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雕、韩冲二人被围,手下两万人马,交战多时,已经折损不少,章雕道:“今只有以死突围,方能得生。”于是韩冲带五千人马猛烈冲击盖班军,章雕自领万人敌住焦勇、宋芝军。
章雕身先士卒,提刀跃马亲自陷阵,宋芝便提鞭前来迎战章雕,章雕见之大怒,挥刀砍杀,勇不可当。宋芝迎战五合,心中畏惧,遂弃战而走,章雕怕马追上,一刀从后砍去,宋芝不及躲避,遂被章雕斩落马下。
燕军见之大惊,焦勇便提斧来战章雕,章雕方才奋尽平生之勇,方斩杀宋芝,此时已经气力消耗过半,数合之后,便不能敌焦勇。幸得左右护卫,拼死保护章雕拒战,退至军中,方得脱险。
然韩冲五千军,不能破围,而焦勇又领兵进逼上来,章雕、韩冲渐不能支,即将被燕军所围歼,正在危急之间,南面云迎领一万余军赶到,奋力杀入阵中,方稍稍杀退燕军,救得章雕、韩冲二人逃出燕军围中。
云迎对章雕、韩冲道:“敌军势大,广陵已经不能守,请二位将军遵从主公之命,南撤过江,方能安全。”
韩冲道:“今燕军已经至此,需得有军后应,请云将军率军保护主公先撤。容吾领五千军断后。”
章雕道:“我军若无断后,恐燕军趁势追杀。云将军且速护卫主公南走,断后之事,吾与韩将军共担之。”
云迎见势急,只能如此,于是领万余人向广陵而去,一路集合各部,皆撤往扬州。章雕、韩冲引军一万余人,随后而走。
焦勇与盖班合军,见广陵军退去。焦勇道:“今宋芝将军被斩,广陵军尚有实力,章雕、韩冲皆为宿将,用兵老矣,不可轻进。”盖班道:“章雕虽然斩得宋芝,然不过回光返照而已。其与韩冲虽然有宿将之名,今已经陷入穷途。二人虽然得以逃出,然广陵军不及我军之众,可速追击之,必能破其军。如二人不退走江东,即可为我擒也。”
焦勇闻言,仪态振奋道:“若如将军所言,则吾军可斩将立功也。”于是与盖班又率军速速追来。
章雕本欲率军南走,以在作后图。闻知韩冲欲要五千军断后之言,便知韩冲将要与广陵共存亡之意,章雕心中不忍,于是改变主意,执意留下相助韩冲。二人领万余兵,方退至高邮,后面数万燕军便追杀上来。二人急忙领兵入城,关闭城门拒守。
伍玄闻知燕军大至,便急急从广陵称撤离,渡江前往扬州而去,途中又连下命令,令章雕、韩冲二人勿要耽误,速速向南撤退。然而为时已经不及,燕军从西北两面而来,已经进至高邮。章雕韩冲二人方驻扎高邮不久,命军拒战盖班、焦勇,登城查看,见西面又一支燕军万余人杀到,旗上书
“兖州刺史贯丘”字样,二人见之大惊,已知难以突围,便不再作突围计,坚定与高邮玉碎。
贯丘平兵临高邮城下,燕军遂围住了高邮。
原来贯丘平率军从钟离而进,荆州军阚修、石苞二人从东城率军阻击,相持数日,得潜龙回书,令二人观其形势定进退,如徐州军弃守广陵,便率军退回。二人闻知伍玄已经弃广陵南渡,便率军退回东城。贯丘平便率军只取高邮而来。
韩冲见高邮被燕军四面围定,对章雕道:“吾已经决意与广陵共存亡,今将军可南渡扬州,吾实在不能南渡。今虽然被强敌所围,然将军尚可率精骑突围逃出,吾将誓死为将军掩护。”
章雕道:“韩将军以为吾为不义之人乎?吾与将军相识四十余年,即便非刎颈之交,也当为莫逆之好。岂能不与将军共生死乎?”
原来章雕、韩冲二人,自少年时候便相识,二人皆有勇武之材,从军为将,章雕事徐州牧伍文忠,韩冲事豫州牧刘维,二人皆为诸侯大将,交情甚深。后刘维失豫州,韩冲无所归之,便投伍文忠,与章雕为同袍。二人为诸侯大将,又有勇武之名,然而接连兵败失地,二人皆以为耻辱,所以伍玄令其南撤,二人不愿意奉命。
燕军四面围城,一齐进攻。高邮城内一万余军,连战疲惫,见敌军势大,都有怯战之心。章雕见之,对韩冲道:“士卒无战心,即便战之也不能胜,不可用也。主公已经撤离,我等又誓死不愿入扬州,今败局已定。士卒可降,吾等断然不可降,愿与将军战死沙场,也不失为将者之节!”
