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晏循着射箭的轨迹一眼看去,只见还有个矮个子侧着身,一脚在墙内、一脚在墙外,似骑马一般跨在墙头。
那矮个子手握一张弓、背负一袋箭,一箭射出,迅速搭上箭,又对准一名蒙古兵,“嗖”的一声,将那瞄准的蒙古兵射杀。
姜海晏曾与上官芷在山林中打过猎、射过箭,瞧见那矮个子射得如此精准,不免暗自称奇。
只是眼下火烧眉毛,姜海晏来不及在一旁细细观看。他正暗自琢磨,想趁乱寻个处所逃出这处大宅邸,忽然迎面撞见一个人。
那人撞见他,先是一愣,随即大喊一声:“这里还有一个!”
看守后院的蒙古兵早已在贯只哥的带领下见过姜海晏,他们不知前院发生的事情,如无意外,自然不会将姜海晏当成劫狱者的同伙。偏偏姜海晏的气运不佳,被他迎面撞见人,却是那名听贯只哥安排设局的家丁。
后院发生大乱时,贯只哥已然知晓,只是当时,眼看陈中马上便要将姜海晏拿下,贯只哥无暇分心,才派遣那名家丁,叫家丁先去后院查看一下情况。
这名家丁清楚贯只哥有意要对付姜海晏,这时相见,自然而然地便将姜海晏一块当成了劫狱者。
姜海晏无暇思索,趁家丁大喊之际,上前便是一剑。
那家丁身无武艺,哪里躲得过姜海晏的剑?当即被一剑刺死。
只是如此一来,周边的蒙古兵也都确认姜海晏居心不良,便有二人朝他扑杀上来。
姜海晏有伤在身,闪躲不是很灵便,干脆举剑相迎。
随手挡了两刀,他趁机还了一剑,将一名蒙古兵割喉杀死。
经那名家丁与这两名蒙古兵纠缠,后面的陈中与王进又已追了过来。
“好小子,你跟他们果然是一伙的!”陈中见姜海晏杀了一名蒙古士兵,大骂一声,举刀朝他砍来。
姜海晏正要退开,忽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射向陈中。
陈中只得扬刀将箭挑开。
王进则趁此机会,朝姜海晏打去。
陈中担心王进会再耍性子,干脆由得王进独自对付姜海晏,自己则想办法,先解决掉墙头那个放暗箭的人。
王进的铁棍不容小觑,姜海晏自不敢硬接,他又有伤在身,只是一昧逃窜的话,料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于是姜海晏一狠心,干脆往院落中一撞,与蒙古兵、三个蒙面人混作一团。
这时,地窖里边又有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架着常健从里面走了出来。
蒙古兵一见,攻势愈加激烈。
姜海晏左右闪躲,撞到一名黑衣人面前,那人分明见他与蒙古兵并非一伙,仍是一刀,毫不犹豫朝他砍落。
姜海晏举剑挡了下来,周边却又有蒙古兵朝他砍来。
姜海晏本想浑水摸鱼,不料反将自己推进了麻烦坑里,双方都将他当成了敌人,一时间叫苦不迭。他正要忍痛跃上墙头,忽见陈中躲开墙头的矮个子两箭,已经跃上墙头,意欲先杀死那个矮个子。
矮个子当即往外一翻,落到了墙外。
陈中待要追杀,又见院子里人影憧憧,乱糟糟的,担心常健会被这群蒙面人劫走,便只得落向院子里,朝一名黑衣人砍去。
他若是肩膀未被姜海晏刺伤,对付一个蒙面人,自是不在话下的。
但他此时一用力,带得肩膀生疼无比,威力大打折扣,只得与一名黑衣人打个持平。
姜海晏东躲西藏,被紧追其后的王进逼到墙下,正无路可退,墙上突然甩下来一根绳索。
那两个从地窖走出的蒙面人架着常健,正在另两名蒙面人的掩护下,往这边靠来,显然便是要依靠这跟绳索,将行动不便的常健带出去。
姜海晏一手抓住绳索,往前一荡,令王进一棍子打在了院墙上。
那厚实的院墙,已被打出来一个大窟窿。
姜海晏荡回去,横腿踢向王进。王进急忙收棍一挡。姜海晏又变踢为勾,径自钩住铁棍。
王进不肯撒手,但姜海晏这一招变得十分精妙,饶是他是个大块头,也不免连身带棍被拉了过去。
姜海晏举剑,作出一个要刺的架势。王进若是还不撒手,势必中剑,不得已,只得撒手。
姜海晏正感得意,忽地觉到胸口处又痛了起来,手上无力,下意识放开绳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进随即猛扑过来,便要趁机捡回铁棍。哪知手未及棍,一剑刺来,逼得他只得收手闪开。
那一剑,却是一个蒙面人刺出来的。
姜海晏正感好奇,那蒙面人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对架着常健的二人沉声道:“快点!”
