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公子’情不自禁的为农家青年的宽广胸襟而赞叹不已,也为他们兄弟俩的过人智慧而感叹。
“像你们兄弟俩出生在贫困环境中,竟然能如此好学上进,且又能互相体谅互相帮助,不争不斗不私下抱怨,真是愧煞吾等富家子女矣。”
那农家青年仍然抱以憨厚微笑以作回应,神情之间却满带自豪骄傲之色,还带有几分谦逊之意。
继而他转变话题,向少年公子请教几个自己一直弄不明白的问题,还反复背诵了好几遍,默记于心进行融汇贯通。
看到田间做工的人越来越多,那名佩剑丫环小心地凑到′少年公子’面前,低声劝说着她回去。
“小姐,天色已不早了,人也越来越多,咱们还是回府吧。否则一旦被人认出小姐的身份,又会到处说三道四,夫人又会训斥小姐不守闺中规矩,下次再想出门来见、、、、嘻嘻,大蛮牛,可就不太容易啦。”
那女扮男装之人闻听之后,羞得满脸通红,向农家青年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转身和丫环离开此处。
农家青年痴呆呆地望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满带不舍之情,也带着一丝暗恋不敢言说的意味。
不远处的田地间,一位身高体健的中年壮汉望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神色间满带恨其不争气之色,还带有一丝自己不能帮助的愧疚之情。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斥骂一句:“痴心妄想的傻儿子,怎么就看上了有钱人家的女儿,人家是千金小姐,也是咱们农户人家高攀得上的,真是、、、、唉。”
旁边他的妻子爱儿心切,不同意他的看法,低声怒哼一声表示愤慨后,为心爱的儿子辩解着。
“夫君说什么丧气话,咱们的儿子无论长相气质,又不比别人的儿子差,凭什么不能与她家结亲,再说咱们还有一个出息的、、、、”
“哼,慈母多败儿,以后不准你再娇惯纵容儿子。”,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中年壮汉便气恼的怒哼一声,吓得妻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中年壮汉这才收起怒火,也不再多说什么,高声叫喊着儿子快下地干活,却始终不怪责儿子,看来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慈父。
傍晚时分,那名陪伴着女扮男装之人的佩剑丫环,正恭谨地侍立在大厅中,向马文彬禀报着今天她们的行程。
“老爷,今天小姐又去见那农家青年,言谈之间仍是爱意满满,看来是情愫深种。而且双方叙谈极其和洽,小姐一直以大蛮牛称呼他,今天还不止一次夸奖他。那人也极讲礼节,没有做出什么逾礼之举。”
马文彬脸色阴沉的聆听着,神情之间充满懊恼之色,双手抱拳咬紧牙关始终不发一言一语。
丫环也许是想撮合小姐与农家青年,便试探着向马文彬为二人说情。
“老爷,其实也不怪小姐如此看重那农家青年,此人不仅长相英俊,人品也极佳,还会一些武艺,曾经救小姐于危难之中,老爷不妨成全他们,以后也许是一桩美满姻缘。老爷,不欺少年穷啊,您看、、、、”
在马文彬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丫环没有勇气再敢继续言语,低垂着头颅一直沉默不语。
马文彬这才脸色稍霁,闭着双眼思索着什么,沉吟许久之后,他才从桌上拿起几张文书,递与丫环后厉声告诫对方。
“记住你的身份,主人的家事也敢掺和吗?这是你和阿成的卖身契和释奴文书,以后你们便是平民夫妻身份,我和夫人商议后,决定再佃租给你们十亩农田,租税和马氏族人一样收取,完全够你们夫妻俩自给自足。”
看到丫环欣喜若狂的向自己行礼道谢,马文彬挥挥手稍作回应,又脸色严厉的警告她。
“记住,以后要保护好英儿,别再发生之前的事情,还要紧盯着英儿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和那小子单独相见之时,更不可有所懈怠。否则你们夫妻俩会受到什么惩罚,不用我专门再说一遍吧?”
那丫环的脸色先是欣喜若狂,后又极为畏惧惶恐,两种极不相同的神色,聚集在她的脸上,显得极为丰富多彩,又带着一丝诡异之色。
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又向马文彬表白一番忠心后,恭敬施礼告辞而去。
马文彬的眉头紧皱着,站起身在大厅内走来走去,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什么,看来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
“是现在雪中送炭烧冷灶先订婚约好呢?还是将来锦上添花再定婚事好呢?、、、、一步登天哪有那么容易,万一英儿跟着他受苦受罪,还不心疼死我?唉,真是愁死我了。”
许久之后他才最终拿定主意:“英儿,别怪父亲太过于势利小气,暂时不给你订婚。为了你将来生活的幸福快乐,爹舍出这张老脸了,宁愿被别人讥讽我是个势利小人,也不能拿你作试验品,将你推入火坑啊。”
孙山告别了恋恋不舍的柳素仙和冰玉二人,骑着张氏商行的驽马,由张府伙计赶着牛车,辞别张广发向马家庄疾行而去。
牛车上满载着孙山购买的书籍,还有央求张广发兑换成银锭的五百两银子,以及孙山为家中亲人购买的礼品。
一骑驽马一车西牛车行进的速度飞快,在天色未黑前赶到了沙沟乡。
夜晚即将来临,火红的晚霞把整个马家庄小山村绚染成烈火般的异彩,袅袅炊烟缓缓上升,形成白色的光幕,让小山村显得格外安静逸人。
秋收播种完后正值农闲之时,有几个壮年村汉在村口处闲谈聊天,时不时地还拌嘴发生争执。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傍晚时分的宁静,让这些壮汉们情不自禁的皱紧了眉头。
这荒山野村中哪里有人买得起马匹,莫非是官府中的那些胥吏又前来小村打秋风,可他们也大多骑毛驴和壮骡代步,再说打秋风挑选的时间也不对啊!
当他们中的眼尖之人看清马背上的来人之后,便大声喊叫起来:“哎哟,原来是孙豹家的大儿子孙山啊,他怎么骑着马过来了?别说,这小子还骑得挺快,身后还有一辆牛车跟随着。”
此言一出,立刻招惹来别人的谩骂:“冯四,你傻呀,孙山孙老爷的名讳,也是你老小子能叫的?听说孙相公考中了副榜举人,可与沂水县令大人称兄唤弟,就凭你冯四也配叫孙老爷的名讳,是不是想招挨打啊?”
冯四想开囗反驳对方,张了张嘴,又无奈闭合上,孙山已是副榜举人老爷,若是自己无故得罪了孙山,就有些大不值当了。
无非是些口舌之争,何必如此较真置气,还是少说几句息事宁人,忍气吞声故作没听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