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六年春,纵横痛失爱妻,料理后事之后,三月,便从常山国五水乡前来冀州邺城。
纵横见王扶,备言前事,王扶闻纵横妻子为贼人所害,叹息良久,就劝纵横看开一点,人生路还长。
王扶又听闻纵横言檀文虎现在又在赵国,不禁大为惊异,道:“檀文虎得免死罪,充军在边关,为何又在赵王麾下?此必然是赵王暗中运作之缘故。赵王如此藐视国法,就不惧冀州弹劾参奏他吗?”
治中周召道:“檀文虎为赵王所救,此番在赵国明矣。且檀文虎与贤侄有仇,前番贤侄因公刺伤赵王部将,赵王失了颜面。此番檀文虎前来刺杀贤侄,虽然不一定为赵王指使,但一定跟赵王脱不了干系。”
王扶便问道:“似此,可上书弹劾参奏赵王乎?”
周召道:“朝廷阉人外戚当政,赵王必送有贿赂,即便上书弹劾,证据确凿,也恐赵王打通关节,宦者当为之庇护。使君参奏不成,反倒更与赵王结怨。”
王扶道:“若如此,该如何处置此事?吾不能看着檀文虎逍遥法外,助纣为虐!”
周召道:“当今局势,天下有分崩离析之兆,各州皆自保,藩王目无法纪,为时多矣。使君虽然有匡扶朝廷之心,欲要明正国法,然下官以为,恐怕将引起事端,不利于使君宦途啊!”
王扶听罢默然,慨然长叹。纵横便对王扶道:“回禀叔父,檀文虎乃侄儿杀妻仇人,侄儿已经发誓,定要手刃此贼,上为国家除害,下为亡妻雪恨。今日他受到赵王庇护,虽然一时不能奈何,但侄儿终究会寻得时机,剪除此人!”
王扶听罢也没做表示,周召便劝纵横道:“今赵王与王州牧势同水火,彼此忌惮。贤侄可要顾全大局,不可意气用事啊!以免给王使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纵横道:“多谢大人相劝,但王腾若不能为妻报仇,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大人且放心,王腾一定能谨慎行此事,不给冀州添麻烦。”
王扶道:“暂且忍耐,檀文虎不过赵王所豢养一武夫爪牙而已,其所行罪恶,必当有偿还之时。你且先安心在邺城辅助叔父军中之事。叔父忧虑赵王招纳亡人,豢养勇士,恐一时顺时生变,将有谋反之举,还先得准备,以防不虞。”
檀文虎再次刺杀纵横没有成功,但将纵横妻子甘兰杀死,潜逃回赵国,郭舒问道:“此事若何?”
檀文虎道:“王腾身手不凡,难以刺杀,但却杀了他妻子,也算稍稍解恨!”
郭舒又问道:“你三人只有两人回来,想必那一人已经有去无回了。可曾留下破绽?”
檀文虎道:“将军放心,我等并没有同王腾照面,也丝毫没留下破绽,那一人被王腾打死了,死无对
证,谁能知晓时我等行事?”
郭舒见此,便也不再问了,依旧让檀文虎在军中任职。
又过了数月,檀文虎等部众在赵国呆的时间长了,好久没有劫掠了,手痒难忍,又见赵国边境驰道之上,往来客商货物车辆络绎不绝,檀文虎心痒,便前来启奏郭舒道:“禀告将军,此时风声过去多时了,道上往来客商货物甚多,兄弟们久没练手了,不知可否再活动下筋骨,捞点货物金银,也好孝敬将军。”
郭舒见此,心想赵王也并没有下令说不准劫货了,此时客商甚多,进入赵国境内也不缴纳银钱,郭舒一直怀恨在心,便自作主张,对檀文虎道:“你可带领数人,稍许劫得数车,得手便走。只是不要杀人,恐事情闹大,王扶那厮又要寻大王麻烦。”
檀文虎领了郭舒应允,大喜,便纠集部下十余人,又来到驰道上劫掠客商。数日之间,劫了几车财物,便将其中一半孝敬给郭舒,郭舒便令檀文虎收手,不要再去劫了,以免事情闹大。
然而所谓冤家路窄,这客商却是井陉县县令的亲戚,在井陉县时候曾见过纵横,知道纵横在邺城军中做事,途中货物被檀文虎所抢劫,便直接跑到邺城冀州官署前,将劫匪情形告知冀州。
王扶惊疑,便亲自出来问客商,客商言劫匪状貌,并言自己认识纵横。王扶便召纵横前来,一见果然认识,王扶便道:“冀州境内,官军多次围剿,山贼已经无存,此案在赵国境上发生,必然是赵国官军假扮劫匪抢劫。今若再不给赵王颜色警告,恐其得寸进尺!”
纵横听得那客商言盗贼状貌,又是好似檀文虎,纵横便对王扶奏道:”此恐怕又是檀文虎,檀文虎倚仗赵王庇护,行事嚣张。叔父此番擒贼,便出师有名了。”
周召也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使君便可借此事派遣州中军马,前往赵国,擒拿盗贼。若果然是檀文虎,便将其捉拿正法!赵王亦不能为也。”
王扶也心中愤怒,便决定主意,准备到赵国擒拿贼寇。先致赵王书信,言明情况,便派遣军曹从事丁通率三百人马,纵横为副,前往赵国,剿拿寇盗。
赵王得王扶书信,才知道麾下人马又背着自己抢劫客商,便召来郭舒问是否有此事,郭舒不敢隐瞒,只好说明是檀文虎所为,赵王便骂道:“孤好不容易赎出这厮,这厮却又给孤惹祸!”见王扶已经派遣兵马前来赵国缉拿盗贼,便召来申公问道:“此番王扶有证据在,如来赵国缉拿,孤不能拒绝,此事当如何处置?”
