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已经定取上郡,遂令赵如霜率军驻守高奴,麻准驻守黄河沿岸。自带百余骑驰入晋阳,与刘虚商议并州军务。
纵横自率兵从晋阳南下,便将晋阳防务交与刘虚。刘虚收聚太原郡四万兵马,屯驻原平,以纵横麾下将军习甲、北泽二人统领,以拒花羽等燕军。刘虚自领军万余人驻守晋阳,相助纵横用兵。
纵横回至晋阳,刘虚率袁矫等并州官员迎入。坐定,刘虚道:“将军今率麾下铁骑,从秦直道直下长安,燕军闻知皆不战而退。遂使汉中王入主长安,此功可载汉史,当与潜龙军师相媲美也。”
袁矫也道:“末将畏服将军虎威,乃率众归诚。今见将军建立不世之功,足令末将钦羡。末将愿追随将军,执鞭坠镫,水火不避,以赎前罪。”
纵横谢道:“今恢复长安者,乃汉中王英明神武,潜龙军师用兵如神所致,吾不过相辅助耳,不敢以此为大功。诸公为吾守晋阳,使吾军无后顾之忧,亦同有功于汉朝也。汉中王以吾为征北大将军,领军略定并州,以窥伺幽、冀。今并州未下者,乃雁门、定襄、上党三郡,其中紧要者在于上党,吾今欲要率军攻取上党,诸君以为如何?”
刘虚道:“现今汉中王占据天下优势,潜龙率王师已经进入中原。以在下料知,公孙霸如欲保洛阳,必将全力在中原对付潜龙王师,将无暇他顾。将军已经略定并州大部,今唯有三郡未下,燕军虽然在上党屯聚重兵,然以将军威名,并州军马之矫健,只需以五万兵临之,上党必然攻克。”
纵横道:“吾取上党,便可从北面进击洛阳。然若取上党,还先必取下河东,楼烦尚有燕军五六万之众,吾不可不防其南下。今先取上党,还是先击楼烦燕军?”
刘虚道:“楼烦虽有燕军五万,然其见长安已失,洛阳不保,必不敢轻易南下。且我军还有四万驻守原平,可阻楼烦燕军。将军尽可率精锐前取河东、上党。愚弟为将军相守晋阳。”
纵横喜道:“既然如此,吾便从贤弟之计。只不过河东张牧,此人善于防守,且有精兵万余人,吾欲若引兵攻之,虽然能下,但恐将士折损。需得此人归顺,则攻取上党,当大为容易也。”
袁矫遂献计道:“河东张牧乃吾昔日部将,且与吾有旧交,吾素知其人。可为将军说服其前来归降汉中王。”
纵横闻言大喜,遂对袁矫道:“袁将军弃暗投明,共助汉中王除贼兴汉,汉中王已经嘉赏袁将军。袁将军今番如再能说服张牧归降,当功莫大焉,不仅可以洗刷前罪,亦可让汉中王拜将封侯也。”于是便令袁矫前往河东,说服河东太守张牧归诚。
张牧为河东闻喜人,顺安年间与袁矫先后从
军,袁矫长张牧十岁,二人在军中交情甚深。中原战乱,二人皆归于公孙霸。袁矫因为战功而被公孙霸重用,任并州刺史,袁矫遂举荐张牧为将驻守河东,并领河东太守。张牧知兵法,有武略,公孙霸亦重视之,令其领万余精兵驻守河东要地。
伪燕朝中党争,张牧不是燕朝宗室、也非公孙霸嫡系,亦不是皇甫照、归海卫势力,于是多受排挤,河东太守几欲不保,亏得袁矫在并州相保举。自袁矫归降纵横之后,燕朝朝臣皆怀疑张牧,归海卫亦密奏公孙霸,说河东要地,需得嫡系将领驻守。公孙霸本欲调离张牧,然因为战事紧急,一时无合适将领相替,只好下诏安抚张牧,好生镇守河东。
然张牧亦深知,袁矫已经投降,靠山已失,自身处嫌疑之地,受群臣排挤,早晚将会被撤换。心中忧虑,然又一时无策可解。
袁矫奉命潜行至河东,秘与张牧书信,张牧见之大惊,遂令人将袁矫接入密室相见。张牧道:“自使君降王腾之后,在下便受猜忌,如坐针毡,今使君到此,是欲要令在下归顺汉中王吗?”【##爱奇文学&最快更新】
袁矫道:“诚然,燕朝人心已失,汉中王必然将夺取天下。今奋威将军已经受命领征北大将军、都督并州军事,征北大将军欲要进取上党,敬重贤弟才干,不欲与贤弟刀兵相见,特此让吾前来相劝贤弟归顺汉中王,共建大业。”
张牧道:“吾若背反,恐燕军齐来伐我。且归顺汉中王,汉中王能见信乎?”
