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恶劣的事情,陈道俊也没打算隐瞒,在前往住友商社的路上,他通过李室长联系上了陈养喆,把这边发生的事情进行了汇报。
因为目前自己并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到底是谁,陈道俊担心打草惊蛇。
所以,对于家族内部成员坑害自己的事情,他进行了隐瞒。
果然,陈养喆听闻陈道俊在那边的遭遇后,虽然愤怒,却还是控制住情绪说道:“你在那边已经不太安全了,现在可以回国,没关系,后续的事交给爷爷处理。”
“不,我已经有办法了,现在只需要得到您的授权,让我可以随意处置这里办事处的人,您再从国内汇一笔钱过来。”
陈养喆沉吟片刻,既然办事处的人出了问题,让陈道俊整顿一下也好:“可以,多少钱够你使用?”
“不多,600亿韩元足矣。”
陈养喆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衡量600亿用来挖人值不值得。
半导体产业发展,顺阳集团起步晚,底子薄弱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其中关键技术的高级人才,是快速缩短差距的关键,想到已经投入了6000亿进入半导体行业,他咬了咬牙。
“好,就给你600亿,伱自己注意安全!”
“您放心!”
和陈养喆结束通话后,金成哲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惊叹。
600亿韩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用来购买一个小公司都够了。
陈道俊和陈养喆,一个敢开口,一个敢答应,都不是寻常人。
他忍不住问道:“少爷,住友商社半导体公司真正的技术人员总共就60人,这么多钱用来重金挖人,会不会太多了!”
“谁说我要挖人的?”面对手下的猜测,陈道俊反问一句。
金成哲听得一呆。
很快,陈道俊来到住友商社。
因为已经通过顺阳集团与这边进行了沟通,所以他们并没有遇到阻拦,很顺利就来到了住友商社董事长秋山富的办公室。
三日前,自从住友商社宣布巨额亏损并解雇滨中泰男之后,铜价更是由24小时之前的每吨2165美元跌至两年来的最低点每吨1860美元,狂跌之势令人瞠目结舌。
事件发生后,按照当时的价格计算,住友商社的亏损额约在19亿美元左右。
1995年会计年度,住友在全球的总销售额1468亿美元之多。
但销售额与现金流是两码事,这段时间,商社许多子公司的业务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本来除去投资铜期货的现金流,住友商社还有6亿美元左右的应急储备金。
只可惜这笔钱,有些之前就支用了,剩下的都已经投入之前做空坂田。
秋山富目前是已经焦头烂额。
滨中泰男在铜期货上的操作,其实他是持默许状态的,不然那么大额的交易,滨中泰男就算再固执,也不可能仅凭一个人就做得成。
后面期货亏损,无奈之下他暗示滨中泰男想办法从股市赚钱补窟窿,只要把亏损补上,面对媒体报道他们就有底气回应。
谁能想到,一个快要退市的股票,会被“轧空”。
查出是陈道俊介入之后,人还没抓到,秋山富也很无奈。
眼看时机不妙,M国商品期货委员会发起的关于《美国交易所法》中有关禁止操纵期货行为的调查。
毕竟东瀛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M爹来问话!
为了应付调查,他只能把滨中泰男抛出去当替罪羊。
屋漏偏逢连夜雨,空头们争相恐后把抛售的股票进行“回补”,但目前市场上,股票持有人都明白僧多粥少的道理,纷纷惜售持有。
这就导致股价继续飙涨,他们要“回补”的股价越来越贵,这对本就现金流紧张的他来说,简直是恶性循环。
刚刚因为下属泡的茶水过烫而大发雷霆的秋山富,听到顺阳集团来访的消息,他本来想拒绝。
但转念一想,还是让秘书放他们进来。
整理了下衣物,秋山富神色正襟危坐,脸上古井不惊,只是,手指的微微颤动,代表他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陈道俊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见到秋山富。
看来,对方比他想像的境遇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陈道俊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西装老头笑道:“您好,初次见面,我是顺阳集团的陈道俊。”
“真是让我惊讶啊,陈养喆那家伙,倒是生了个好孙子!”
