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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有了杰茜开头,并且所带来的反馈,后续的接触与相处自然也放开了许些。

孩子们看见杰茜所得到的东西时,他们有些羡慕,但还不太敢就这么直面雷克塞庞大的躯体,于是他们围在一起,在得到杰茜的准许后,将那朵漂亮的花放在中间。

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只是在地底下,无法准确的感知时间和昼夜变化的他们,也只能在每一段时间后,遵循身体本能的饥饿感和困意。

几个成年男人都只是靠着洞穴里的大石块昏沉睡去,而露丝她在给最后一个孩子盖上了被子后,担忧的看向了裹着被子抱着贝拉贴在初身边睡觉的杰茜。

就这样,大概过去了半天。

他们在地底无所事事,想要回到地上查看情况搜寻资源,但碍于这个洞穴的深度,和离开初身边之后的寒冷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行动。

而醒来后的詹姆斯和查理去清点了他们的食物,在仔细计算出能够撑过多少天后,一旁看着他们的首领小声的提出了问题,或者说是一个解决方法。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去问问、求助祂呢?

亲眼看见初只是用爪子敲了敲地面,一株奇异的花就破土而出的大人们很自然的有了这个想法。

詹姆斯也在一个合适、没有其他人再去打扰初的时候,小心心地去试着询问关于食物、资源短缺的问题。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初的眼里,他看起来简直像个虔诚的信徒,初发现了这一点,这是他在对上詹姆斯的眼睛后。

当时他正兴致缺缺的看着系统提供这个世界的3D立体地图,他看见属于游戏中的可探索点被一一冻结,而他和这群人所在已经可以说是荒废了的城市的地底。

城市里周边、所有的建筑都在初查看温度的操作下,都呈现出被热成像所检测后的模样,无一是冰冷的蓝色。

而地图上方和右下角,也标注着此刻的最低温度和还活着的人的数量,算上和他呆在地底的人,也只有四十人左右了。

再过十来天等温度彻底…不,应该不到那时候,上面的人就要死干净了。

看着那再次减少的人数,和那后面持续降低的最低温度到达的时间,初冷冷的想到。

本来,曾经作为人类,他本应该对同类即将到来的遭遇感到痛心,但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无法牵起他的一丝情绪,上面的人的死亡,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串数字。

也是此时,詹姆斯就刚好过来,他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巨兽,脚下有些犹豫,但想到这里和他一同走下来的人,他还是走到了初的面前。

“十分抱歉,再次打扰您……”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还是试着开口。

初微微低下头,看着他。

“谢谢您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您,我们根本无法回到城市。”詹姆斯想了想,这是他一直想说的“我很抱歉,那些人这么对待您……”

这么对待能够拯救他们的人,这么对待这份善意……

到这,詹姆斯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距离刚回到城市的那天,其实也才过去一天罢了,但也是这时,他徒然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我们都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或者…您可以告诉我们一个称呼吗?”

眼前庞大的生物并不是精灵,甚至并不是他们认知中存在的生物,而詹姆斯和其他人也不可能去叫祂怪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祂。

这是个好问题。

初在听完詹姆斯说的话后也顿住了,并不是因为他不能说话,也不是因为雷克塞的躯体不容易在地上或者墙上划下什么字。

只是因为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在零零散散的记忆中他似乎是一个不喜欢出门,社恐害怕外界的人,但所得的信息也就是如此了,甚至让他觉得有点不合理。

记忆中“他”有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而这是他没有的,并且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排斥陌生人,害怕出门之类的反应,即便是大脑生理上的失忆,长年来的身体和潜意识的反应也不该遗忘才对。

而“初”也只是他随便给自己所取的、草草了事的称谓罢了。

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詹姆斯只是在单纯的问他名字,好让后续他们的交流更加方便而已。

初想了想,在詹姆斯的注视下动了动爪子,轻轻地在地上划了起来。

詹姆斯也绕到了另一边,看着初用爪子一个个划出的字母开始辨认。

“……雷克塞?”在初停下自己的动作,他轻轻地念出那几个音节,心中也泛起一股奇妙的亲切感。

雷克塞,是个很适合祂的称呼。

人们就这样知晓了巨兽的名字,虽然在詹姆斯回到几人中之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忘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在查理和露丝以及首领的询问下,詹姆斯默默将自己遗忘的部分抖出来,得到了几人不可思议的眼神。