申公思索一番道:“以臣猜测,王扶恐怀疑大王将檀文虎赎回留在赵国,欲要将其缉拿。今檀文虎又自己惹事,臣以为其人不足为大王之用,即可舍弃
,王扶若获得檀文虎,便也知趣而退了。”
赵王听罢摇头道:“孤岂可向王扶那厮低头?至于檀文虎,孤所爱之,岂能轻易交出?且先将檀文虎藏匿,看他来了怎么缉拿。”
于是便命将檀文虎藏在军中,回书王扶,言赵国若果有盗贼,便请冀州军兵前来剿之。
丁通率纵横与三百人马前往赵国,在事发之地搜寻数日,便向王扶呈报,言此次抢劫盗贼是赵国官军,即檀文虎等众。王扶便又发书知悉赵王,言明檀文虎犯罪,请赵王交出檀文虎等贼众。
赵王得书,意甚怒,道:“王扶这厮果然又与本王作对!孤偏不从之,其能奈何!”于是回书冀州,言赵国没有檀文虎,官军并没有扮作匪盗,还请冀州详细查看。
王扶见赵王不认账,于是便命治中周召将人证、物证皆带齐,前往赵国邯郸,与赵王对质。丁通也率三百人马来到邯郸,为周召后助。
赵王无奈,只好命相国出宫见冀州来人,办理此事,见人证、物证皆齐全,赵相国无可辩驳。周召又请赵国交出檀文虎,赵相国道:“檀文虎前番被冀州擒拿,已经发往边关充军了,赵国没有檀文虎。”
周召便又让人证出言陈述指证,并对赵相国道:“冀州非但知晓檀文虎在赵国,还知道檀文虎已经更名为谭武,仍在赵国为偏将。此等糊弄人眼之事,冀州怎么可能不知晓呢?”
赵相国语塞,只好先回答周召道:“恐怕是我家大王新招募之兵所为,我家大王不知,所以如此。且容我禀报大王,再做区处。”
于是进宫回报赵王,赵王得知,也颇为头痛,欲要不认,奈何冀州证据确凿,欲要认了,却又心中不情愿,便召来申公问道:“如今此事曲在孤,冀州有理,此该如何收场?”
申公道:“冀州既然证据确凿,大王也不宜不认。今还不是与冀州翻脸之时,臣以为还是交出这些劫货之人为上。既然大王赎回檀文虎之事已经被王扶侦知,王扶今番索要,便可顺水推舟,以免事态扩大。王扶那厮已经震怒,若一旦上奏朝廷,此将对大王大不利啊!”
赵王不语,来回踱步数番,良久,便命左右道:“且将檀文虎召来!”
左右急忙召来檀文虎,檀文虎来见赵王,跪地请罪,赵王道:“孤本欲保你,但你却因小失大,弄出事端,今冀州派军马前来索要你,孤也碍于局面,不得不将你送去。但孤闻知你是幽州勇士,虽然犯法,然不可素手就擒!”
檀文虎自知为赵王惹下麻烦,惭愧无地,只有顿首道:“末将有负大王厚恩!今既从大王之命。不敢有违。”
赵王于是命赐檀文虎酒肉两斤,取其兵器,令其自行前往冀州军前,当下便
令将檀文虎部众参与抢劫的十余人执下,也一并交与冀州官军。
赵相国便对冀州交付了执下的十余贼寇,却对周召说道:“赵王不曾知晓此事,如今檀文虎身份泄露,已经被逐出军中,与赵国毫无瓜葛,冀州便可缉拿。”
檀文虎手执大砍刀,已经步行来到邯郸城外,走向冀州军前,提刀大喝道:“我就是檀文虎,抢劫商客之事皆是吾干的,赵王毫不知晓。今吾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等要擒拿我,还看能否赢得我手中宝刀!”
丁通正要派兵捉拿,纵横急忙止住道:“此人是我杀妻仇人,且容在下来擒拿,以雪心中之恨!”
纵横见了仇人,两眼喷火,便纵马上前道:“檀文虎,你扮作刺客潜行井陉县,欲要刺杀我,此事记得否?今日我便将你擒拿正法!”
檀文虎呵呵大笑道:“不错,正是我,只可惜一时失手,不曾杀得你!”
纵横便出马道:“废话少说!今日之事,以刀枪决之!”见檀文虎步行,便也下马道:“我且与你步战,休言欺你无马!”
不等檀文虎答话,随即挺枪向前,只取檀文虎。
檀文虎虽然自知非纵横对手,但今日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所以分外拼命,刀法十分凶狠,欲要与纵横同归于尽。
纵横使枪沉着应战,两人步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但檀文虎已经气力耗尽大半,开始落于下风。
檀文虎见状,便鱼死网破,狗急跳墙,挥动大刀,全然没了路数,没头没脸朝纵横砍来,纵横见檀文虎发狂,欲要舍命一博,恐为其所伤,欲要尽快结束战斗,便趁檀文虎大刀挥起之际,下盘空虚,于是侧身一闪,躲过大刀,随手一枪刺去,正中檀文虎左边大腿,再用力一转,檀文虎左腿便废了。随即站立不住,手中大刀也脱手,纵横再一枪将檀文虎扫翻在地,檀文虎失去还手之力,即被纵横生擒,绑在军中,用布给其包扎止血,与那那十余贼寇一起,望邺城押解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