“您过誉了!”
秋山富看着沉稳自信的陈道俊,直观感受到对方的气度,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才是一个18岁的少年,却已经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指了指座位,示意他们坐下:“那么.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陈道俊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听到秋山富的询问,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正像外界所说的一样,住友商社现在处境极其危险,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来的时候,他心里衡量了下,作为传统财阀,在自己没有完全把握碾压的时候,不如趁势敲敲竹杠。
“哈哈哈哈,年轻人,我们商社蒸蒸日上,处境危险简直是无稽之谈,你能做什么?”
“不,滨中泰男一个人就已经让住友商社随时可能万劫不复,怎么能说是蒸蒸日上呢?那可是巨额损失,不是吗?您先别急着反驳我!”
陈道俊继续说道:“如果情况不是非常危急,您怎么会在商品期货委员会发起调查之前,就抢先一步解雇滨中泰男,这难道不是想要推脱责任的方式吗?”
“胡说,解雇滨中泰男只是正常操作,这里是东京,不是H城,就算你是陈养喆的孙子,也不能如此口无遮拦!”秋山富冷哼一声,他不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对商社不利的话。
陈道俊丝毫不怵他,笑眯眯的说:“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今天我过来,只为了一件事,就是和您谈一桩生意,双赢的生意!”
秋山富见吓不到他,脸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知道商社投入了资金做空,坂田的股票一直在涨,你们应该亏损不少。”陈道俊指了指自己:“你们要买不到的股票,我这里有!”
秋山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这种东西既然对方信心满满的说出来,很明显是做好了充分的调查,狡辩之类的话,说的没有意义。
他知道现在市场上要买股票的难度,面对陈道俊递来的橄榄枝,他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你这家伙.”秋山富眯起了眼睛,对方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只要能顺利平仓,商社就能盘活一些资金,顺便还能派人拿钱去漂亮国游说政客,撤销对商社的调查。
他竭力控制心中的情绪:“你要什么?”
陈道俊老神在在地抱起双臂:“我们顺阳集团针对近期市场的变化,正在研究半导体重要课题,想请住友半导体技术专家组团过去旅游,顺便交流下心得,邀请一些人过去,没关系吧!”
秋山富脸上阴晴不定,他哪里不知道,什么旅游,分明是想挖人而已,去了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股票的诱惑确实太大,假如只是个别技术人员,派点低端的家伙过去就是了,想到这里,他说道“可以,我会让下面安排好五个人过去!”
“五个怎么够?由我们点名派技术专家过来,至少要超过住友半导体公司三分之一的人员才行。”
金成哲有些吃惊的看向他,来得路上他记得陈道俊说过,不打算挖人的,这是……?
秋山富表情一滞。
半导体公司虽然效益不佳,几十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技术专家,都是宝贝疙瘩,一开口就是要三分之一,简直是趁火打劫。
秋山富见陈道俊笑嘻嘻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他有些恼怒的说:“三分之一!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错,如果能有二分之一以上就更好了!”
“这绝不可能!”秋山富板起了脸,固执的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道俊仔细分辨他的表情,确认对方的态度后,他站起身来踱着步。
秋山富一定非常需要股票,但以目前的形势,住友商社要的股票数量不少,其他饿狼一样扑来来做空的机构,吸筹都来不及,哪里会腾出股票卖给他渡劫,谁会跟自己兜里的钱过不去?
眼前这个家伙不愧是财阀的掌门人,如此危如累卵的境地,还能坚持不把技术人员脱手。
他抛出一个问题:“如果拿不到我手里的股票,以现在坂田的上涨速度,每过一日,你们就要额外增加15%以上的‘回补’成本,真的没关系吗?”
“那与你无关,你提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考虑,唯独这个不行!”秋山富瞪了瞪眼睛,冷声回答。
“呵,那我们没什么可以聊得了,我们走!”