那二人靠近墙壁,忙用绳索缠住常健,大喊一声:“拉!”
被陈中缠住那蒙面人,这时候也已厮杀过来,又是一刀,突然砍向姜海晏。
姜海晏心里骂娘,正要举剑格挡,早前一剑逼得王进不能捡回铁棍的蒙面人,忽然又使出一剑,替姜海晏挡住了这一刀,又向那出刀的蒙面人道:“他是一伙的!”
使刀的蒙面人莫名瞪了姜海晏一眼,转过身去,挡住了围过来的蒙古兵。
“你是许大哥!”姜海晏听这使剑的蒙面人讲话,顿时便认出他的声音来。
许龙泽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掩护那两个蒙面人将常健托了起来。
姜海晏这才注意到,常健之所以需要两个人架着,是因为他的双脚脚掌,被整齐砍了下来,俨然是受了刖刑。
他心中一凛,猛见蒙古兵已经疯狂反扑。
包括许龙泽在内,三个一直在外抵抗蒙古兵的蒙面人身上皆已挂彩,只是轻重不一。
趁他们分身乏术之际,陈中积蓄力量,突然跃起,举刀劈向几乎被拖到墙头了的常健。
姜海晏孤身一人,单打独斗恐怕难逃。许龙泽是这群蒙面人的一份子,姜海晏脑筋一转,立即决定伸手帮许龙泽一把,即可借他们之力,一块脱困。
他随即拾起一小块被王进砸碎的土砖,朝陈中打去。
陈中听得破空之声,情知有暗器打来,可他招式已经使老,待要躲开,却已不能,当即被那块小土砖打中胸腔,手里酝酿的一刀也未劈出去,径自掉落下来。
王进与他交情颇深,顾不得与蒙面人纠缠,急忙撞开拥簇的蒙古兵,将陈中接下。
这么一耽搁,常健已经到了墙头,往外一扑,便消失不见。
接下来便是架着常健的二人,依次缘着绳索往上爬。
这堵墙足有两丈高,便是姜海晏,也只得勉强跃上。
他们二人的本事,远远不及许龙泽三人,所以才被安排进入地窖救出常健。这时常健已经被墙外的人接应,便让他们二人先行撤离。
哪知第一人刚到墙头时,蓦然射来一箭,正中他的小腹。
那人往旁边一歪,一头栽倒进院子里,眼看是活不成了。
射箭之人,乃是一名蒙古的弓箭手。
原来贯只哥见陈中、王进追赶姜海晏去了后院,并未立即跟过去。他前往前院,将阵列在外的弓箭手集中起来。他原是想将所有弓箭手都带去后院的,但又担心后院狭小,人多了反倒施展不开;而将所有人都放在一起,一旦常健走脱,又不好围追。因此,他便将这批弓箭手一分为二,派出一部分进入后院,帮助后院的人截杀劫狱者;另一部分则从宅邸外围向后院方向包去,以包围劫狱者。
经这么一耽搁,他带着弓箭手抵达后院时,常健已经从墙头扑落,故此只射杀了一个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