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晗拖着言西的胳膊，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拽进了女更衣室。
“你坐着等我，可别乱动大家东西哟！”她把他摁在更衣室的凳子上，扔下一句就跑出去了。
奶奶滴，这确实是他做梦都想来的地方，但不该是这个时候，也不该是在大家的注目中过来。
四周的衣柜上挂着大家换下的衣服，鞋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女鞋，尖头、细跟、罗马捆绑、长筒靴，一切能满足中年男性幻想的鞋全都有！
现在的他如坐针毡，生怕突然跑进来一个女生大喊流氓、色狼、老污龟。
几分钟后，晗晗提着一大袋瓶瓶罐罐跑了进来，说：“还好我在公司存了点货，来，坐好了。”
“到底是要干嘛？”他瞪大眼睛问道。
“给你遮瑕呀，这青一块紫一块的，晚上怎么镇得住豪哥？抬头！”她托起他的下巴，用一个发卡把他头发别了起来，露出充满智慧的大脑门。
晗晗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全程轻轻哼着《勇气》，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断在他脸上扫视，仔细检查有没有漏掉的瑕疵，有没有不自然的痕迹。
两张脸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近得言西连气都不敢出，就那么一直憋着，憋得脸从白到红。
“言哥，你这心跳声也太响了吧？身体不错！”她取笑道。
“什么心跳，是震楼器，你听错了。”他狡辩道。
“他们说你的脸是被嫂子打的，真的？
她也太狠了吧。
到底犯啥错了，会这么收拾你？
出轨了，还是犟嘴了呀？”她吧啦吧啦的问道，人不八卦枉少年。
他把脑袋往后缩了几公分，目光从她额头重新聚焦到她眼睛上，说：“别胡说你嫂子。
我脸上这伤是跟犯罪分子搏斗搞的。
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对战三十几号人，最后还赢了。
可牛掰了！”
晗晗把手伸到他后颈窝，使劲往自己一端，两人的距离便再次回到一尺之内。
她吐着舌头说：“略略略略略，我信你个鬼。
别乱动！
我这笔可没长眼睛，小心给你戳瞎了。”
言西眨眨眼睛道：“我去！这么近还吐舌头？溅我一脸唾沫星子！”
她撅了撅嘴唇，在他肩头轻轻捶了一拳，接着身子又靠近了一些，继续在他脸上抹来抹去。
他的上臂正靠在她大腿内侧，那软绵绵、热乎乎的感觉让这个老男人心里一阵躁动，扑通扑通狂跳。
言西猛的缩回胳膊，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她的脸。
她似乎不以为然，只是嘟起嘴说：“别乱动嘛，乖乖的坐好，么么哒。”
十平方的女更衣室中，一男一女，而那又纯又欲的女子几乎快要骑到男子的身上，还说了一句么么哒。
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顶得住？
可这是在公司，而且是上班时间，外面人来人往，脑袋里花末提着剪刀的身影也来回乱蹿。
他硬是顶了起来，啊呸，是顶了个住。
“差不溜得了，不是都说男人要有点伤疤才帅吗，不要全遮完了。”他借口道。
“谁说的呀？现在早就不流行糙男人了，你没看电视剧吗，哪个男一号的脸不比我更细皮嫩肉啊？”
“王宝强。”
“讨厌！王宝强是演电视剧的吗？”
“是呀，《士兵突击》。”
“我说现在，现在的电视剧！”
“《唐人街探案》？”
“电视剧！”
“对呀，三集的电视剧嘛，没毛病。”
晗晗站直了身子，叉着腰，嘟着嘴说：“哼，看来你这伤还是太轻！”
看她这样，他试图趁机起身，说：“好了哇？谢谢你了。”
没想到她再次摁着他的肩膀，使劲撒娇，又让他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来都来了，顺便把眉毛也画画呗，正好试试我新买的眉笔。”她咬着嘴唇，拿着眉笔又凑了过来。
“来都来了？你可以当我没来。”他连忙谢绝。
“谁说你了，我说的是化妆的瘾来了，干脆化个全套，嘻嘻嘻，乖乖的啊，嗯，言哥最听话了。”她萌得像只小白兔，言西哪里忍心扫她的雅兴。
哎，造孽啊！
晗晗给他画脸的那种享受劲儿，跟五六岁的小丫头给自己芭比娃娃画脸一样一样的。