陈道俊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金成哲连忙紧跟在后面。
秋山富发现陈道俊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来。
秋山富不屑的冷笑一声:“年轻人,商业合作一定需要耐心,要谈合作就好好谈。”
他以为对方只是想给自己施压,然后继续提条件时。
陈道俊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我的耐心耗尽了,下次,可就不是今天的价码了。”
陈道俊离开以后,秋山富紧皱眉头站在窗户边上好一会,思考了许久。
他叫来手下:“滨中泰男这家伙,不能留了,马上想办法做掉他!”
“嗨!”
翌日,纽约,曼哈顿区,华尔街。
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老虎基金经理罗伯逊热情迎接了风扑尘尘的陈道俊一行。
“陈,我的老朋友,你最近是不是资金遇到了困难?”
陈道俊没想到,罗伯逊和他见面寒暄之后,正儿八经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之前为了投资,确实有点紧张,不过现在完全没问题了。”
“那就好,有钱就行.不过,话说为什么要来基金公司这里,去酒店我们边吃边聊不是更好吗?”
罗伯逊松了一口气,最近他许多顾客都赎回了不少资金,他生怕陈道俊这个大客户资金出问题。
陈道俊稍作解释,并声称自己近期还可能会再增加几亿资金继续放他这里,罗伯逊这才喜笑颜开。
毕竟,他基金掌控的资金量越大,做投资抗风险的能力就越强。
“陈,我最近新买了一艘游艇,明天晚上我来组一个游艇趴,活动很多哦”
瞧罗伯逊挤眉弄眼的模样,陈道俊就能想到他这几年过的有多滋润。
但陈道俊千里迢迢跑过来,可是为了一件大事。
在东瀛,陈道俊是客场作战,面对身为地头蛇的住友,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既然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玩下作的,陈道俊也没打断惯着。
东瀛不是M国养的一条狗吗?
既然如此,那就找它的主人狠狠收拾他。
陈道俊沉声问道:“你做基金这块,在华尔街人脉肯定不赖吧,我想认识一些人。”
罗伯逊点点头:“你算问对人了,整个华尔街,你想象不到,有多少人在我这里做理财,和客户打交道维系关系是我们的重要工作之一,你想搭上谁的线?”
“M国商品期货委员会的高层,有没有认识的,要关系好的!”
“有,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是犯了事吧?”罗伯逊一脸警惕,他作为中间人,要考虑陈道俊请托的事成功的概率,如果涉嫌违法或者把握不大的事,他宁愿不做。
陈道俊也没藏着掖着:“听说他们正在调查住友商社操纵铜期货的案子,我想这个案子的高层负责人帮个忙,如果你能帮忙办成,需要我捐款什么的,我可以在你办成当天,立刻给你双倍的回报!”
罗伯逊想了一会,失笑道:“我说呢,是不是想帮住友那边打招呼,秘密摆平这件事?这个案子闹得动静很大,很难避过公众的耳目啊!”
“不!我是想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狠狠惩治一番住友集团。”
“这个有一定难度,毕竟面对的是住友商社,你知道的,他们也会派人来游说。”
陈道俊微微一笑,这家伙,什么时候把国外的习气学到了。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我自己,包括我的家族,都不方便出面,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总不至于急着今天办完吧!”
“你尽力就行,有什么要求随时跟我说!”陈道俊凝视罗伯逊一眼:“我相信你!”
两天后,当陈道俊的包机在东京机场落地时,伦敦铜期货的事件已经被彻底爆出。
在洛杉矶金融峰会上,M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主席Tarbert面对媒体的采访,公开表示。
他一直希望看到期货市场上正常有序的金融秩序,但往往事与愿违,住友商社违反《美国交易所法》中有关禁止操纵的行为,必须赔偿给所有一般投资者所造成的损失,赔偿金额有可能超过5亿美元!
全球金融行业一片哗然,假如对住友商社的罚款属实的话,这是M国政府开出的最大金额的民事罚款。
接踵而来的铜期货恐慌性抛盘打击,更使住友商社的多头头寸亏损扩大至40亿美元。
一时间,住友商社信用评级急剧下滑,岌岌可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