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和耶律大石一番寒暄之后,年轻的耶律大石老成持重地说道:
“太孙殿下,如今,我等深陷囹圄,若要通过正常手段返回皇宫,铲除奸逆,那是不可能了,看来只有用最笨的办法了”。
耶律大石说完之后,耶律延禧抬头看了看冰面外面,只见大辽王朝的上京城,仍然大雪纷飞,白茫茫地一片,不时刮来阵阵寒风,二人冷的瑟瑟发抖。
然而,成千上万的大辽铁骑仍然在挨个营帐地寻找耶律延禧的下落。皇宫各门仍然严兵把守,不得进出。
看到毫无转机,耶律延禧失落不堪,怅然泪下。正在这时,一旁地耶律大石突然说道:
“太孙殿下,臣有办法回到皇宫,只是得委屈您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啊啊啊,大石兄弟真有办法,你快快说来。别说愿意不愿意了,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见耶律延禧下定决心,耶律大石胸有成竹地说道:
“启禀太孙殿下,我等所在之处,乃上京贯城之河。近年来,由于天气干旱,因此河水枯竭。但是,此河床却贯通上京城南北,从皇城之内穿过”。
“因此,只要我等顺着冰面之下的河道往北走,必能回到皇宫之内,而且不会被叛军将士发现”。
耶律大石说完之后,耶律延禧喜出望外,顿时来了兴致,立刻向耶律大石说道:
“这样便好,那事不宜迟,我们便走吧”。
然而,耶律大石却犹豫了一下,见耶律延禧不明所以,耶律大石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
“启禀太孙殿下,这河道虽然畅通无阻,但毕竟是年久失修之河道,少不了被雨水淹没”。
“如今,正直隆冬时节,即便深处帐篷炕上,也难以抵御冰天雪地里的寒冷。因此,臣担心天寒地冻地河水,让太孙殿下受冻”。
耶律大石说完之后,耶律延禧终于明白他不愿意前往的原因。可是,正如耶律大石所说的,天寒地冻的大辽上京城,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更何况深处河水冰面之下的他们。
然而,若不如此,他耶律大石有活命的机会。可是,耶律延禧却难逃身首异处的悲惨命运。
因此,耶律延禧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大石兄弟,我欲顺着河道向北返回皇宫,此去前途未卜,你还是返回你的平西王府吧”。
说完之后,耶律延禧只身北往。
年纪轻轻的耶律大石丝毫不惧,毅然跟随在耶律延禧的身后,二人穿过冰冷刺骨的河道,向皇宫内走去。
于此同时,大辽皇宫之内,洁白的雪花之下,尽是大辽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们穿着白色丧服之景。
辽道宗耶律洪基灵前,耶律齐、耶律章奴、耶律淳、萧海里、萧兀纳、萧奉先、耶律斡里朵等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们在此长跪不起。
大辽王朝的将士们,也顶着满天大雪,手持冰冷的长矛在各大营帐内外坚守。除了洁白的雪花和一阵阵刮来的寒风之外,没有闲杂人等能混入大辽王朝的皇宫。
天又要亮了,大辽王朝的贵族和大臣们又熬过了一个漫长的深夜。一阵寒风吹过之后,耶律洪基的堂兄弟章王耶律竹缓缓地来到了萧兀纳和耶律齐身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萧老大人、晋王殿下,司礼监看的良辰吉日不会错,今日确实是最好的日子了”。
“过了今日,只好等到三个半月之后了,我大辽王朝耗不起,也等不起啊,你们拿个主意吧”。
“唉唉唉,章王殿下,您是知道的,皇上临终前,可是让皇太孙耶律延禧继承大位的,太孙殿下一日不现身,便无人继承皇位啊”。
“可是萧老大人,若是今日再找不到皇太孙殿下,大辽新君难道要等到三个半月之后才继位为帝不成,我大辽王朝的江山社稷谁来做主啊”。
“哼,章王殿下此言差矣。只要太孙殿下前来,即便是三个半月以后再继位为帝,又有何不可,让他监国,总揽朝政便可”。
耶律竹和萧兀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好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
灵前的满朝文武和契丹贵族们也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谁也不曾多让。但是,他们不是在说让皇太孙耶律延禧继承大位,便是另择新君。
他们从清晨吵到正午,互不相让。
正在这时,不曾言语的晋王耶律齐突然大声说道:
“萧老大人,再等三个时辰,便过了良辰吉日了。可是,他耶律延禧何在”?
“此时此刻,他作为皇太孙,不来灵前尽孝,却让将士们冒着寒风大雪请他前来当皇帝,这是什么样的道理,这样的皇帝,我们不要也罢”。
耶律齐说完之后,门外的将士们顿时来了兴致,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扬言耶律延禧不配做大辽王朝的新君。
然而,也有较多朝廷重臣和契丹贵族认为,耶律延禧是道宗皇帝耶律洪基指定的继承人,大辽王朝的皇位非他莫属,众人相持不下。尤其是手握数千大内侍卫的耶律章奴和耶律竹,他们势均力敌。
因此,以萧兀纳、耶律章奴、萧奉先为首的太孙党,与以耶律齐、耶律竹等为首的晋王党,谁也不服谁,但谁也战胜不了谁。
片刻之后,萧兀纳缓缓地站了起来,向满朝文武说道:
“各位,我们虽然遵照道宗皇帝遗嘱,欲立皇太孙耶律延禧为新君。然而,皇太孙七天七夜了,一直下落不明,我等再等两个时辰,若皇太孙再不前来,就由晋王殿下继位吧”。
萧兀纳此言得到满朝文武,包括耶律齐、耶律竹等也深感认同。他话刚说完,灵前再次鸦雀无声。
大雪在不停地飘落,寒风在继续吹打,天也渐渐地暗了下去。
过了小半日之后,萧兀纳、萧奉先、耶律章奴、张琳等连连摇头,耶律齐、耶律竹等笑声不断,满朝文武和契丹贵族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都在等着剩下的半个时辰过去之后,一起拥立晋王耶律齐登基为帝。
突然,一位衣着单薄,头发和胡子已经结厚厚冰块之人走到灵前,突然下跪说道:
“皇爷爷,孙儿来迟了”。
说完之后,耶律延禧不顾寒风刺骨,衣着单薄、头发结冰之躯,身体的冰冷,但他早已抛之脑后,只知道向耶律洪基的棺木连连叩头。
一旁的众人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皇太孙耶律延禧会在此时出现,会在冰天雪地里,以这样凌乱不堪之姿出现。
萧兀纳见状之后,立刻向一旁的耶律章奴使了个眼色。片刻之后,数百侍卫将灵前围得水泄不通。
耶律斡里朵、耶律淳等立刻送来龙袍加身。耶律延禧一改此前之状,大踏步地走到耶律洪基的棺木前面。
正在这时,萧兀纳率先下跪。之后满朝文武和契丹贵族纷纷跪下,耶律齐、耶律竹等也顺应时势跪下,众人一齐说道: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二十六岁的耶律延禧于灵前登基为帝,侍卫天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