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载在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叫对方不用担心,他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因为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然而马东希却笑了笑,直直的看着他,阴冷的眼神从他身上划过。
“我能看见,那个袋子里面装的就是一些散碎的人体器官。”
这基本上是明牌了,语气中带着肆无忌惮的味道。
李学载表示自己不想惹麻烦,只想尽快回家,然后处理自己家庭里面的一些事物。
“没事,我只是想跟你喝一杯烧酒而已,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么,李室长?”
然而马东希却不为所动,眼看二人步步紧逼。
李学载瞬间慌了:“东希,东希,你这是”
他的嘴唇颤抖着,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位跟自己有十多年交情的老伙计。
然后对方和手下就死死的盯着他。
显然,一言不合,他们就准备动手了。
李学载回过头看了看手下,又看了看马东希。
他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人们只会把它当做是一袋垃圾,并不会.并不会相信你们会用它来做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以后,李学载忽然忽然开窍了。
他想起了李必玉的资金,想起自己陪伴陈养喆这么多年的经历。
想起了自己鞍前马后,工作的场景,想起了自己一时不慎和李必玉铸成大错的事情。
一想到如果东窗事发后,陈养喆的愤怒。
他的内心豁然开朗,他想起了自己儿子,面临巨额赔偿,甚至可能被判十多年有期徒刑的紧迫事情。
罪恶的萌芽在他心底悄悄萌生。
于是他便表示自己愿意和马东希喝他这杯啤酒。
他觉得要想取得不法分子的信任,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自己也成为一个不法分子。
所以他便率先开了口:“我不想和我一起赚3000亿。”
马东希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就在这?”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李学载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细节。
但是他自己一个人办不到,所以他需要他们的帮助。
马东希是亡命之徒,他知道李学载的身,绝对不会信口开河,信口雌黄。
于是二人重新坐回在桌子的对面,马东希急切问道:“你接着往下说,还有接下来怎么办?”
李学载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找李必玉交易,找个司机,搞一辆泥头车。
然后在李学载行驶的道路上一车撞过去,当然,这其中还要有司机的配合。
以他对李必玉的了解,儿子的继承权,和3000亿韩元之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但如果数额超过3000亿的话,李必玉可能就会选择放弃。
所以他们只需要跟李必玉谈判。
只要他们搞定陈养喆,那么他们就会得到这3000亿韩元。
但是有个前提,他们一定要保证李必玉提前付款,然后陈养喆当场毙命。
马东希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李学载:“我还以为你真的对陈养喆那老家伙忠心耿耿的。”
“哼!”李学载冷笑一声,并不是这样!
为了取信于双方,他们私下找到李必玉,根据实际情况确认了一些具体的细节。
不过对于他这个疯狂的计划,李必玉表示还是有待考究的。
为此,她在这几天都是吃斋念佛,希望能减轻身上的罪责。
将计划和盘托出后,拿的是两张纸当场签下了合同,并按下了手印。
就这样,李学载安然无恙地走出了马东希的房子。
但是谈到分成时,李学载却傻了眼。
因为马东希提出他要整个计划的50%的酬金。
意思是3000亿,他只能分到30%,才900亿。
可出主意的李学载怎么可能同意?他的儿子谅解费都要1200亿!
他表示自己必须分到一半,然而马东希摇了摇头:“根本不可能,李室长,我才是承担风险的人,不是你。”
然而为了儿子,李学载来却很坚持:“是我给了你消息。”
马东希回答他:“的确是,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但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摆脱掉你,然后和那边联系,独自行动,所以你应该庆幸现在自己还能得到这30%。”
李学载听后只好说出他所能接受的最大底线,那就是40%,1200亿韩元:“别再说了,我希望能救出我的儿子,这样还在读书的他不至于毁掉,他正值青春的年华。”
马东希看了他两眼,他有点害怕李学载会鱼死网破。
而人现在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等到和李必玉交谈后,李必玉直接同意了这个方案。
只不过她通过一个拍卖画的账户把钱打了过去。
于是这个计划就定了下来。
李必玉表示会派出人提前告知陈道俊他们的位置,争取把二人一起送走!
不要低估一个疯狂的女人!
