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好个恣意妄为的玳王,还真当这是爵荣,天子脚下竟敢伤其百姓,可见眼中已无王法!”
拿下其弟,自然就是皇帝的事儿,但见他先是悔恨又是懊恼,嘴里全是对已故太后的惋惜之词,事已至此,他且去了,才能堵住悠悠之口,难道不是吗……
“不可…!不可啊!我身怀太后生前口谕,历代皇帝皆要保我平安富贵,你们这些人怎敢!”
好叫他胡言乱语,什么‘这些人’,若非是那他堂堂天子和这些凡夫俗子混为一谈,可见他脑子不够,光是这一条就该他受的!
“好了,朕已定其罪,念在太后已故份上,姑且不许三司会审,回了爵荣无昭不准私自回京,你可记住了!?”
话至此处,他隶忘辛哪里还有反抗之说,可怜他在京产业挥之一空,全不过都是为了他人做嫁衣,他想恨啊,可这世间哪有什么如意事,索性还有他芮璎相伴,也不算枉在世上走。
他想得倒挺美,芮璎还不答应呢,江山易主是迟早之事,而他这个玳王能做到什么时候,芮璎心里还是有些数,要他跟他回去,岂非是过苦日子,他芮德能习惯,但他怎么忍下!
“敦二哥啊,你我好歹兄弟一场,爵荣那地你也知道都是是非眼,荒唐地,什么时候他们再下些迷药毒药的,那我才是真的玩完了,求求你啊…!”
这些话顾捷何时没有想过,而他的目的至始至终也不想伤了他们,他看向文凤儿,眼神似乎有了几分恨意。
“这就是你和岳父口中的计划?你明知我视兄弟为手足,如要断其臂,我宁愿自行,我爹到现在还不知道芮璎的事情,更未再见过他,此一别即是生离也是死别,你怎可瞒我?!”
文凤儿暗叫冤枉,可他又真的冤枉了他们吗?
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无需再要上京开市,但他们执意妄为,传其话,令其行,他无一照办,只因相信自家人不会害自家人,如今看来却是他幼稚了?
“你能踏上我文家的船,已是三生有幸,光是你们那家人,藏污纳后,腌臜泼才的,我看着都倒胃口,况且你也为其头疼,我替你解决麻烦,不得你一句话,反倒还埋怨,我看你就也别了,在京都开的御皮坊暂且算做我女儿的资产,你啊,什么也捞不着,趁早滚蛋!”
文父一听他教训起自家女儿,可见平日也要吃那些气,往时他看不到听不清也就算了,如今是老虎头上扔虱子,这京都说大也大,大到杀了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此事是她文凤儿擅自做主,得了今日这个结果,她也无愧,反正护犊子的事儿不干也干了,他能拿她怎么着吧?
他能拿她怎么样,自是什么也拿不住。
天冷高寒,巡城已久,况且又了却心中之事,拿了步子就回了皇宫,剩下几人作揖盘笑。
就中间那位,约摸五十年纪,生龟鹤之貌,行如松柏,玉圭官服也难挡起潇洒风姿,可见平生做事爽利,通泰顶富,身为人臣,已是一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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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却对他那贴身女婿不大满意,就是替他拿下御皮坊50%的利润以及玳王手上周边产业也是如此。
他的眼睛似生在头顶,非要有人将他压下,才能换得他一眼欣赏,但他顾捷要的不是欣赏,而是救赎。
“请宰相大人,放过舍弟,小人愿意为其效犬马力!”
一听,果然他就来了兴趣,也肯对文父好颜,堪堪将此人闻道。
“哟?此人不是被玳王连刺两剑吗?怎么还好端端的说话求情起来,莫非这其中有什么文章是你没讲明白的?”
“不过就是替我卖命的毛头小子,嫌钱拿少了,气顺不下,这才想要讨话,以为见了大官,就可以说情讨赏,实不知身在京中做官者,哪个不是两袖清风,昂首于人?”
韦漠听他这话更似嘲讽,而他也不是傻子,近来御皮坊做得也是小有名声,就连家中妇人也颇是爱吃,看他玉面华冠,未必不是个狠角色,思来他也有趣了。
“你家弟弟是何人,我救他可有什么好处…?”
既是要好处,可见此事有弯转,顾捷当即一旁的芮璎拉来。
可芮璎一见到玳王宿敌之首,再有那御皮坊算是假手于他,于公于私,芮璎这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处自然是有的,就是宰相要我千金万金也照拿不误…!”
