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清寒,风吹着火光熠熠跳动。
暖色笼罩在身旁,彦时安借光看清他的面容,丰神俊朗、眸光清亮。分明十分面生,她竟会觉得此人亲切异常,好像曾在哪见过。
他一袭青玉色长衣,长身玉立,暗中为晶石附上灵力,使它通身泛着微光,“晶石蕴藏灵气,会自行认主。你看,它是想跟着姑娘走的。”
方才,她确实在一众晶石中一眼看上这颗黑曜石。可是无功不受禄,彦时安退步谢过,“我不能收。”
那人看出了她的踌躇,解释到:“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知晓商队行事作风,若在下有求于姑娘,你还肯收吗?”
彦时安心中了然,原来是想找商队帮忙的。不过她如今跟着兰识奔走,无心也无力管其他事,“你另寻高明吧。”
“我可以等的。”
彦时安蹙眉,这个人好生奇怪,“但凡找上门来的,都是有要紧事,你能等到何时?况且如今我未能自立,如何帮你?”
男子赶忙道,“姑娘可能已经认不出我了,但我记得你。”
她疑虑的看着他,难道当真在哪见过?不对,他生得如此好看,若真见过,定然不会忘记。
见彦时安半晌不语,心意已决,他话锋一转,“若姑娘肯帮我,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愿望?彦时安忽然发觉,从前的她明明有很多期盼,可现在这个词对她来说已十分陌生。她所愿不过家人平安,已成奢望。如今她心如槁木,身似不系之舟,别无他求。
况且往日有冤、近日有仇,不能轻易信他。彦时安故作神色轻松,“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我没有骗你。”他似乎是觉得这句辩驳单薄无力,“你想找出真相,洗清冤屈。此行路途遥远,举步维艰,姑娘和不听我一言?”
彦时安暗忖,世上之人各有各的冤屈。听你胡诌一通,然后借口这一言乃是天机、千金难换,要我掏钱?长得眉清目秀,做什么不好。
“江湖骗子,这种戏码我见得多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那人立在原地,不怒反笑,黑曜石静静地躺在他手中,“时过境迁,果然不似年少时好哄骗了。”
他与彦时安不过半年未见,回想起初次见面,她带着帷帽,花红柳绿。如今倒是长高了不少,身量已到自己的肩膀。眉目也舒展了,更添几分明艳,只是眉头总是不经意微蹙,心事重重。
思索间,金玉精爬上他肩头,“李至简,这下要怎么办啊,我们好不容易来了。”
是啊,好不容易熬过神罚,得以重返人间弥补当年的过错,自然不能轻易放弃,“骗不了,就告诉她真相。”
见她已走远,李至简放慢脚步,只远远的跟着。街市上人头攒动,他的目光却不离彦时安半寸。
古安节同庆国的乞巧节很像。不同的是,月城民风开放,各处有情人在闹市中也可大方亲热、牵手相拥。
彦时安连连侧身,好不容易避开人流,立在人群外。不远处燃着一堆足有三人高的火堆,外面围着男男女女,各自手中拿着精心挑选的晶石,满面期待地对着火焰。
待火堆烧至最旺,他们依次将晶石抛入火中,阵阵热浪扑来,足以驱散冬日满身寒意。不多时,火苗便染上不同的色彩。
火焰每吞下一颗晶石,火苗的颜色就会有所变化,少男少女们有人欢喜有人愁。
彦时安猜测到这可能是独属于他们的习俗,但不解其深意。
“月城人信仰上古火焰之神,神为他们驱散深夜的寒冷。抛晶石是在向火神祈求姻缘。不同颜色的代表火神所反馈的不同结果。”
温朗如玉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起,还是晶石摊旁的那个男子。
“怎么又是你?”自己分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会上当。
李至简环视一圈,不疾不徐道,“街市不大,我们总会相遇。”
彦时安深觉匪夷所思却又无法反驳,无奈摇头,再度离去。
李至简见状随手将晶石抛入火中,跟了上去。未出几步,一阵青蓝色的火焰腾空,惹来各人倾羡的目光。
他停驻回望望去,神色由诧异转为笑意温软。或许上古之神对他这等小仙的恋情,看得比如今更加宽容吧。
彦时安听闻身后一阵骚动,循声望去,正对上身后人看过来的目光。星蓝色火焰熊熊燃烧,映出他的轮廓。
恍惚间,出城那夜的情景回现在她眼前。她狼狈出逃,在半梦半醒间,曾遥遥望见城墙上的一抹身影。
她深知这并非切实的记忆,却不自觉地开口喃道,“李……”
还未回过神,彦时安手心平添一阵暖意,将她从晕眩中唤醒。她垂眸看去,一只通体雪白的老鼠。
李至简跨步走上来将金玉精拎脖提起,徒留彦时安独自震惊。
金玉精手脚在空中乱晃,“她身无灵力,火神定是骗人的!”
“姑娘海涵,未吓到你吧。”
此人礼节到位,声音澄澈,其实并不是十分惹她厌烦,“它是你的老鼠?”
这场面似曾相识,金玉精更大声地抗议,“我不是老鼠!”奈何彦时安还是听不懂精灵的话。
他将金玉精递到彦时安面前,“它是金玉之精,可以吸收天地灵力,幻化金子。”
彦时安顿时沉默,此人不是疯,就是傻。虽然它红眼睛、圆耳朵,长得确实很别致,但也不能把自己当孩童耍吧。
金玉精看懂了她不屑的表情,“你还不信?”激将法对它向来好使,为了自证清白,它闭目静思,两爪上下合拢,身畔灵光微闪。几颗同它小爪一般大的金子落在李至简手中。
彦时安神情复杂,说不好这是真的,还是自己急症未消、仍有眼花,“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李至简见她松口,和颜道,“我要找人,大漠景象复杂,我一人应付不来。烦请姑娘带路。”
彦时安今夜转这一遭,更觉头昏脑涨,摆了摆手,“带不了,我也不认路。”
“我可以等,等姑娘熟悉了再上路,总之此事非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