天知道一个妇人,这么多年怎么攒出3000亿的资产。
反正李必玉在他的要求下,直接先付了1200亿的定金到第三方账户。
马东希看着合同笑了笑:“之前我还真以为您是软柿子呢,没想到是心狠手辣的家伙!”
“不是吗,或许吧?”
李学载笑了笑,没说话,接着便坐车回了家。
对于背叛陈养喆。
甚至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会长。
只过了短短一天,就要置之于于死地。
李学载躺在床上,竟然感觉到一丝痛快,那是报复的快意、那是背叛的刺激。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忠诚。
150斤体重,148斤反骨!
在忠诚和背叛之间,自己竟然能实现转换,关键它只花了一夜的时间。
为今之计,只能期望顺阳的“新皇”登基时,自己还保持现有地位吧.
然而,就是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反转。
正心斋,书房。
李学载一大早就被陈养喆叫到了书房。
不明觉厉的李学载坐到了陈养哲的对面。
他也打算再从陈养喆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没想到,陈养喆一开口,直接告诉他不但已经帮他去跟法务部长打招呼,甚至还会支付他儿子的一定赔偿金。
“学载啊,法务部长那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对方表示会好好考虑,那家伙这次竟然这么听话,是因为大选的事吗,哈哈……”
因为陈养喆这话来的突然,李学载听完后瞬间呆若木鸡。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格局究竟多小,他缓缓的转动自己的脑袋,目光停留在低下头俯身签字的陈养喆身上。
他装作很兴奋,很激动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慌的一匹。
怎么了?陈养喆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李学载却在强颜欢笑说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而陈养喆直接下来的话,便彻底让李学载羞愧的无地自容,他调整了半天的情绪:“原本我到算命你知道么,大师表示,我可能过了今年,要开始休息一段时间,不然就是大凶之兆,我也已经77岁了。长久工作繁忙,再加上今年国内国外压力,让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边缘。”
陈养喆有些放松的半躺着,虽然他是一个权力欲望很盛的人,但他也明白,人啊,不可能一直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充满精力、充满睿智。
自古以来,当皇帝的人,王朝开始走向衰弱,比如汉武、明皇、后宗,皆是年老昏聩,结果由盛转衰!
到了一定时候,就要学会放权,不然如果自己一旦离世,后任没有充足的时间过渡。
原本它是计划过了75岁以后就开始放手,然后让家族的成员接手顺阳集团的工作。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接班人,才导致他拖延了两年。
现在他找到了陈道俊,他觉得这小子未来一定能带领集团蓬勃发展,走向振兴。
所以他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接下来他可能会开始环游,周游世界去体验一些生活的快乐。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他希望李学载能够好好的配合、辅佐陈道俊。
“全公司我除了自己的亲人,最信的人非你莫属,你可以和道俊好好合作吧?我之前问过道俊对你的看法,他对你的评价很高,觉得你是一个能力强,而且非常认真负责的家伙,哈哈,难得这小子对你评价这么高!”
陈养喆把眼睛慢慢摘掉,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50多年的老伙计:“你会好好辅佐道俊,对不对?就当是我把你儿子从牢里面解除解救出来的回报。”
这是他故意给手下台阶下了。
他的理念是,轻易不让人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如果要做的话,就要让人感激涕零的那种。
果然,李学载的眼眶红了。
他有些哽噎,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感慨的说道:“会长,我儿子的事让您出面,我表示非常抱歉。”
陈养喆点点头:“是啊是啊,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说明了你平时忽视了对你儿子的教育和指导,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忠心耿耿的为集团服务,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一切都很糟糕,但你无能为力,所以我非常理解。”
陈养喆以为李学载过于感动,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学载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自己后面听到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反正他是怀着无比羞愧的心情走出了陈养喆的办公室,恨不得把找个地缝上钻进去。
回家的路上,他辗转难眠,思绪万分。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恨不得立马来两瓶。
好在泥头车计划还未实施,他决定明天一早就找到李必玉说明情况。
可见已上弦,马东希又怎么可能会就此收手?
他告诉李学载不要再打电话了。
因为泥头车计划已经开始了!
“不!”
李学载呼喊着,然而却发现马东希已经挂掉了他的电话,再打过去,手机直接关机了。
“该死的,该死的!”
