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已是覃佑第四次拜访南陵王府了,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从王府正门走进来的。
如今的南陵王府已经被刘释所带领的刘家军完全控制住。所以,从进入王府开始,覃佑眼中所看到的两边站着的一排排都是刘家军的士兵,而南陵王府原先的护卫,几乎全都被撤下,只除了周队长等人之外。
“唉呀!我们南陵城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终于到了!奴才有失远迎,请英雄恕罪恕罪!”
覃佑这一下马车,便被人热情地招待了。
覃佑回过头,心中好笑地看着眼前这张有些记忆的中年男子面孔,笑着说道:“哟,这不是唐总管吗?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了?说真的,这还真让我有点不习惯。我觉得,唐总管还是变回原来那样子让我比较顺眼。”
“啊?”覃佑的话让唐总管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也不明白覃佑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覃英雄之前认识奴才?怎么奴才不记得在哪见过覃英雄了?”
“哈哈哈!”
“呵呵呵!”
覃佑哈哈一笑,惹得唐总管也只能是在一傍陪着呵呵干笑。
“看来,唐总管不但是贵人多忘事,而且还是只敬衣裳不敬人啊。怎么,这才没几天不见,今天我也就换了身衣服,唐总管就认不出我来了?”
覃佑心里可是记得,第一次来南陵王府时所见的唐总管那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说起来,唐总管这人怎样覃佑也不甚了解,只是猜测这唐总管应该天生一副势利眼,故借此稍做讽刺。
唐总管上次对覃佑只是匆匆一瞥,又哪可能记得住覃佑。
覃佑有些看不惯唐总管这样的为人,也不想多说什么,便对周队长说道:“周队长,还是你来带路吧!”
周队长一愣,目光在覃佑和唐总管之间来回扫视,显得犹豫地说道:“这......覃英雄,这接待王府宾客的事,向来都是由唐总管接手,我这......”
覃佑哈哈笑着拍了拍周队长肩膀,说道:“这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嘛!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南陵王府的主人都要换了,规矩也都要改了吧!走吧,别犹豫了!”
说完,覃佑拉着周队长就往前走,丝毫不顾及唐总管那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深深地撞击着唐总管那颗脆弱的心,也使得他对周队长起了一丝怨恨,认为周队长会抢了他总管这个位置。
覃佑可不管唐总管心里怎么想的,拉着周队长走远后,才悄声说道:“周队长,你以后可要小心唐总管这人。”
周队长苦笑一声,略显不安地说道:“你还说!你刚刚说那些话,可是让我彻底得罪上他了!”
覃佑干脆将手臂搭在周队长肩膀上,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架式,说道:“你呀,这是太老实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哓,以前是依仗着有南陵王给他撑腰,才可以在王府中狐假虎威,像螃蟹一样打横走。不过,现在南陵王已死,他也已经跟着失势。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巴结刘将军,却不知道,这刘将军也只是南陵王府中的一个过客。而你要做的,正是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当然,如果你只想一辈子当个护卫领队,不求其他,那就少和这个人来往,以后看见他就绕开走。当然,你也可以这辈子不这么平凡。这几天来,你所做的事深得南陵城中老百姓的心。只要你继续站在老百姓这边,他根本奈何不了你。另外,我再给你指一条出路,你可以去帝京找当今严丞相,把这些天来南陵城中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啊!”周队长惊讶地回头看着覃佑,“原来,覃英雄还认识严太傅......不,是严丞相!”
覃佑脸上带着笑,点头说道:“那当然!我和他可是老朋友了!别说严丞相了,就连天子陛下我都认识!”
这一刻,覃佑感觉自己有些飘了。如果不是后面还有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他相信自己定然可以凭借这点人际关系在黑森林北面混得风声水起,捞个大官来做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覃佑也就这样想想罢了。
周队长现在也没想到,正是听了覃佑今天这一席话,之后让他官途坦荡,数十年后直接官拜兵部侍郎。
这一次,覃佑并没有进入南陵王府内的王宫之内,因为王宫已经被封锁,入口处已被刘释下令禁止任何出入。
周队长带着覃佑在偌大的王府内绕了一圈后,来到一幢别院面前。
“覃英雄,这里是刘将军的住所。刘将军就在里面,你一个人进去吧。”
覃佑又拍了拍周队长的肩膀,然后越过站门口的四名刘家军士兵,走进了别院。
周队长目送覃佑进入别院后才转身离开,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向唐总管好好解释一下今天的这件事情。毕竟,之前他所有事情都是听从唐总管安排的。
进入别院,立刻就有侍女出来接待覃佑,带着覃佑进入别院的客厅之内。
厅中早已备好了一个大圆桌,而刘释正坐在圆桌位于北面的主位上。
除了刘释,覃佑还看到了王将军和史将军居然也在,正坐在东西两个位置。
覃佑脸上挂着笑意,对三人抱拳说道:“三位将军,别来无恙!”
