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说起那人，确有几分贵气，打扮穿着更和她们不是一个层次，按照戏本子里写的，他们这类人就该出手相助，英雄救美，而这段情节也终于被芮画等到。
只听他吐字如珠，气质闲定，俨然一副主人形象，教训起庞氏，庞氏也不敢吱声，事后死死将这芮画拿捏住。
“我可告诉你，这位爷儿，惯不能是我们这类人可高攀的，别以为人家给你几个好果子吃，你就赶着倒贴，到时就有你哭的时候！”
芮画这个丫头，连庞氏的话也不放在心上，踢着二郎腿，活有几分地主婆的模样。
不错，她不仅要外面像，里子更得像，要不然嫁过去拿什么镇住那些下人？
“我说大姐你还真敢想呢？是不是美梦做多了，还信以为真呢，你再这样下去，别说娘不撑你，我们也没法答应……？”
她们说这话不为别的，只怕听从庞氏念叨，她们生计都是问题，又何况什么打赌的嫁妆，全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赚个高兴而已，若是一头栽进才真让人看了笑话，况且她看那位公子对芮画并未特殊之情，寻常照应就是。
“我不信……？”
怎么跟她说了，这脑子还是个榆木。
“好了，阿姐我要做什么，心里都有数，他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也察觉，至于他会不会娶我，我更明白，你们就放心吧，人是我的，那箱嫁妆也只能是我的，你们就等着到时大姐我让你们个个带金出嫁！”
这话她算是交托出去，此后一月她都在和他初遇时的街口等他。
可见他不爱出门，就是日夜苦等，仅仅也才见三面，一回是坐在马车上，和她相见也当无视，第二回虽然能和攀谈，但却忘记自己目的，今天和他见面，想的就是知道他的住址和名字。
一听这话他也有些气笑，他和她不过也才见过两三面，若论朋友，他和她之间似不单纯，若论其他，那更是没有这个必要。
“你是觉得我年纪小，不配和你做朋友吗…！”
芮画问得直接，一时竟让他不知如何作答。
他身为苏家的长子，自是要广泛交友，可和女流之辈打交道，岂不有些瓜田李下，况且他来此地，不过是听说这儿的多金儿声名显赫，更有秋景冻霜，这才起了步子，他才想要回去，就得个小女子纠缠，看来颇是有趣。
“你这年纪该是女红拿书的，我疼惜你名声，而你也切不可再追话，明白？”
她吃了个瘪，而他自是做到，款款离去。
芮画在家坐时，心思也没少嫌，雇人打听那位公子，一听说是毫徽来的贵公子，她也愣了。
“他姓苏，名自替，为苏护家中长子，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家里的买卖做得也挺大，别的暂且还不知…！”
是长子，家里买卖还挺大？照他这个说法，近乎一千两的银子肯定是能拿出来了！
小厮看她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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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觉脑瓜脑子冒汗，家里最近祸事颇多，她再打什么主意，准保闹个人仰马翻，反定现在定数未成，不如去和二爷报话，也算有个交代。
果然，一听这个话，顾捷虽有预料，但也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死妮子，任是她家姐妹都没她这么疯狂，堂堂一个黄花大闺女倒追一个男人，像什么话？！”
“对对！小的也是这么说，可姐儿心里惯是有主意，容不得他人插嘴，庞姨娘已忠告至此，不见其效，念她年纪尚小，那位苏公子底细名声我们未必得知，所以这才禀告二爷儿！”
他做得好，不枉是他在家穿插的眼线，这一吊钱就该他吃酒的。
刚进芮画门时，眼看她对镜贴花，一副甜蜜小女子身姿，想他同辈二哥，就是真娶了娘子，心里也是波澜不惊，哪里像她这么急不可待，要是人在这里，岂非是吃个骨头都不剩。
顾捷知道他说话有些夸张，可和她之后对话就知一点也不过。
“你们房中姐妹也就四个，其中一个还在吃奶，你身为长女，肩负护母一职，如今才长成小小人性，就赶着嫁人，还是外地，你若是想要气你这个二哥，目的也达到了，你说的那箱嫁妆，点金是不可能有，不过想要点银还是可以的，不过至少你十五岁才能兑现，你觉得如何？”
什么护母一职，前头还有芮鸣芮珀他们，凭什么拿这些说辞搪塞她，她虽然年纪小，但见阅未必会比这个大她四岁的敦二哥差。
他笑了，果然这掉入情缝的女儿家怎么可能会听，可接下来的话她可得听得仔仔细细，半个字也不能听岔了。