他狠狠的锤着方向盘。
因为没看前面的道路,还差点撞上了往来的行人。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掉头,往警局的方向狂飙而去!
车辆停在正心斋门口。
李学载闭着眼睛不住的画着十字。
他明白,如果自己去示警的话,可能陈养喆就没了危险。
但他一定会从此失去陈养喆的信任,继而丢掉工作,甚至以后都无法在寒国立足了,儿子的事情,陈养喆估计也不会帮忙了。
如果不报警,那么他就会彻底的成为一个罪人。
自己也必将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一阵心理斗争之后,他还是走进了正心斋。
敲开书房大门时,陈养喆房间里还坐着赵大浩,显然入职BAT以后,他的心也还在顺阳。
“学载啊,什么事”
陈养喆似乎心情不错,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可是李学载因为老同事也在,巨大的羞耻感,让他老脸都憋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阿西,你这家伙是喝醉了酒吗?”赵大浩疑惑的问了句。
李学载连忙摇了摇头。
陈养喆还以为他是担心儿子,忘记了问近况,是这个难言之隐,于是便让他在外面等等,待自己和大浩聊完后再进来。
可是,李学载等待的时候。
李必玉又闻讯过来了。
半小时后,等到赵大浩出来时,却只看到李必玉一个人微笑着坐在沙发上品茶。
于是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夫人,李室长他人呢,我和会长聊完了,会长说他可以进去了。”
“他啊.”李必玉看了眼门外:“喝醉了酒呢,已经让人送他回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感觉这家伙今天不正常,今天太晚了,实在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夫人!”
赵大浩恭敬的行完礼后,就乘车离开了。
翌日,清晨。
陈道俊被吵吵闹闹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好困!
自己完全睁不开眼睛,由此来看分明还是大清早,会是谁呢?
“喂,喂?”
“你这家伙,昨天有事,今天不是叫你早点来吗?还在睡觉吗?”
“啊,爷爷,我.”
陈道俊拉开床头灯,确认了下时间才凌晨4点。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现在不是凌晨嘛,不是早上唉。”
“别啰嗦,快去洗洗来吧,早上H城这边上高速太多上班的家伙了,我们得赶在堵车之前要出发。”
陈道俊闭上眼睛,深呼吸十来次,这才一骨碌起身。
因为听老爷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慎重,所以他从床上猛然起身,接着赶紧洗澡去了。
他现在已经出来住了,在小区居民都带着司机的高级住宅区,是不可能拦到出租车的,走到出租车行驶的大道后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正要打电话给金允锡。
“少爷!少爷!”
突然背后汽车车灯忽闪忽闪,陈道俊听到了喊他的声音。
“呼,没迟到啊,真是万幸。”
金允锡代理下了车,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什么呀?今天不是让你休息嘛。”
“我怎么可能休息呢?会长不是叫您一大早去吗?”
“所以说你凌晨来了,我去,现在才4点半,你从家里过来有这么快?”
金代理轻轻地挠着脖子笑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问了申组长,他说按照会长的生物钟,大清早就是凌晨4点,觉得应该没有出租车所以来接您了。”
从希伯来经历那次空袭事件和飞机上的教诲,回来后金允锡变化很大,陈道俊反正越来越觉得这家伙靠谱了。
他甚至感觉到这家伙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辅佐我,既感动也很感激。
“这个多亏了你,现在出发应该节约了不少时间,要不然会被催的要死。”
“我从家里过来,凌晨的话,不堵车,20分钟就到了。”
刚开始因为光线太暗,所以陈道俊没有注意到,这不是自己经常乘坐的顺阳汽车。
“这车什么情况?”
“啊,昨天换了车来的,会长家里不是有五辆宝马的车吗?他最近说不开顺阳的汽车,这五辆可都是好东西,您的那辆车正在清洗,店里早上才开门,我就开来了其中一辆.少爷,我犯错了吗?”