袁娇道:“汉中王乃大汉正统,今已经恢复长安,又礼待重用天下人材。贤弟归顺,有汉中王大军相倚靠,岂畏燕军乎?吾已经归降,仍见任用,以贤弟之才,汉中王必然重用之。今贤弟在燕朝深处嫌疑之地,以吾观之,迟早当有灾祸,不如弃暗投明也。”
张牧尚沉吟,忽然心腹来报,说上党镇军将军池柳有使者到,令张牧将河东兵马一万借调驻守上党。
原来池柳驻守上党,闻知纵横将要前来攻打,遂向朝廷报告,请增军马。公孙霸中原兵力吃紧,朝臣遂趁机启奏,调河东军马以助上党,趁机可夺张牧兵权,再另派人前往替下张牧。公孙霸方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河东,遂下诏令,让镇军将军池柳持诏令调用河东军马。
张牧见池柳来以诏令来借调军马,实则是夺己军权也。便对池柳使者道:“且稍侯片刻,容吾检点名册。”遂入密室,将此情告知袁矫。
袁矫道:“贤弟还犹豫不决哉?如此时不决,必受其乱。”
张牧道:“使君降王腾,大燕以赏千金、五千户侯相封取使君首级。今使君自来,不惧愚弟将执使君献洛阳以为邀功乎?”
袁矫大笑道:“贤弟若愚笨至此,吾
即便不来也。贤弟在燕朝备受排挤,难以立足。今天下形势已经明矣,汉中王当兴,公孙氏当败。贤弟若欲效忠公孙氏,即可取吾之首级。只恐贤弟取下吾首级之后,也早晚不免大祸也。”
张牧连忙赔礼,请袁矫上座,拱手施礼道:“愚弟蒙使君昔日相荐之恩,才得以有今日。愚弟心常感激使君,岂能做此忘恩负义之事呢?今使君已经降汉中王,置愚弟于嫌疑之地,还请使君为愚弟解之。”
袁矫道:“吾知贤弟心中仍未忘汉朝,吾今此来,正是为解救贤弟也。公孙氏逆天而行,必将倾败。贤弟亦河东俊杰,何分不清天下大势乎?”
张牧遂拜谢袁矫道:“知弟者乃使君也。”遂决议归诚汉中王,便与袁矫出密室,前来见池柳使者。
池柳使者道:“张太守可曾检验完毕册籍?如核对无误,便请将册籍交付本使,本使好向镇军将军复命也。”
张牧方未答言,袁矫忽然上前,对使者道:“池柳不过镇军将军,焉能节制河东太守乎?可替吾答言池柳,王腾即将侵犯河东,河东兵马,不能借调。”
使者大惊,问袁矫道:“你何人?安敢如此无礼?镇军将军奉陛下诏令,前来调兵,你等安敢阻拦?”遂召殿外所带护卫,欲要将袁矫执下。
袁矫随即拔剑斩杀使者,其护卫还未入殿,见之大惊,遂不敢上前。张牧亦大惊,袁矫斩下使者首级,跳上桌案,提使者首级号令众人道:“今河东太守张牧已经归顺汉中王,有不从者,以此人为例!”