毕竟他们都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会就这样被忘得一干二净。

大人的担忧当然也被孩子们察觉到,但也只是隐隐感觉到什么,一个念头闪过后又变得无忧无虑起来。

例如女孩杰茜,没有了风雪与寒冷的侵蚀,在这片宁静祥和的环境中,她选择呆在给予了所有人安全感和生存地的初旁边,在知道初的“名字”后,总会时不时小声的叫祂。

随后换来初短暂的低头注视。

最终,还是没有人再去到初的面前问他们最开始关心的问题,初也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懒懒地趴着,继续看着系统提供的地图和上面显示的数据以及地面情况。

温度以及降到了零下六十度,死去六个人,三十多个人生了重病,饥寒交迫,甚至因恳求得不到更多的食物,他们已经闹起了矛盾。

而认为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的人也带了些资源,在其他人的阻拦下离开了城市。

很勇敢的做法,但是没什么用,除非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地,就像这些人在他的周围一样,否则就算没有等到最后那一天,寒冷也会早早的带走他们。

这个世界,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特别是在能量塔爆炸之后。

虽然地图上只显示了原本灯塔可观察到的比较显眼的搜索点,但其实放大的话,那些被标注的搜索点外。

一片白茫茫的地方也可以看见一些比较隐蔽的地点,比如说被掩埋了一大半的现在像地穴一样的山洞,还有彻底被冰雪覆盖,只能看见一点点房顶的小屋。

再放大的话,穿透障碍物,可以看见那些栖身地里面曾经活着的人,僵硬的尸体成了完美的冰雕,面孔上鲜活的情绪彻底停滞。

而他们并不是唯一,在重复操作了几次以后,初发现,城市外面是没有活人的。

右下角的人数,代表的不只是城市中的活着的人的数量,也是目前,这整块地区,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活人的数量。

如果是游戏中,可是还会突然出现一些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幸存者求助,和一些幸运的小事件,不过现在看来,现实甚至没有给予他们一丝可能。

又有些困了的初打了个哈欠,虽然这个哈欠声在雷克塞的声音下听上去无比诡异令人背后发凉,惹得几个成年人原本放松的动作再次变得有些僵硬,甚至注视了他好一会。

毕竟他们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连缩在他背上那朵花里的北极兔也警惕的探出头,不过露出来没有几秒钟,用嘴扒拉了一下根本扯不动的花瓣又缩了回去。

但并不在乎的初只是将头枕在了自己的臂弯中,尾巴微微环绕着身体。

这不加掩饰的模样,哪怕是其他的孩子,也能意识到初的在做什么。

杰茜更是直接凑到了初脑袋边,她坐在一旁给贝拉盖上被子的一角,一边大胆地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来回抚摸,学着很久前她的父亲哄她睡觉那样,持续着这个对雷克塞来说毫无意义的举动。

因为这具身体还有一些原因,如果不是初还没有彻底闭上眼睛的话,以杰茜过于轻柔的力道他甚至无法察觉到有人在摸他。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初意识也到这个女孩可能将他当成了她曾经的家庭中的某个成员,而这个所谓成员的身份并不固定。

很奇怪。

初默默的想到。

在他看来,女孩这份如同对待亲人一般的信任来的莫名其妙,特别是以现在雷克塞的躯体。

他试着去解析一下,但马上又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不论是女孩安抚他睡眠一样的抚摸,还是这份信任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本身,虽然很感兴趣,但是困意的拉扯让他没有精力去想。

地图上的温度值下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1:09:41。

地面上昏暗一片没有光亮,哪怕是城市也一样,没有运作的能量塔加上现在的温度,残留的余温散去后,大多数人连走出房屋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

夜晚了,该睡觉了。

但是这个点就睡了,会不会有点太早了,他会睡这么早吗?

或者说,他的曾经,真的需要睡觉吗?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瞬间被抛到脑后,思维一点点沉沦,初身上那些花瓣的光泽也稍微黯淡下去。

无论是什么,都象征着他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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