陈道俊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感慨,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还真不知道。
“没有,没关系,有的车用呗,之后换着开吧,哈哈。”
不能无视金代理的诚意,我笑着坐在了体积较大的宝马的后座上。
正如金代理所说,不到20分钟就到了正心斋。
“辛苦了,今天就下班吧,到这里就没啥事了。”
把低着头的金允锡代理抛在身后跑进了屋内,陈养喆已经走到门口等他了。
“凌晨的空气很凉爽吧?走吧。”
虽然仍然没说目的地,但也没有问,反正很快就会知道的。
陈养喆先上了车,道俊正要上车的时候,忽然看见别墅二层窗户上似乎有个人脸。
定睛看去,又消失了,只留下窗帘微微摆动。
是李必玉。
陈道俊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他看了一眼陈养喆的车子。
电光火石间,他的第六感察觉到一丝不安。
同样是他与陈养喆出去,同样是一起坐车。
再加上李必玉的身影。
开玩笑,泥头车之母!
于是,他果断收回了脚步,站在车门口,他笑着和陈养喆说道:“爷爷,我带了车来,就不坐您这俩了。“
“吓,什么爱铺张的臭毛病,来,跟我坐一起。”
陈养喆瞪了他一眼。
然而,陈道俊打定主意要坐另一辆车,借口自己还没吃早点,在陈养喆面前吃东西,坐车可能搞得车内有味道。
见他如此坚持,陈养喆只能作罢。
车就像滑倒一样出发了。
在通畅的道路上奔跑瞬间就离开了H城。
从登上逐渐形成形态的西海岸高速公路来看,似乎是在前往忠南或全罗道。
爷爷闭着嘴只看着窗外,在灰蒙蒙的黎明来临之际他首次开口说话了。
一路平安无事。
到了群山,陈养喆在前,陈道俊在后,二人相顾无言,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家伙们,陈养喆忽然开口:
“道俊啊。”
“是。”
“你就不好奇,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
“我好奇得快要疯了,但是爷爷一直脸色比较严肃,所以我没能问。”
陈养喆浅浅地微笑着,把手伸到了道俊的膝盖上。
“现在去的地方是顺阳集团起步的地方,那就是群山。”
群山还有顺阳集团开始的地方。
陈道俊立即想起来了。
他像考试复习一样背诵的顺阳集团的历史,就是那个曾经叫做高丽粮仓的地方。
解放后东瀛人留下的财产,也就是所谓的敌产。
其中抢走被称为精品的高丽米仓的大米,陈养喆用卖米的钱建立了现在的顺阳集团。
“高丽粮仓现在还在吗?”
陈养喆的眼睛瞪大了。
“你怎么知道高丽粮仓呢?”
“杂志上也有过很多次,在爷爷的采访中也说过很多次.顺阳集团的职员们都知道,作为孙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哎呀,你这样,在我心中的分数又高了,虽然有三个孙子,但他们只知道怎么从我这个爷爷的兜里要钱,但知道怎么挣钱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如果道俊是个正常的孙子也不会感兴趣,只不过他懂亿点点。
“战争时期M军为了使用而抢走了仓库,过了很长段时间才找回来了,现在变成了历史博物馆。我想这是有意义的事所以捐赠给了国家,托这个福。我的钱一分没花保存得干干净净。”
“是历史博物馆的话,里面还包含爷爷的故事吗?”
“那肯定不是,我做的事儿还要留个记录吗?”
“啊,那时候把大米偷走了.”
陈养喆点了点头。
“当时才知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知道为什么吗?”
“太大的话,是因为很难处理吗?”
“虽然也有这一点,但真正的大盗手握权力,对上头的人来说,只要上交部分盗窃的钱,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政经勾结的开始吗?
“那么当时偷走的大米也,,,,,,,?”
“是的,你爷爷我和有权力的人分享了,用那笔钱办了工厂办了公司,赚的钱跟流水一样,都没空数一数挣了多少钱。”
回忆起年轻时候的陈养喆的表情显得无比愉快。
“那时候我花所有挣来的钱来壮大公司,挂上顺阳名字的工厂不停增多,建筑增多,现在只有守成,太没意思了。”
“和大爷爷分开是为了守护顺阳吗?”
陈道俊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一个被叫铁面的财阀掌权人,他不是连兄弟都出卖的人吗?
自己这样问,他会是什么心情呢?
“不是的,是为了生存。”
陈养喆不惊不躁,平淡地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