众闻知大惊,其中有识得袁矫者,已经猜知张牧被袁矫策反,遂不敢动。张牧见袁矫斩杀池柳使者,已经没有退路。遂拔剑在手道:“吾已率河东郡归顺汉中王,此位是并州袁刺史,今前来接应吾。你等可从之,如不从,恐大祸立至。”
于是张牧麾下皆伏地愿意从之归顺汉中王。张牧遂将池柳使者护卫共十人拿下,如不从归顺者,即斩之,十名护卫亦投降。
河东太守张牧已经反,据河东归诚汉中王。袁矫对张牧道:“贤弟可迎征北大将军进驻河东。”于是张牧写下归降书信,遣人送达建夏,又遣人迎纵横率军入河东。
纵横得报大喜,刘虚对纵横道:“袁将军既然策反河东,恐燕军前来讨伐,将军还需得速往救应之。”纵横遂命刘虚守晋阳,自带数百骑从晋阳驰至西河,传命黄河边麻准所部,渡河东进,又令赵如霜高奴城一万骑兵,也开进至河东。
池柳闻知张牧据河东反,大惊,随即报之公孙霸,令魏国领二万军守上党,便亲率精兵二万余人,前来讨伐张牧。
张牧屯兵安邑,闻知池柳率兵前来讨伐,已经兵至河东境上,张牧问袁矫
主意,袁矫道:“贤弟不必忧虑,征北大将军军马不日即到河东,池柳闻知必退军也。”
次日黄昏,纵横果然率领两万骑到达安邑,张牧大喜,遂与袁矫迎纵横入安邑,备言前事,纵横抚慰之,仍以张牧守河东,令袁矫回晋阳协助刘虚守太原。次日,赵如霜率万骑又至河东,两相会师,加上张牧所部人马,约有近五万众,大部皆精锐。池柳方率兵行至襄汾,闻知纵横已经率兵至河东,心中畏惧,遂不敢再进,便在襄汾屯扎。
领英驻军弘农,见纵横又略下河东,便遣人送书信给纵横,说将军英武盖世,威震燕军,今又取下河东,可趁胜之势,即可掠取上党,吾率大军牵制中原燕军,以为将军遥相援助也。
纵横接到领英书信,便整顿四万余人马,前来攻取上党,池柳闻知,遂率军从襄汾撤至上党境上,令魏国率上党两万军来,前来相敌纵横。
两军相遇于陭氏,各自摆开阵势,扎住阵脚。池柳倚仗自身勇武,又有军马四五万人,遂敢与纵横军相战。
池柳在阵前提刀大骂道:“王腾逆贼!安敢引军作乱,犯我上党!不惧死乎?”
纵横出阵,看池柳大刀骏马,全身披挂,甚是英武,纵横遂道:“作乱天下者,乃你家公孙霸也。吾今提兵收复汉朝旧地,你安敢阻吾?如早率众归降,尚可赦免前罪也。”
池柳闻言呵呵大笑道:“王腾!别人惧你,吾可不惧你,可敢来与吾大战三百回合乎?三百合之内,吾若不能胜你,便再言归降之事。”
赵如霜闻言大怒,便欲出战,纵横制止赵如霜,道:“池柳乃伪燕勇武之将,需得吾亲自战之。”遂对池柳道:“与吾交战能过百合者,天下不过十余人,竖子安敢自夸!”纵马挺矛,只取池柳。
池柳为公孙霸十营将领中翘楚,武艺高强,与房围不相伯仲,且极有耐力。年方三十五岁,正当巅峰之时。虽然闻知纵横威名,但见纵横已老,欲要一战胜之,好扬名天下。
池柳见纵横前来,便提刀迎战。二马互奔,刀矛并举,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在阵前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纵横虽然勇武绝伦,然毕竟年将五十,气力逊于巅峰时期,与池柳相战五十合不能胜,心中叹道:“此人武艺果然不弱!”
