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睿王渠梁衍一行终于在余晖的映衬下,启程返回了篱山行宫。今日猎获颇丰,众人合力,一共射下四头麋鹿、三头野猪、十十余只野兔和山鸡,整整装满了三辆马车。
渠梁衍仅仅收获一头麋鹿,而赵云歌却猎得了一头麋鹿和一头野猪,渠梁衍认赌服输,并当着众将士之面承诺,回京后他将把一副从天都城带回来的稀世长弓赠给赵都尉,以作输礼。
渠梁衍一行进入行宫正门时,太阳还挂在西边山头之上,行宫里头还未亮灯。
“见过睿王殿下,陛下请殿下速往正殿!”见睿王在宫内前坪下马,行宫总务太监丁公公缓步上前行礼道。
“即将晚膳,父皇此时召见,丁公公可知是何事?”渠梁衍边拍抖身上的所沾赃物,边问道。
“靖王殿下刚刚抵达行宫不久,此刻正在正殿面圣,陛下请殿下速往相见。”丁公公回答道。
“原来是大皇兄抵达行宫了,那我”渠梁衍一听说靖王渠梁溢已经抵达行宫,脑中划过数缕思绪,“那我这就前去正殿,我和赵都尉今日打下肥猎,正好为大皇兄接风,那就劳烦丁公公了。”
“殿下可折煞老奴了,伺候陛下和各位殿下是老奴的福分,见殿下今日猎获颇丰,老奴亦有此意。”
说完,丁公公招呼随行的几名太监,将三车猎物拉往内宫后厨。
看到丁公公走后,苏彣立即从城墙脚下疾步朝睿王渠梁衍走去。
“殿下,靖王刚刚抵达行宫一个多时辰,现在正被陛下召见。”苏彣先一拱手行礼,然后迅速说道。
“刚刚丁公公已经告诉我了,大皇兄还真是准时啊,说今天到果然今天就到了。”渠梁衍回道。
“我派人查了,靖王此番而来,并未重兵随行,仅带了十几营东中路大军的骑兵,兵力大概四千余人,其中一半都是重甲骑兵,看来靖王也是十分担心遭遇虬兽袭击,目前已在北右路大军营地之外扎营。”苏彣接着说道。
“大皇兄乃是被父皇邀请来此参加皇家狩猎,自然不敢多带兵力,这点兵马倒是不足为惧。不过大皇兄为人城府极深,你我还是要小心为上。”
“希望如此,殿下先行面圣,我去巡城了。”苏彣拱手告辞。
“有劳苏兄费心了!”渠梁衍说道,随即朝正殿走去。
晚霞越来越暗,掌灯侍女们开始在行宫里穿梭忙碌起来,一盏盏烛台或灯笼接连亮起。
渠梁衍到达正殿时,殿内已经灯火通明,掌灯侍女恰好点完灯正准备出殿。渠梁衍向他的父皇跪身请礼,获准起身后他随即朝靖王渠梁溢拱手行礼。
皇帝渠梁宇并未多言,简单说了几句家常话后,便吩咐睿王渠梁衍着手准备后日即将开始的大猎,届时君臣共同入山狩猎,队伍浩浩汤汤。
大猎是整个篱山秋猎的重头戏,君臣同乐,君臣共享。大猎一般会持续三五日,这期间皇帝和众臣进山狩猎,就地扎营,不返行宫。
大猎活动所捕的猎获中,最顶级、最稀罕的珍馐至臻,将直接进贡给天君及其他神族官员。
皇帝渠梁宇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挥手示意后,两位亲王殿下随即退出了正殿。此时,行宫内外,烛火灯台,点缀上下。
“大皇兄南北往返奔波,终于抵达篱山行宫,四弟我今日猎得肥兽数头,正好为大皇兄接风。”渠梁衍侧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大皇兄,边走边说道。
“四弟一说,我这肚子还真是饿得不行了。为了赶在大猎之前到达篱山,连续快马赶路数日不歇,我还真没好好吃上一顿,如此我就先行谢过四弟了。”靖王渠梁溢微微一笑,边走边回道,不过他头朝前,没看一眼身旁的睿王渠梁衍。
“大皇兄不必言谢,今晚我陪大皇兄一醉方休!”渠梁衍继续说道,十分客气。
“你我二人喝酒吃肉,未免有些寂寥乏味,我知苏彣将军随父皇秋猎,不如有劳四弟将苏将军邀来一起畅饮。”渠梁溢突然提议道。
“大皇兄说得确实没错,只是苏将军身职行宫护卫之责,擅离职守,似有不妥吧?一旦父皇知晓,还不大发雷霆。”渠梁衍弱弱地回道。
“怎会是擅离岗位呢,我虽然才至篱山,但依我看,苏将军御下有方,行宫护卫布置得井井有条,苏将军离岗用膳再正常不过了,四弟勿要多虑了。父皇不是要四弟着手准备后日大猎之事吗,父皇的护卫大事,四弟难道不得找苏将军好好商量布置一番,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将苏将军邀来,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算南征北战数载,不说经验丰富,但是为四弟和苏将军出出主意还是够资格的。况且,你不说,我不说,谁敢说苏将军擅离职守,父皇又怎会知晓呢?四弟,你就放宽心吧!”渠梁溢停下脚步,终于转过身去,看着渠梁衍说道。
“大皇兄说的也对,既然如此,我就替苏将军做回主,将他暂时撤离城墙,邀来与大皇兄一道畅饮畅谈。”渠梁衍无奈地说道,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靖王,只得答应。
“这就对了,我正好带来了牧州特有的青竹酿,四弟和苏将军一定喜欢,哈哈哈哈。”渠梁溢大声笑道。
“大皇兄有心了!”
“青竹酿虽非贡酒,但我觉得比贡酒更醇更香,就着四弟打下的肥猎下口,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看来今日是四弟我要沾大皇兄的光了,如此,那我这就前去城墙上将苏将军邀来,若非我亲自去一趟,苏将军是断然不敢离开的。”
“四弟快去快回,我先去换身便衣,这盔甲一股子汗臭味。”
渠梁衍拱手告退,朝行宫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自己的家将头领高冲。
一刻钟后,三人相汇,围坐于宴厅内。三人身前的案几上,早已摆下了几盘精致的菜肴,蹭亮的银酒杯中已经倒满了青竹酿。
宴厅正央的滚滚红碳之上,正并排架着一头麋鹿和一头野猪烤着,正是今日渠梁衍一行人打下的。炭火炙烤下,两头肥猎表皮金黄流油,呲呲作响,看得人口水直流。
畅饮一直延续到深夜才止,一开始三人谈天论地,仿若久别相逢的挚友一般,还认真商议了一番大猎期间的护卫之事。
大猎护卫之事一聊完是,剩下的便多是酒事了。
靖王渠梁溢酒量大,酒兴浓,真是千杯不醉,不过睿王渠梁衍可架不住这顿猛喝,早已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苏彣因为身负行宫护卫之责,不敢多喝,渠梁溢劝过三轮后只得作罢。
今夜圆月皎洁无暇,当空而照。苏彣安排亲兵将两位殿下送回各自的寝殿后,径直朝城墙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