“他虽未婚，可身边却有个二岁的孩子，至于亲生母亲已被乱棍打死，我就问你还有这个胆子喜欢他吗…？”
“不就是有个……有孩子了！？”
她惊得凳子一下侧翻在地，整个人浑浑倒地。
之后就是咒骂和念叨，至于她是否对顾捷的话质疑，大可自己亲自调查，反定要是遇到那个两岁小孩，两块麦芽糖那就是要买定的。
顾捷回到家，思来想去，还是修了一封书信，托人交于苏自替。
信上言辞之犀利，定然让他此生难忘，没办法他恨也好，骂也罢，谁让他被芮家姐儿看上，是他活该！
家中那几日芮画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前阵子他去看时才有点好的征兆。
不过最近他倒是遗忘一个人，自从芮欢芮璎下落不明，看他神色不佳，故而给他放了几天假。
如今假是要休完了，看这模样却没有好的迹象。
他还在思念他们兄妹二人，可见他生以他们为指，如果他顾捷把事情原本和他道个清楚，怕是这眼泪掉地比芮画还凶。
“我最近又推了个口味，我吃着味道不错，蕨菜为主，晒干磨成粉，入口干涩，但尝久会有些许微甜，料是我们吃最好？”
芮德听后笑得极为苦涩，他顾捷三月不到火遍全乡，一家御皮坊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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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乡头开到乡尾，自小养在富贵府上，他适合吃什么苦？
“芮璎是个直脾气，芮画也是，只怕放他们两人单处，就要打起来，娘死前和我说过，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妹，如今我还算什么大哥…！”
他越说就越发自责，一连回想起他们几兄妹初到此地的景象，虽有贫瘦纠葛，但也不至于三人天各一方。
这话要顾捷怎么说得出口，一个归隐山林，一个混迹富贵，过得全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日子，他一个破嘴抖出去，岂非不仁不义？
“我素知离这十里外有个赛神仙，其人其貌不扬，无妻无子，唯一难处就是少个人伺候，若是你能前往虔诚几日，说不定就该有个话…”
既有这人，他顾捷为何不早说，苦他几天赚得浑身不舒服，一早就想动弹，再不听人阻拦，一个健步就飞速赶往那处。
那地依山傍水，也算得上是个好地方，前后也有人家。
一进院，那位称作塞神仙的道人就坐在石桌上，捏须吐气，届时更有氤氲之息，四散周遭，吓得芮德立马跪地参拜。
“小人芮德诚心造访，事前早已仰慕仙人大名，故而特奉香油，肯定仙人为我指点一二！”
听他念完，道人还不见睁眼，芮德见势只好将钱推到他面前，果然钱到位了，他也肯睁眼，但一看到那点点碎银铜板，又速速合上眼，惹得芮德还一会糊涂。
“对不住仙人，小人出门着急，故而香油不足，您权且通融通融可好？！”
话到此处，那道人也怒了。
“你可知我正运天地造势，通其天命为其开眼，就方才我开的那一眼已是泄露精华，百千个鱼眼才能补出一二，小小俗人，拿钱扰我，该当何罪！”
怪他从未见过什么道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哄好仙人，只能止不住给他磕头。
“罢了罢了，念你也并非故意，况且看你资质还是和仙家有缘，姑且饶了你这回，下次若是再犯，修怪本座将你无情杖杀！”
是是是！仙人说得什么都对，可仙人也要吃饭小憩，这不天色已晚，他再不去煮些吃喝，难道是想要饿死他吗？
又得道人发怒，芮德一个怯怯就溜达厨房。
要不说赛神仙香油不错，中午吃剩的可是肘子鸡腿，下的酒更是远近有名的百回仙，仙上加仙，应该能无欲无求了吧，可在帮他收拾房间时，竟然看到一个女人肚兜，款式还是青楼形式，看得芮德这个小纯男，脸上羞一阵红一阵。
席间问起，不想惹得道人一通大骂。
“个鸡爪子，王八眼！谁允许你动我的仙物，沾染你这等凡人的污秽，岂非是想要等我飞升上仙时，受其困扰，迷其心智，之后乱其真气就合你的心意啊！”
这话说得他芮德可就太冤了，可谁让他有理，就是骂到口水干了，也要受着。
一想到既要伺候，又要挣钱供奉香油，芮德这心中不觉发苦，眼睛不由看向来时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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