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路然忙一躬身,做出了认真倾听的模样。
赵云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由路然坐着听。
由路然把这视作命令,诚惶诚恐地走过去坐好。
赵云心中暗自叹气。
通过由路然进入书房后的一系列举动,他已大致看出由路然的性格。
本分,踏实,重亲情,重承诺。
如果没有宋虎回来找他,他应该可以在夏国做一个好官。
现在嘛,一切都成泡影了!
赵云看着由路然,淡淡道:
“宋建及其忠实下属的家眷,并未遭受任何凌辱,也没有被杀害。
他们的妻妾,全被安置在织布厂里。
他们的子女,小的随着母亲生活,大一些的在筑路队里,不大不小的在希望小学当学生。
只有他们曾经的仆从,被我尽数遣散了。
这些,你知道吗?”
由路然瞪大眼睛,满上满是惊讶之色。
赵云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宋建一走,一切就都过去了。
因此,我没有把这些事向外公布。
这是为了宋建等人的家眷不被打扰,可以安稳生活。
却没想到,宋建也曾施恩于你们这些人,让你们甘愿为宋建舍生忘死。”
听到这里,由路然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他觉得有点惭愧。
因为,他其实没想过为宋建去死。
他帮宋虎,纯粹是为了还当年的救命之恩,不得不为之。
但在宋虎准备带他去死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后悔了。
赵云接着说了下去。
“你为了亲人,甘愿回来送死。
由此推之,宋建等人可能也会挂念亲人。
我就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宋建可以付出一定代价,我愿意将你们这些人,以及你们的亲人,宋建的亲眷,尽数放还。”
咕咚!
由路然不自觉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云。
赵云笑道:
“我作为一国之主,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而且,我也不会使出什么诱捕之计。
只要宋建付出了代价,我立即就放人。
你们爱去哪去哪,无论是离开夏国,还是在夏国继续生活,我都不会干预。
当然,如果想要继续留在夏国生活,那就必须遵守夏国的法律。
再要搞出什么事来,一切依法处置!”
由路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但可以活命,还可以自由离开!
一时之间,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大王仁慈!
从今以后,我和我的家人,绝不会做出任何对夏国不利的事!
我能劝得动的朋友,我也会劝他们这样做!”
赵云暗自点头。
他所要的,就是由路然这种态度。
通过由路然这些人,将藏在夏国境内的不稳定分子找出来,是一件好事。
不出意料的话,那些人都会离开夏国境内。
这样一来,夏国的隐患就少了一种。
赵云回过头,吩咐一名侍女,让她把何信找了过来。
当着何信与由路然的面,赵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随后道:
“具体如何做,你们双方一起商议。
我希望,尽快让这件事有个结果。
宋建那边,由路然你们自己去联络。”
说到这里,赵云沉吟片刻,方道:“我会写一封亲笔信,让你们的人送给宋建。”
何信与由路然一起应诺。
何由这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赵云会让人把他拦在外面。
这是因为,事情很有可能会有变化。
就比如现在,赵云决定有条件放过那群人。
那么,他们昨晚连夜审出的材料,意义其实已经不大。
“你带来的东西,就放在我这里吧。”赵云笑着说道。
何信忙将材料放到赵云的书桌上面。
随后,由路然先被侍女领了出去。
何信对赵云道:“大王,袁氏那件事,以及洛阳那些事,全都十分重大。安全司商议后认为,若无军师坐镇,恐怕无法做到最好。”
“你们想让徐庶前去?”赵云眉头皱起。
“对!”宁养浩早已帮何信想过理由,此时直接就被何信抛了出来。
“在目前的安全司里,并没有真正的士人。
没有士人,就不了解那些士人是如何想的。
如果不能投其所好,许多人即使被召集起来了,也不会跟我们前来。”
赵云微微皱眉,沉思起来。
听何信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了欠考虑的地方。
召集士人,这是袁氏的声望可以办到的。
然而,要把士人弄到夏国来,袁氏的声望就无法做到了。
这时候,就必须要用欺骗手段。
想要欺骗人家,总得了解人家吧?
不派个同类人过去,又如何了解人家?
而在目前的夏国,真正的士人也就两个。
一个是徐庶,一个是张松。
张松太丑,智谋也远远不及徐庶。
所以,只能是徐庶了。
“行,我让徐庶和你们一起去。你们顺便陪徐庶回家一趟,把他那个老母亲接过来。”
提到徐庶的母亲,赵云也有些头痛。
历史上,曹操捉了徐庶的母亲,逼得徐庶不得不离开了刘备,投入曹营之中。
徐母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徐庶,便上吊自杀了。
徐庶本就对曹操不爽,有了老母自杀这件事,他就再也没有为曹操献上一策。
正因徐庶此举,后世就有了一个成语:身在曹营心在汉!
徐母在徐庶心中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般。
当夏国的安全司成立以后,赵云就给了安全司一个任务,将徐母接过来。
为了取信徐母,安全司的人带去了徐庶的亲笔信。
但是!
徐母根本不为所动。
考虑到这位老人家的重要性,安全司也不敢乱来,事情就这样僵持住了!
这次有了徐庶亲自回家,徐母想必能被说动。
从赵云书房出来以后,何信带走了由路然。
他把由路然带进安全司的一间会议室里,就匆匆忙忙走了。
“诸位,大王的意思就是这样子。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谈?”
何信召来宁养浩、宋棋、彭典,紧急开起了小会。
宁养浩三人,全都沉思起来。
半晌之后,宁养浩不确定地说道:“可不可以认为,大王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其余三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