前冷箭射伤牛俊陆的那人。这人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连眼睛中都透着一种自信的英气。
他这话一出口,别的将领都各自点头,对付壕沟之法不多,水淹确实是一个,壕沟一旦积水,便会从坚固的工事,变成拖累。
谁知这个时候普罗托一转头,冷哼一声:“说的轻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哪来的水?这里是雪山高原!”
银甲小将却不在意被普罗托怼回来,而是再次开口说道:“那我还有一法,对方的依仗无非是地势,他们借着工事坚固,我们又是仰攻,必然吃力。不如我们以壕沟,对壕沟,一路挖掘壕沟而上。只要我们把壕沟挖到他们跟前,还不是一举拿下。”
“问您一个问题,您需要多少人?挖多久?”普罗托对着银甲小将恭敬地问道。
银甲小将却毫不在意:“我是战将,这你该问工兵和民夫。”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冻土,从这里挖出足够数量军队穿行的壕沟,到他们的工事下面,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月!动用三万人马!”老将普罗托厉声喝道。“为将者,不知具体情况,在这里信口开河,自以为出的是主意,实际上是不是可行自己心里根本没个数!”
银甲小将针锋相对地说道:“老将军怕是才说的不对,这大易修建如此工事才花了多久?怎么到我们这儿就不行了?”
“大易牛翊卫天下无双,改换地形,控制天气,手到擒来。你以为我们也行吗?你连敌人最大的优势,和自己最大的弱点都没搞清楚就敢制定计划?你是怎么站在这里的?”普罗托带着一丝嘲讽问道。
还不等银甲小将说话,摩月罗却开口解围道:“行了,老师,占坤年纪尚小,经验不足,还得你们这些老将多提点,他的主意不行,可也确实是为了我们迦叶陀的军队着想。”
普罗托听完,行了一礼,不再说话。旁边的其他将领,更是不敢多言语,银甲小将占坤是迦叶陀王室旁支,现在更是摩月罗身边的红人,一心捧摩月罗做迦叶陀的新王,颇受摩月罗器重,甚至他们私下其实早就有些暧昧关系。这在众将中间,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这一个摩月罗的老师,一个摩月罗的男人吵了起来,他们哪里敢乱插嘴。
摩月罗见普罗托不再说话,开口问道:“老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退。”普罗托想也没想就说道。
占坤冷哼一声:“您是年纪大了,胆却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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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已经明显满是嘲讽之意了。
普罗托叹了口气说道:“迦叶陀国力本不如大易,此次出征已是得罪死了大易。加之对方已派出奇军,袭我后方西北空虚之地,且不说他们能造成多少破坏,单单是我们的后勤补给就暴露在他们的兵锋之下。除非我们即刻拿下墨熏,否则,便是死路一条,可要拿下墨熏的法子,我有。可每一个法子是能短时间之内就破城的。守将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他只需要拖!墨熏城破不破他无所谓,他只要把我们拖死在墨熏城下就行!”
“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银甲小将占坤得意地说道。
“愚蠢,人家要和你同归于尽,你却还傻傻地上去和他缠斗!这是谁教你的?”普罗托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
占坤却昂首挺胸地回道:“一个有骨气的人教的!你知不知道,现在退兵,那就是在和大易认错,认输!迦叶陀就会变成一个笑柄!”
“可一场大败,国家分崩离析,人民水深火热,难道迦叶陀就会变成一个英雄传说吗?”
“仗没打完,谁说一定会败?”占坤大声说道。
摩月罗这个时候,淡淡地说道:“老师,别说了,仗没打到那个地步,我不会走。”
普罗托叹了口气:“诶!那好吧,那我有一个办法试试。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早先的时候,墨熏城中有几股势力希望投靠我们迦叶陀,现在他们虽被剿灭,可还是有几个人活了下来,一人就是墨熏刀家的儿子,刀狼。此人能力低微,但熟悉墨熏,倒是可以利用利用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摩月罗问道。
普罗托点点头:“他们之前躲在深山中一座隐秘的寺庙中,在得知我们到达后,就开始派人和我们接触了,希望投靠我们,可是此人手边没什么东西,自己又没有什么实力,我也就懒得理他。现在看来,他还有些利用价值。”
“那就去找他!”摩月罗斩钉截铁地说道。
刀狼在迦叶陀的军队里待了有几日了,然而摩月罗却总是不愿意见他,甚至他在这军队里异常不受待见,开始的时候还算是把他当成客人,后来军队在上面攻击不顺,他也就成了迦叶陀军队的发泄对象之一,被人欺辱不说,还被发配去干各种苦力活儿。
刀狼很是不满地将一块马粪从地上铲出来,然后掀到了旁边的粪车上。似乎动作有些大了,沾到了旁边一个人身上。那人显然很不爽,气鼓鼓地把手里的铲子往地上一砸,作势就要发作。这人其实曾经是刀家的人,名叫扎卡,本来算是个忠心的老人,曾经为了刀狼的生日,深入墨熏附近的雪山几天几夜,餐风露宿给刀狼找来了一块雪山飞狐的皮毛。但是自从刀家失势,刀狼沦落到今天以后,他就没给过刀狼好脸色看,是人都看的出来,刀家不可能在恢复往日的光景了。他们这些人算是被牵连着一起遭了罪。
就在这人想要发作,冲上去殴打刀狼的时候,刀狼身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挡在了刀狼身前,厉声喝道:“你想对少爷不敬?”
