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今日艳阳高照,山林中的寒露之气早已散尽。肖越山策马居前,指挥着后方队伍快马行军,确保今晚便可抵达涿州城外的北右路大军中军营。
官道路平面宽,可供十马并驾齐驱。肖越山的骑兵营行军速度极快,一路上所有将士都在马上进食喝水,一刻功夫也未耽误,一个多时辰便将两座兵驿甩在了身后。
太阳西斜,暮色渐起之时,骑兵营已经抵近最后一座兵驿,再有大概半个时辰便可接近北右路大军的中军营。
自从一个多月前收到靖王的密信之后,身为东右路大军主帅的瞿尚膑便一头扎在了中军营,再未回过涿州城内的将军府。中军营位于涿州城的东北方向,腾江自西向东穿营而过,营地再往东过去十余里便是东山山脉南段,这里也是人族和鲛族数千年来的必争之地。
根据瞿尚膑的军令,整个涿州城入夜便宵禁闭城,所有大军的军营以及兵驿也都加强了戒严。军民不知何故,以为鲛族贼军来袭,还一度引起了城内恐慌,部分百姓甚至举家出城逃离。
“将军,刚收到第三封通报,肖越山正快马加鞭押解睿王和苏彣返回营地,估计一个时辰之内便可抵达。”一名将领入帐对瞿尚膑汇报道。
“很好,抓住了睿王和苏彣二人,再无他虑,我们明日便可挥师西进,助靖王殿下尽快登基称帝,哈哈哈哈!”瞿尚膑大笑道,接着端起一杯酒来大口饮尽。
今日下午,十万东右路大军已经在中军营集结完毕,只等明日一声令下,便可开赴皇都城助战。
夜幕已经降临,偌大的中军营灯火通明。就在此时,一支火龙在军营西边出现,不久之后便汇入了中军营的火光之中,随即军营中欢呼声此起彼伏。
进入营地后,肖越山亲自押着关着渠梁衍和苏彣的囚车,边走边朝两边拱手相贺的将士挥手回应。
瞿尚膑和一众将领也已出帐相迎,看着囚车越来越近,瞿尚膑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当马车行驶到他身前停下后,他终于按奈不住心中之喜,便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末将押解睿王和苏彣前来复命!”肖越山下马道。
“有劳肖都尉和众位将士了,能将睿王和我大梁的武状元苏彣擒住,肖都尉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待大军杀到皇都城,等靖王殿下登基,本将军一定为你请首功!”瞿尚膑笑道。
“多谢将军!”肖越山回道,然后退到了一边。
接着,瞿尚膑双手附在身后,大笑着围着马车走了一圈,看着囚车之中二人说道:
“没想到堂堂睿王殿下,五州旷世才子,你也会有今日啊!这关囚车里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呸!”渠梁衍朝瞿尚膑吐了一嘴唾沫星子。
“逆贼,你休要猖狂!”苏彣大声嚷道。
“苏将军,久仰大名,哈哈哈哈!”瞿尚膑继续狂妄道。
“瞿尚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王下手!”渠梁衍怒道。
“睿王殿下,你在篱山弑君谋逆,今本将军奉靖王殿下之命,将此捉拿看押,明日便将你押回皇都城受死!本将军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来人,将此二人带下去,好生看管!”瞿尚膑继续说道。
渠梁衍和苏彣乘坐的囚车很快便被几名将士押解了下去,二人就这样依靠着囚车,在寒风中未发一语。另一边,为给肖越山庆功,瞿尚膑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和众将领正享用着好酒好肉,一片欢腾。
夜深,月亮已经垂至天边,营中也终于安静了下来。瞿尚膑和众将领一番大肆痛饮过后,几乎个个酩酊大醉,一一被卫兵搀扶着回到各自帐中倒头就睡。
渠梁衍和苏彣整夜未睡,不久,一队士兵忽至囚车外,其中一名士兵随即从身上掏出一片硕大的钥匙,打开了囚车的大门。二人依次走下囚车,接着另一名士兵拔出一把短刃,割断了捆绑二人双手的绳索。