池柳与纵横相战五十合不分胜负,心中亦叹道:“王腾果然名不虚传!”遂沉着应战,欲要持久消耗胜之。
两人又战有五十余合,池柳虽然处于下风,然并未落败。纵横心中惊道:“池柳若以持久消耗与吾相战,当难以战胜此人,需得用计胜之。”纵横战阵经验十分丰富,遇实力与自己相近者,也可用计策战胜。而池柳一心想
战胜纵横,使出浑身解数,倚仗自己年壮力强优势,欲要持久相战拖败纵横。纵横见池柳如此,于是佯装气力不济,攻势渐缓,池柳见之,以为纵横气力已衰,遂不作谨慎防备,在马上舞动大刀,招式大开大合。纵横沉着应战,十余合后,寻见池柳招法破绽,遂一矛刺向池柳左肋,池柳不及防护,急忙侧身,纵横矛尖从池柳左肋边擦过,将其左肋上战甲刺穿,伤及肌肤,池柳大惊,遂虚晃一刀,弃阵而走,拔马逃回阵中。
纵横得胜,遂令军趁势冲杀燕军,燕军接住混战,赵如霜与麻准领两万骑杀入阵中,所到之处,纷纷披靡,大战一个时辰,燕军溃败,池柳与魏国急忙引败兵向上党而奔。纵横引军占了陭氏,又令骑兵追击池柳,斩首数千,俘获五六千人,池柳大败,遂逃往上党,闭城坚守,向洛阳告急。
袁矫回到晋阳,对刘虚道:“今河东张牧已经归诚汉中王,征北大将军从河东进军,必然能攻取上党。然上党有燕将池柳重兵驻守,恐征北大将军一时不能速胜,若公孙霸再遣兵来救,又将旷日持久。将军留守晋阳,尚有太原兵马二万人,可尽遣往上党,协助征北大将军取上党。则不出十日,上党即将归为汉中王麾下。”
刘虚深然其计,遂令袁矫在晋阳,尽出太原兵卒二万人,自率之,从太原郡南下进取上党,一面又派人知会纵横。
刘虚率军日夜兼程,两日之间便深入上党襄恒,时池柳已经被纵横击败,退军驻守上党,又闻知太原兵马前来,大惊,急忙再派飞骑至洛阳,奏知公孙霸,说并州军两路来犯上党,上党势不能相敌,请陛下速派援军驰援。
燕朝先闻知河东张牧背反,举朝震惊,公孙霸大怒,传令池柳率军征讨,取张牧首级来献。皇甫照、汪谦皆出奏道:“张牧据河东而反叛投敌,必然有所倚仗也。且王腾正欲攻取上党,必将为其救应,今河东不仅不可讨伐,陛下且宜增兵相助上党拒贼。”
公孙霸遂从其意,命冀州出兵助之,未几又接得池柳告急,说贼军两路犯境,上党将危。公孙霸遂催促冀州牧奚翻,令其两日之内将军马开至上党,奚翻已经遣冀州将军赵计率军两万人前往救之。又在后方招募新兵,一时还未齐。
赵计方率兵行军至上党境上,纵横已经战败池柳,正向上党进军,刘虚亦率军进入上党襄恒,也急行军向上党而来。赵计得知心中畏惧,然军命不可谓,只得率军也向上党开进。
纵横闻知冀州援兵来救上党,遂令军疾行,在赵计到来之前到达上党城下,用四万军围城,池柳连忙令军拒守。
赵计率二万余军进至上党郊外,见纵横兵马围城,不敢靠近,遂在远
处扎营。次日,城北又一彪军杀至,正是伏波将军刘虚二万人马,刘虚进至上党城下,与纵横回师,刘虚看战场形势,对纵横献计道:“冀州兵马只有二万余人,将军可令二万骑前往破之。如破城外冀州援兵,上党城内燕军必将无心守城。”
纵横从其计,遂令赵如霜、麻准二将带领二万骑击赵计所部人马,赵计所部步卒为多,难敌骑兵攻势,又失却地利,一战便大败。赵计折损近万人马,遂率败军逃回冀州。
纵横见击退赵计,遂令回兵,与刘虚等共相攻打上党,池柳虽然还有四万余人在上党,然大败之后,军无斗志,城外数处隘口险要皆被纵横军攻下,又见援军被杀败逃走,城中军心慌乱。纵横率军连夜猛攻二日,城西将陷,诸将皆来请求池柳弃城率军突围撤往洛阳。池柳见事急,无奈下令弃城,于是连夜将上党四万军开南门突围,向司隶而逃。纵横趁势击之,燕军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池柳率军逃到司隶境内时,四万军还剩三万人。纵横便又占据了上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