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还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他竟然错信公孙止蚺,他竟然相信公孙止蚺的鬼话,差一点他就做了无可挽回的错。
他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动了杀心。
可就算他没有杀害欧阳栉,他对欧阳羽珉的伤害也是不可抹去的事实。
有朝一日,欧阳羽珉会知晓的。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害得欧阳栉辞官,欧阳栉还能原谅他吗?
他与欧阳栉闹得那么僵,他还能获得欧阳栉的认可吗?
他不知道!
还有公孙止蚺,他这些年一直认贼作父,相信公孙止蚺的话,听他的话,来北齐当国师,做了伤害欧阳栉的事情。
他还要手刃公孙止蚺,为父皇母后报仇呢。
可公孙止蚺如今在扶曦,他怎么去向公孙止蚺报仇?
这些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压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上天对他那么残忍?为什么!
“少主,公孙止蚺那个恶贼,属下会去除掉他,你就安心留在北齐就好,不必再回扶曦了,扶曦如今已经成了大禹的附属地,你回去,也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你就留在北齐,过自己的日子就好。”程功劝道。
他从来不敢奢望复国什么的。
他们扶曦人少,就算侥幸成功,过不了多久,又会被吞并,他又何必让云在莨活得那么累呢?
如今扶曦已经归顺大禹,扶曦侥幸活下来的百姓也会改头换面,成为大禹的百姓,他们便顺应天命就好,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没有什么比云在莨的安全更重要,回扶曦,云在莨只有死路一条,在北齐,有国师这个身份,他能好好的活着。
就算北齐的陛下去世了,云在莨是长公主府的郡马爷,看在长公主等我份上,云在莨也不会有事,最多就当一个闲散郡马爷罢了。
无论如何,都比复国要安全得多的。
云在莨静静地看着程功,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谁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公孙止蚺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给他灌输复仇的概念,公孙止蚺让他替父母报仇,让他努力积攒自己的力量,为将来复国做准备。
可今日的程功,却让他忘掉一次,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
他终于明白过来,程功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程功怕他受伤,所以才不让他复仇,不让他想着复国的事情。
真正对他好的人,是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的。
“程叔,你不想我复国吗?”云在莨还是问出口。
程功想了想,他自然也想恢复扶曦人的身份,可那不现实!
他们扶曦太弱了,就算如今不灭,以后也会被灭的。
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侥幸存活下来的扶曦百姓都过上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生活,他们并不可以自己是扶曦人,还是大禹人,他们只想好好生存下去而已。
大势已去,他们也只能认命。
“少主,我们扶曦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势力的小国,被吞并是迟早的事情,如今这个现实已经到来,我们便只能积极面对。
其实大禹的百姓,北齐的百姓都挺友善的,前些年属下回去过一趟,扶曦除了改了一个名字,其他的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既然百姓都隐姓埋名地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们又何必再让他们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呢?”程功分析道。
如今的扶曦只是改名为抚州,抚州有不少扶曦的百姓,也有大禹的百姓,二
二十多年的时间,他们早就习惯了。
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扶曦呢?
他们只知道如今的抚州罢了。
既然如此,他们再做无谓的挣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云在莨点点头:“我从未想过要称帝,更没有野心要复国,只要活下来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好,我不会再给他们惹来灭顶之灾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能活下来,他又怎么能去扰乱他们平静的生活呢?
程功欣慰一笑,“那就好,少主你安心留在京都就好。”
“程叔,你有多少把握能拿住公孙止蚺?我要你帮我将他擒来!我还有许多事情问他。”云在莨如今还有一个心头恨,那便是公孙止蚺!
程功想了想,“好!此事就交给属下,属下一定能替少主把他给擒来的。”
公孙止蚺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还是有把握将公孙止蚺给抓来的。
“有劳程叔了。”云在莨恭敬一拜。
程功没有在国师府待太久,第二天上午,秦依依前脚刚走,程功也悄悄离开国师府,往抚州方向赶去。
……
自从云在莨知道欧阳栉并非真正的凶手之后,云在莨就睡不好觉。
在梦里,他被欧阳羽珉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要害她的父亲。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欧阳羽珉问了几次得不到答案之后,便自尽了。
每次都做差不多的梦,吓得云在莨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夫君,你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欧阳羽珉看出云在莨的不对劲。
他们虽然成亲半年不到,但云在莨有什么变化,她这个做夫人的还是一清二楚的。
云在莨最近总是说忙,不是在炼丹房就是在书房,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陪她了。
云在莨回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羽珉,心虚不已。
“珉儿,不如我们去庄子里探望一下岳父岳母他们吧?”云在莨提议道。
他要去道歉,向欧阳栉道歉。
他要去制止欧阳栉继续受苦了,否则以后欧阳羽珉得知真相,一定会怪罪他的。
欧阳羽珉却摇摇头:“我本想去看看他们的,母亲昨日才来信,让我们别去打扰他们清修,等过段时间再去吧。”
如今父亲母亲还没有安顿下来,他们不好去打扰他们的。
云在莨握着欧阳羽珉的手,“珉儿,若是有朝一日,为夫做错了事情,你会原谅为夫吗?”
他一脸忐忑地看着欧阳羽珉。
他不想失去欧阳羽珉,欧阳羽珉如今是他心中唯一的希望了。
他不想把这点唯一的希望都给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