“殿下,师兄,一切准备就绪!”那个拿着短刃割断绳索的士兵随即说道。
此人便是苏彣的师弟樊清风,他正领着高冲、几名问天阁弟子和几名潼麟真君的手下化成了一支夜巡的小队。
“十万东右路大军,足够我们夹击靖王的叛军了,接下来请大家依计行事,有劳诸位了!”渠梁衍朝众人拱手说道。
“是,殿下!”众人一一拱手回道。
冷风呼啸不断,一夜很快过去。清晨时分,整个中军营雾气弥漫。
“将军……将军……”突然一声大喊响起。
“将军怎么被关在囚车之中……”
越来越多的士兵围了过来,只见昨晚那辆关着睿王和苏彣的囚车里,已经塞满了人。瞿尚膑和他的几位将领身身着布衣,披头散发,挤在那辆小小的囚车之中。
“所有将士,全都退下!”肖越山突然现身大声嚷道。
肖越山本是忠厚之人,只是受命于东右路大军主帅,加上又听了睿王弑君谋逆的谣传,便率军在清溪沟伏击了睿王一行。好在潼麟真君现身,肖越山消除了心中疑虑,在睿王渠梁衍的劝说下,答应了参与今夜的行动。
其实,在肖越山内心深处,他对神族一直心怀敬畏。睿王既然得到了潼麟真君的相助,尤其是在见识了潼麟真君和他手下的本事后,他由此才下定决心站在睿王一边,并配合苏彣的擒贼王计划。
昨夜,瞿尚膑和他的几位将领痛饮整夜,肚子里不知灌下了几坛酒水,最终酩酊大醉,一夜未醒。肖越山中途借故离开了营帐,随即配合苏彣和潼麟真君,控制住了整个将领营帐区域,并将瞿尚膑和他的几位将领悉数控制住了。
紧接着,苏彣领着肖越山的那只骑兵营剩下的一千六百多名将士手,快速将那辆囚车团团围住。
不久,数声金鸾鸣叫声响起。雾气中,一只金鸾振翅飞来,一会儿便歇落在营中,渠梁衍随即从金鸾身上跳了下来。
“参见殿下!”肖越山跪道。
其他在场的士兵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但都陆续跪了下来。渠梁衍走到囚车边上,看了一眼囚车中酣睡的几人,接着大声说道:
“诸位将士,靖王在篱山勾结鲛族贼军,举兵造反,弑杀陛下,如今正带领叛军围攻皇都城。瞿将军身为东右路大军主帅,与靖王勾结,图谋不轨,今日我便代陛下将瞿尚膑等逆臣贼子斩杀!”
“将瞿尚膑等人押出来!”肖越山下令道。
哐当一声,铜锁被开,几名士兵将瞿尚膑等人一一拽出了囚车。一番折腾之后,几人终于眯着眼睛醒来,才发现自己双手已被捆在了背后。
“大胆,谁敢绑本将军?”瞿尚膑眯着眼睛怒道。
“是睿王殿下绑的你,你勾结靖王弑君谋逆,绑你有何不妥吗,瞿将军?”肖越山回道。
“肖越山,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瞿尚膑顺着声音转过头去,接着语无伦次地说道:“睿王……是睿王弑君,睿王谋反……”
不等说完,瞿尚膑等人便被押着双脚跪在地上。苏彣一挥手,一队士兵拔出长刀,高高举在了几人头顶。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几人随即痛哭哀求道。
“斩!”得到渠梁衍的示意后,苏彣大声下令道。
长刀落下,脑袋分家,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吓得在场的许多东右路大军士兵连连哆嗦。
“殿……殿……殿下饶命啊!”瞿尚膑惊恐万分说道,但他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头顶的那把锋利的长刀还未落下,不过他身边的几位将领已经人头落地,一命呜呼了。
“瞿将军,今日本殿下可以不杀你!”渠梁衍说道。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末将糊涂,末将一定痛改前非,求殿下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瞿尚膑痛苦哀求道。
“起来吧,瞿将军,率兵与本殿下即刻开赴皇都城,剿灭靖王叛军,保太子殿下登基!”渠梁衍回道。
“是!多谢殿下!”瞿尚膑痛苦流涕道,然后战战兢兢地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