美女们的快乐往往就是这样简单，且变态。
“你跟我一起待这么久，不怕别人风言风语啊？”他提醒道。
“切，现在谁还关心咱那点事儿啊，全都在琢磨人力改革，都侥幸地希望裁员的刀子割在别人身上。
你说我冤不冤啊，刚毕业就来这儿，还没等到升职，却等来了裁员。
哎！”她叹气抱怨道。
可不是嘛，她连房子都是专门在公司附近租的，这个地界多贵啊，付出这么大的热忱却要被公司撵走，太不值了。
公司里像她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无论裁谁都是一样残酷和悲凉。
他不敢说风凉话，也不敢打保票，但他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即将年迈的硬邦邦的身体，塞在公司变革的历史巨轮之下。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能挡多少是多少。
又化了二十分钟，她捧着自己的杰作欣赏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和八颗洁白如玉的牙。
“太美了，真想亲一口！”她得意的自卖自夸。
言西却惊了，严肃的说：“等会儿！你说的‘太美了’，啥意思？”
在他觉得，自己要么是帅，要么是酷，怎么可能会美？
这个妹子该不会把自己涂成人妖了吧？
呔！
他着急的起身来到镜子前。
这……还是他吗？
柳叶一样的眉，狐狸一样的眼，高挑的鼻梁，粉嫩刻薄的唇，甚至连卧蝉都给他造了出来。
邪术啊，造孽啊！
“晗晗，大姐，姑奶奶，求求你让我做个人吧！”他苦苦哀求起来。
她捧着肚子笑了一两分钟，又跟他自拍合影了好几张，才终于打算放他一马。
“言哥，你以后要是敢得罪我，我就把咱俩的合影发朋友圈，信不信？”她威胁道。
“快，收起你幼稚的想法！我这辈子都不会得罪你，放心。”
她马上用一根手指竖在他嘴上，说：“一辈子很长，千万不要轻易承诺。
我怕你给不起。”
言西躲过她的手，强颜欢笑道：“对你们来说，一辈子是挺久的，可我不是。
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来，我每天都会打个问号。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赶紧给我把脸弄正常！”
他提高了音量，装作严肃的样子。
晗晗被吓到了，只好翘着嘴唇，很不情愿的帮他把妆改成了正常款式。
他照完镜子很满意，正要出去，被她叫住：“言哥等等，还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呃……更衣室里，她说要给他点好东西看，能是啥？
该不会是小白兔、大馒头吧？
言西紧张的杵在原地，出去也不是，退回来也不是。
她匆忙收好化妆品，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跑。
“哦，不是在那里面看啊？”他问道。
“嗯？？？”她哪儿知道他在幻想啥稀奇古怪的画面。
两人来到她工位，她把显示器朝他一转，手一拍，说：“瞧！”
屏幕上是几组不断变化的数字，和一条不断攀升的曲线。
“这是电商那边的活动实时数据？”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仔细观察。
晗晗解读起来：“这条曲线，是从活动开始以来的累计参与人数。
你还记得当时跟周处赌的日活提升多少吗？”
他挠挠头说：“当时就一冲动，随便说了个数，我哪儿记得住啊。”
她捂嘴笑起来，两根食指交叉比在他面前，说：“是十倍。
她们原本日活用户十万。
十倍就是一百万。
你看看这个曲线到哪儿了？”
言西指着最高的点，小心翼翼往坐标轴量过去。
嚯！一千五百万！
“看到了吧，一千五百万，已经一百五十倍了！
而且还在涨！
还有这里。”她指着其中一组数字，继续兴奋的说，“这是今日的新增用户数。
瞧瞧，三百万！
还有这里，这是今日新增成交额。
新用户必须买一件商品才能参与活动，还有些老用户为了凑积分，也买了些商品。
看到了吧？九千七百一十万元！
周处和黄处肯定是笑疯了。
我的天，这几个小时的销量赶上他们十天半个月的成果啦。
言哥，咱这次稳赢了！
你简直是太帅了！”
所以，这算是耍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