扎卡一扭头:“还少爷呢?还有刀家吗?他现在不就是个丧家之犬吗?老子早就不想跟着他了!要不是你们刀家害我们一起被通缉,能让老子现在墨熏城也回不去?要不是他骗我们说什么跟着去了迦叶陀,还能有荣华富贵,我们能现在还能跟着他?现在我们就是被他骗了一起被困在这军营了,马德,自己倒霉非要拉我们当垫背。”
刀狼紧紧握住了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身边对自己忠心的也就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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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这一个管家老叔了。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叫骂,用的是迦叶陀话,意思就是让几个人快干活儿,不然就揍他们。只是这个声音一出,旁边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喝出:“算了,都退下。你是刀郎吗?”
刀狼赶紧上前一拱手:“正是在下。”他现在就盼望着有人能来找他,让他有机会一展所长,有机会报仇。
来的人正是普罗托,他招了招手说道:“我是迦叶陀军的普罗托将军,摩月罗公主的老师,你跟我来。”
刀狼听完顿时欣喜异常。正想着自己给迦叶陀军队立下大功,受到重用,重新获得权势。就听到扎卡在旁边喊道:“大人,刀狼能做的,我们也能做,而且做得更好,你又何必找一个高墙深院里长出来的大少爷,什么也不会的废物!”
刀狼听完大怒,回头骂道:“你说什么?”
扎卡知道,真的让刀狼在得了权势,自己第一个死,而且他也信不过刀狼这个主子了,之前不得已和刀狼他们一起逃命,后来刀青龙死了,他就想走,刀狼许诺他到了迦叶陀的军队,也会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结果到了这里以后没人待见他们。他现在彻底看不起这个曾经的主子了,就想着刀狼能干的,他也能干。
普罗托看着眼前的争端,皱了皱眉,叛徒谁都不喜欢,迦叶陀人等级森严,上下尊卑如同铁律,违反就是死罪。普罗托同样受其影响,非常不喜欢这种弃主之人,但是他懒得管,他又不是刀狼的什么人,他只是想利用刀狼,于是随手一挥:“一起来吧。”
将刀狼几人带入一处营帐,屏退了周围所有迦叶陀士兵,普罗托就不再废话:“你们对墨熏这座城很熟悉吧?”
“小人自然非常熟悉,自幼在里面长大,每一条街,每一座屋子,小人都了如指掌。”扎卡直接抢先答道。扎卡的言外之意很明白,你在高墙大院里呆了这么久,城里的地形,你再怎么样能有我们清楚吗。
可是刀狼却出乎意料,他得意的开口说道:“大人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刀某人到底该怎么效力?”
普罗托笑了笑说道:“说来也简单,你们只许想办法潜入城中,制造破坏,接应我们进城即可。”普罗托说的简单,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事情。
刀狼却很快说道:“别的不敢说,昔年我刀家也是城中大户,总归还有这么一条地道可以通道城外,已做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那守城将军阴险如斯将我等诱出城伏杀。只是有一点,我刀家遭此大难,身边早已无人,若我就这几个人进城,怕是力有不逮,误了将军大事。”
普罗托笑了笑:“我会将最精锐的山鬼兵侦查营士兵拨给你五十人,你还需要什么?”
刀狼赶紧跪地磕头道:“大人对我刀某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求大人在事成后别忘了刀某人。”
普罗托点了点头,这个口头支票他是愿意下的:“迦叶陀不会亏待你们,墨熏还需要人来镇守。”
可这时扎卡却再次说话了:“大人,你如果要人潜进城,不如交给小人,小人孤身一人,足可以担负此任。”扎卡这个时候也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唬人,但是谁都知道,刀狼现在很想杀了他,刀狼身边的人人心早就散了,扎卡只是比较跳的。他想杀了扎卡泄愤,更需要杀鸡敬候。
普罗托倒也不怀疑,让他们竞争,这事儿办起来才能更快,他们也才能更尽心。扎卡他没要什么人,倒是他后来还是跟普罗托开口,要了不少金银,说是回去收买打点。普罗托随手也就给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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