这番话是逞能,也是为了让芮璎看他决心。
好!有些年头没有见到敢有人这么敢打包票,银子不银子他早就赚够,何时又缺他这么点钱?
只不过前时玳王刺他时,他用木板护胸,还使了诈,就算他宰相肯放过,他们兄弟二人间的嫌隙也未必能解除,若使不然,他来个顺水人情,也来刺上几剑如何?
此言一出,竟惹来几人愁几人喜,饶是那会答应顾捷受玳王两剑,已是情非得已,如今怎可……
“不可…,宰相之高,为威杀万人,手上沾血,实非不雅,况且还是天下脚下…!”
听她这话就是拿他和玳王相比较,好个毛头小丫头,这小嘴该挑挑她的才是真。
赖得文父身做赘婿,未肯把室外一女告知,尤其是这位嗔喜无常的岳父,如今火在头上,他自是只能帮韦漠。
要女人帮出头,这算什么话,况且此事全因他而起,不就是受他两剑吗?
他想要铲除一切异类,今天他就让他看看他这个异类到底能有什么本事!
念时,宰相一个怒眼,弹指间剑头已入心头两寸,一个剜疾,反将抽回,惹得顾捷口吐鲜血。
“芮…芮敦,你没事吧…?”
她亲捧住那绵延血珠,竟比刺入她身还要痛上万千,最后这一剑她说什么也要替了。
“宰相…万不能了!”
抵是文父看出文凤儿心中所想,不由上前求情,不料他杀心已起,剑指而起,求饶奋身,皆不敌顾捷以身挡下。
而这一回剑入一寸,抽回就可断心脉,若是这回他顾捷再没有作为,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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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死之人。
欲念之间,他挥手劈断,周遭人以此惊住,纷纷围护宰相,但他需要吗?纵观官场,什么血雨腥风没看到,这点就可怕?
但他错了,这一回人和事足够让他铭记半辈子,乃至推翻他此前念想。
眼看他顾捷面目狰狞,亲手将拿残剑推入胸口,一泄流光,金身蚕食,天地昏黄,一副玉骨似破天而来,飞天而去,冻冻人间,唯有此光温暖无言。
“这…这怎么可能,莫不是大仙降世…!”
周遭百姓但闻此景,无不惧色辽辽,有人逃了,有人参拜,恍不似初时宁静。
此间便有文父,他到底还是不信,江湖异士之多,他未必不是那一个?
韦漠见状闭了眼,似在虔诚,又似在回味,等待着顾捷亲自走到他的面前。
他已被刺两剑,于情于理,是否该他兑现诺言之时,可他未言,脸色如冰,于众人簇拥归去。
一回府中,倒地不醒,嘴里只听芮敦二字,任是他人见了自己老子能有此念,必断定该是此人。
拔刀撞进后脚回来的文父,一听那人果真还在,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中攥的刀就越发紧了。
“还望姐夫莫要拦我,此等宵小,要是不能为父报仇,岂非是想让我担负不孝子一名?!”
这何出此言,他这个小混球,明摆着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强出头,只怕他老子还没倒,就要被他拖累了。
“当真是岳父他自行气短,众人也都看在眼里,不行你可自己先去问个明白!”
怕他不信,于是抓来一人,那人说得极为含糊,似两头也不愿得罪,反倒又叫文父居心叵测。
试问一个当了二十年的赘婿,论那点权利尚且是家中正室给的,就是不看妇人面,若是宰相倒了,让他人渔翁得利,这可不关乎他一人说辞。
说时,韦陇就要破门而去,他若敢拦,便如此下场!
转念间,韦陇已飞手将一柄长刀插入房梁之上,刀过之地,皆寸寸而裂,内力深厚非一朝一夕可比,见此,文父已有几分忌惮,将步子缓缓移开。
算他还知道识趣,可他才走几步,房内就有人传话。
“老爷醒了,有话说…说!!”
不等小厮道个头尾,韦陇已冲了回去,一进房,一大家子几乎都齐聚一堂,尤其是小妹韦踟,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好了,小妹快别哭了,爹还在休养…!”
将她们劝导的是文容清的娘子韦嗪,虽年近三十有五,可皮肤水嫩,也无岁月蹉跎,活脱脱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子。
她为何不伤心,别说是大哥想要提刀杀人,就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也有想拿那人置之死地的决心。
“我看,爹是糊涂了,说什么不追究,难不成还是怕了不成?想这天朝之土,京都胜地岂有我们韦家惧怕之物!!”
韦陇和韦踟的想法又是不谋而合,二人作势出去,却被床起那人破声惊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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