王史二人见覃佑到来,立马垂下头,不敢将目光放在覃佑身上。见识过覃佑的浮光掠影,两人到现在对覃佑还是心有余惧,就怕覃佑一时兴起抓着他们飞上天空玩耍。
刘释见覃佑到来,从主位上起身,回礼道:“覃兄弟,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快,请坐!来人,上酒菜!”
覃佑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下首位坐下。
“刘将军客气了!怎么今天会想起请我吃这顿饭?”
刘释呵呵笑道:“这两天来,我可是听说了覃兄弟的无数英雄事迹,这才方知那日对覃兄弟有所冷落。这不,今日特意请覃兄弟上门吃顿饭,用以表达当日的不对之处。”
“哪里哪里!”覃佑可不是不会说客套话,“本来我应该自己主动前来拜访将军才是,只是深知将军忙于稳定南陵城局势,不敢冒然上门打扰啊!”
一番客套话下来,酒菜已经上桌。
十二名侍女端着托盘,送上了十二道菜,还有四名侍女则是端各提一个酒壶站在四人身边,服侍四人喝酒。
菜色丰富,色香俱全。
对此,覃佑虽然并没说什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快。
想想看,王府之外有多少老百姓今晚的晚饭都还没着落没,然而四人却要吃这么一大桌子酒菜,吃得完吗?并且还有人侍候着喝酒,尽显奢侈。
刘释先端起一杯酒,对覃佑说道:“自古美酒敬英雄!来!覃兄弟,我先敬你一杯。”
尽管覃佑心中不怎么爽快,但也知道目前南陵城的局势确实还需要刘释来稳定,不好得罪于他。
于是,覃佑也端起酒杯,起身说道:“将军如此盛情,让覃佑受之有愧!将军,请!”
一杯酒下肚,刘释又说道:“来,吃菜!”
刘释只是一味招呼覃佑喝酒吃饭,却对坐两傍的王史两位将军视而不见,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酒是美酒,菜也是好菜,然而覃佑吃起来却总是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
反观王史两位将军,从覃佑进来后便一直低垂着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也不喝酒吃菜,俨然就像两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覃佑见状,对两人说道:“王将军,史将军,你们怎么不喝酒吃菜?”
王将军总算是抬头看了覃佑一眼,苦笑着说道:“今日,一切都由刘将军做主。我们两个,现在只是阶下之囚,哪有这个资格和你们喝酒。”
史将军性子较烈,却是抬头瞪着刘释,说道:“刘释,你就直说吧!今日把我们两人从地牢中拉出来,究竟用意何为?又或者,你干脆就爽快点,说说想要怎么处置我们俩吧?”
刘释拿着空酒杯递给身后的侍女,说道:“两位将军可是西路军主将,我刘释又怎敢处置两位将军呢?我刘释只是一员前锋,在没有得到天子陛下的旨意前,是不会,也不敢乱来的。说起来,我刘释冲锋打仗还可以,但说到处置可是不敢。当然,史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也就在这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想来,两位将军也知道今日的局势。早在两年前,天子陛下一统天下之后,唯独放任南陵城拥有独立的军政大权,想必两位也是知道原因的。”
王将军又垂下头,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这么说,刘将军是想归顺天子?”
刘释笑道:“我等本就是天子陛下的前后大将,又何来归顺一说?不瞒两位,其实我一直都是天子陛下的人,和巡南将军一样,直接接受天子陛下的调遣。不过,我这人不爱炫耀,不像南巡将军那样,有事没事就把天子陛下的圣旨挂嘴里罢了。”
“你......”
王将军猛然抬头,看着刘释说道:“原来如此!我全明白了!天子其实早就布好了这盘棋,一直在等着南陵王自己跳出来起兵造反。”
“没错!”刘释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所以,两位将军,整个西路军的大权现在还在你们手中。我在这里,只是在等两位将军的一声命令。西路军虽然还有百万大军,但却已经阻止不了帝京方面的西卫军了。加上东路军现已被包了饺子,想来也撑不了多久。另外,我还听说,中路军在昨天已被曾子雄的中卫军冲散,中卫军已经在今天已经开始拨营南下了。”
王将军笑了,但依然还是苦笑。
“这战已经打成这样了,还需要等我们的命令吗?还需要我们的命令吗?你们刘家军三大前锋在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不也擅自撤军回南陵城了吗?那我们的命令下与不下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