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正是秋菊母女。
年纪最长者,是秋菊的母亲季氏。
年纪最少者,是秋菊的妹妹盼柳。
季氏年轻之时,乃是洛阳王宫里的一名宫女。
此时,季氏看着秋菊,心情复杂。
她相信了长女秋菊,这才带上小女儿,随着眼前的商队走了。
但是,就在商队被扣留的那段时间,她和秋菊两人,都被某些有身份的人欺负了。
前途一片未知,她着实不清楚,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沉思之中的秋菊,突然抬起头来。
她看着季氏,低声道:“娘不要担心,夏国肯定比汉地好!”
季氏十分勉强地笑了笑,摇摇头:“你也没有去过夏国,怎能这般肯定?”
秋菊语气坚定:“夏国的人在救下我的时候,特意询问过我的遭遇。当我前来与娘汇合的路上,有个人特意对我说,欺负过我的人,全家男丁都死了!”
季氏不由得愣住。
她这才想起,她也有同样的遭遇。
只是,她当时正惦记着两名不知去向的女儿,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帮我们出气了?”季氏不可置信地询问。
秋菊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道:“不只是出气,其实应该算是替我们报仇!”
“专门为我们?”季氏下意识地再次问了一句。
秋菊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要不然,我们一家人分在三处,如何能够重新聚在一起?”
“这……”
季氏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下一刻,她的心中,生出了一股酸楚之意。
被压抑了多年的委屈,突然间就爆发了出来。
两行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秋菊想起自己的遭遇,神情也变得黯然起来。
“娘,你怎么了?”
盼柳忙去帮季氏擦拭眼泪,神情中充满担忧。
季氏掏出绣帕擦了擦脸,笑着摸了摸盼柳的脑袋,又看向秋菊。
“娘的身世,以前从未对你们说。
这会儿,我就说一说吧。
十七年前,娘十一岁。
虽然出身普通,相貌却远超常人。
名声传扬出去以后,被本地官员推荐,后来就入了皇宫……”
盼柳顿时露出好奇神色。
便是秋菊,也认真地倾听起来。
季氏眼露回忆神色,娓娓道来。
她是打算用自己的经历,为两个女儿的将来指一指路,便说的全是实话。
“有好几个太监想与我对食,我全数拒绝了。
我那时年幼,并不知道这样会得罪人。
后来有一次,我在服侍皇帝的时候,被他宠幸了。
太监们生怕我得宠,就寻了我一个小错处,将我赶出了皇宫。
为了养活自己,我不得不主动去加入了一个歌舞伎馆。
不久以后,我发现自己有喜了。
在我开始显怀的时候,歌舞伎馆将我赶了出来。
后来,我就生下了秋菊。
为了养活我们母女,我咬牙去了妓馆……”
说到这里,季氏摇头苦笑了一下。
“因为我长得好,在妓馆里,我赚了不少钱。
后来,我遇上了一个姓柳的国子监监生。
为了他,我离开了妓馆,在外面买房住下。
当我怀孕以后,那人就不再到我那里去了。
我又生下一女,取名盼柳。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季氏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那个男人好没良心!”盼柳露出愤然神色,“不行,我要改个名,不叫盼柳了!”
季氏摇摇头,轻轻抚着盼柳的秀发:“算了,那人虽然骗了我,却也让我快活地活了一年有余。一辈子很短,有一段时间的快活,已经是上天开恩了。”
秋菊忽然小脸一红,低声问道:“娘,我们换了一个地方,就没有人认得我们了,应该可以寻个好婆家吧?”
季氏怜悯地看向秋菊。
在洛阳的时候,她是一个卑贱的妓子。
即使因为长得好,要价高一些,却依然改变不了这种卑贱的身份。
所以,当有人看中了秋菊,把秋菊拉入屋内之时,她除了哀求,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她却没有想到,即使被好几个人欺负过,秋菊依然有一颗向往美好的心。
沉吟一阵,季氏露出笑容:
“先想法赚钱吧。
有了钱,自然有不少好男儿主动凑过来。
到时候,我会为你们各自挑选一个老实又本份的郎君。”
盼柳羞得扑进季氏怀里,撒娇道:“我不嫁,一辈子都跟着娘。”
秋菊却握紧小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先赚钱!”
狄道城中。
王国、马腾、韩遂、阎忠,再次聚在一起。
王国作为盟主,以及这场会议的召集者,第一个发言:“诸位,到了现在,那赵云也没有派一兵一卒出关,显然是把我们的计策识破了。”
马腾长叹一口气:“是啊,那家伙太狡猾了。”
韩遂微笑道:“还好,我们原本就有换地的计划,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损失。”
阎忠皱眉道:“谋不到赵云,粮食就没有着落。我的粮食,只够吃大半个月了!正好大家凑在一起,我打算向你们借一些粮。”
王国摆摆手:“阎忠,粮食你就别想了。不仅是你,大家都缺粮。”
阎忠疑惑地看向众人:“那该怎么办?”
王国露出苦笑:“夏收之际,我们必须再去三辅之地抢粮!”
韩遂放下茶碗,叹了口气:“没办法,凉州一直战乱,能种地的汉人跑得没剩几个,现在能种粮食的人都不多了!”
王国点点头:“三辅之地,去年秋收被我们抢了一回狠的,估计农人也被吓跑了不少。今年过去,收获多半不如去年。”
马腾冷哼一声:“那这次就更加深入一些。”
阎忠是士人出身,对于钱粮历来轻视。
他见其余三人一致决定要去抢粮,便提醒了一句:“我们的大军离开以后,若是赵云偷袭我们后方,又当如何?”
马腾笑着摇摇头:“我派人去夏国打探过,那边正在大搞建设。看样子,他们只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只要我们不去故意惹他,他应该是不会轻易出关的。”
“不错!”韩遂表示赞同,“我与寿成的看法一致!”
王国便一挥手:“好了,距离夏收时间已经很近。大家回去以后,马上整顿兵马。我的意思是,本月下旬,到达……”
话刚说到这里,便见一人匆匆闯进屋里。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了过去。
只见那人风尘仆仆,额头见汗,呼吸粗重,一幅赶了远路的模样。
不出意外的话,他该是一名远来的信使。
那信使径直来到马腾身前,抱拳道:“将军,出事了!”
说完这句,信合就闭上了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