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坐在马车上,看着倒退而去的街景,心如潮涌,各种念头纷繁庞杂。
既然可以修行,掌握超凡力量,那么世界的本质,必然有着跟前世不一样的地方,对时空的理解肯定也不一样。
要想打破时空壁垒,就得先研究微观世界的构成规律和宏观世界的运行规律。
要研究这些,就得先了解这个世界修士已有的成果,毕竟站在巨人肩膀上也好出成绩不是。
要了解这些,就得找一个好老师,有一个至少处在一流地步的修行之法。
可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清楚。
所以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是难啊,姚清捏了捏眉头,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吁!”马车正行走间,忽然被赶车的小厮拉住,“世子,前方好像有兵马要过来,我们最好避一避。”
“兵马?帝都怎会有兵马?”姚清稳住身形,掀开帘子看去,就看到两队身着黑边戎服的士卒沿着大路两边快速奔过来,很粗暴的将路中间强行清空,甚至对自己这辆带着王府标识的马车都没正眼瞧上一下。
“龙卫军?”姚清有些疑惑。
很快,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人出现在视野里,面容微黑,脸颊消瘦,一身便装,显得极为冷峻。
他身后跟着一列士卒,腰挎长刀,身着铠甲,上面一道一道黑褐色痕迹,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再加上沉重的脚步声,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就像是刚从地狱归来一支人马,带着滔天煞气。
是以很多被踢翻的小孩子均被父母死死捂住了嘴巴,不敢有任何声音发出。
整条街面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自西向东沉寂了下去,甚至这些兵马走过去很久了,很多人也不敢大声说话。
“龙卫军统领、大司马方占国?他怎么回帝都了,不是一直在东南围剿叛乱吗?”姚清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一地狼藉,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良久,他才舒了口气,示意继续赶路,只是心里那股初识修行的兴奋劲终究还是淡下去了不少。
一路向西,渐渐已接近城郊之处,远方那坐落着密密麻麻无数房舍的便是大虞学宫了。
学宫占地极广,号称有屋三千、有舍万区,极盛时期五万余学子在此读书,即便现在不如以前了,也有万余名学子。
姚清刚进入东大门,便能听到琅琅读书声传来,学子们均匆匆而过,有的赶往博士处听讲,有的着急去找友人们论经,有的想早早去博雅楼借阅书籍,很有前世大学的氛围。
如果忽略不远处一群无所事事的勋贵子弟,那就更完美了。
“世子!”
“世子来了!”
这些人一看到姚清的马车,纷纷迎上来打招呼道。
姚清点点头,也来不及跟狐朋狗友们寒暄,摆摆手就直奔大司成住处。
好在这个时候大司成一般都会在学宫处理公事,也不虞找不到人。
姚清对大司成宗佑棠很是敬重,满腹经纶不说,眼界还很宽阔,本人更是刚正严明、处事极有决断,特别是要求学子做得,自己从来首先做到,是以名声极佳。
两人可算是一种奇特的忘年之交,姚清言谈中夹杂的些许前世观点,总能让宗佑棠眼前一亮,是以宗佑棠一边觉得姚清读书很有灵性,也很有想法,一边又对其读书的态度深恶痛绝。
不过姚清脸皮极厚,能够唾面自干,倒也不影响他有事没事过来刷个存在,是以跟大司成身边的人也基本混了个脸熟。
姚清穿过一处竹木丛,远远就看到大司成的管家正指挥着几个小厮往外搬东西,他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跟几人点点头,径自走向宗佑棠书房。
管家见怪不怪,并不去叨扰,依然忙着自己的事。
“怎么不去博士处听讲?”宗佑棠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声音,抬眼看了一下,又写了几个字,才放下毛笔,吹了吹墨迹,盖上放好。
“这不想着先过来给大司成问个安吗?”姚清忙上前两步笑道。
“油嘴滑舌!”宗佑棠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有些感叹道,“过些日子,就不是大司成了。”
“升官了?大司成您要进卿事殿加封卿事了?”姚清喜道,怪不得外面管家正带着众人搬东西呢。
“你啊你,想得倒美!”宗佑棠摇摇头,“迁为大司礼罢了。”
“大司礼?好端端的这是为何?”姚清有些奇怪,大司礼主管礼仪、祭祀,还有与外交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是无事的话,就赶紧去读书,出来了也好为朝廷分忧。”宗佑棠摆摆手,想把他撵走。
“有事、有事。”姚清赶紧正色道,“还想跟大司成请教一下修士的事。”
“我就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宗佑棠笑骂道,眼里虽说还有一丝阴霾,但心情显然没有受到影响,不似昨日那般怒不可赦,“不必忐忑,本来就非禁忌之事,现在上下的态度是不主动提起,不公开议论,你问起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姚清点点头,怪不得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无知晓修行之事,一来不亲眼看到,就是偶尔听闻也只当奇闻怪谈,不会放在心上,二来更不会有人专门给自己普及这等事。
“你可知我大虞天下共几州?”宗佑棠想了想,问了一个似乎毫无关系的问题。
“自然是十八州,内九州,外九州,大司成有些小觑我了。”姚清笑道。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眼下大虞只剩内九州了。”宗佑棠叹道。
“这怎么可能,外九州呢?”姚清奇道,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好端端就少了一半,而且包括自己的大部分人好像还没注意到。
“这就跟修士有关了。”宗佑棠神态有些萧索,“三十年前,也就是先帝昭宁十年,鬼王宗强行借走了幽州。”
“鬼王宗?借走一州之地?一个宗门,要这么多土地干什么?即便是要维护宗门正常运转,也不必如此暴烈行事吧?”姚清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怎么跟自己印象中那种遗世而独立、淡薄清冷的仙人不一样?
“这谁又知道呢?那些修士的想法谁又能猜得透?”宗佑棠自嘲笑了笑,这种事就是他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那这不是赤裸裸的入侵吗,朝廷就没有反应?”姚清问道,若是如此,那些修士或者宗门还不蜂拥而至?这天下还能是大虞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