韩冲道:“为将者,若苟且偷生,生不如死也。愿奉将军之命!”
章雕于是下令军中,愿以跟随出战者,便跟随其闯阵突围,不愿者不勉强。挑选得三千敢死士,章雕与韩冲二人在前率领,开南门杀出,只闯贯丘平军阵,贯丘平慌忙指挥军队围堵迎击。
贯丘平所部一万余人,将章雕、韩冲三千人层层包围,截住厮杀。章雕、韩冲二人奋力拼杀,须发皆张,目龇欲裂,激战半个时辰,杀伤贯丘平所部燕军数千人,然终因寡不敌众,三千死士折损殆尽,章雕斩燕军校尉数员,须发皆染血,气力衰竭,犹然坚持死战。
韩冲亦斩杀燕军将士十余人,在阵中冲杀数番,血溅战甲,身被数创,人困马乏,见不能冲出,仰天哈哈大笑道:“男儿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岂能死在病榻之上?如若吾魂魄有知,也当为鬼雄也!”见燕军又围上来,遂在马上拔剑自刎。
章雕见韩冲已经战死,手下勇士已经所剩无几,四面燕军围将上来。贯丘平大喊道:“韩将军与章将军老当益壮,今与吾虽厮杀于战场,然二位
将军勇武之名,吾已经心服矣。章将军只要归顺大燕,大燕皇帝将以高官厚绿相待!”章雕闻言,呵呵大笑道:“吾若求高官厚禄,早归顺多矣,何必需今日!吾从军为将一生,征伐疆场,杀人多矣,今只欠一死。”
便弃刀于地,拔剑在手道:“为将者,当以战死疆场为荣!今幸得有同袍为伴,吾在黄泉路上,将不寂寞矣。”哈哈大笑,也以剑自刎而死。
章雕、韩冲双双战死,高邮守军便开城降敌,燕军夺了高邮城,打扫战场,燕军敬畏章雕、韩冲之忠烈勇武,遂厚葬之。
章雕、韩冲战死,广陵已经无军防守,于是燕军数日之间,便占据了广陵全境。兵锋推至长江北岸。
伍玄已经率众渡江,扬州刺史车安将其安置吴郡曲阿,伍玄闻知章雕、韩冲战死,潸然泪下,叹道:“二位将军不负于徐州,徐州有负于二位将军。”为其素食哀悼三日,厚加抚恤其家属宗族。
燕军既然夺取广陵,尽占徐州之地,隔长江对扬州虎视眈眈。公孙霸在下邳会集诸将,道:“我军二十日之内,即平定广陵,驱逐徐州残余,又剿除其领军大将,可谓进军有功。今即可以此之势,挥师攻合淝。”
诸将皆道:“上将军兵强马壮,弹指而定广陵。扬州贼寇必然胆寒,正可以用兵合淝也。”
于是公孙彪便留盖班、焦勇统兵四万,驻守广陵。令部下大将史燎领兵二万驻守徐州下邳。然后亲自率领大将贯丘平、淳于麟等,统豫州军马六万人,移兵来攻取合淝。令寿春钟方所部为前锋,先行进军。
合淝扬州守将步阐告急于建邺。车安便召刘察等商议,车安道:“今燕军大举进犯合淝,恐其意将夺吾扬州。吾虽有水路兵马十余万人,然燕将公孙彪,握有中原数州之兵力,当在扬州之上。诸公有何良策,以御燕军?”
刘察奏道:“使君勿要担忧。公孙彪虽然军势强大,人多势众,然尚不足以鲸吞江东。其所以聚众攻打合淝者,在于为公孙霸分解军势。其意并非在取扬州也。”
车安道:“渊鱼所言,甚明见也。今广陵已经为其所夺,敌军势大,不可疏忽。合淝为扬州北边屏障,断不容失。扬州已经归顺汉中王,行军部署,需得报知荆州潜龙,以作全局统筹安排。”
扬州别驾吴温奏道:“燕军公孙彪部,长期与吾扬州对峙,并末轻易用兵。今突然进军合淝,必然为配合公孙霸攻荆州。今扬州与荆州已经为一体,需得合力拒敌。扬州有急,主公可向荆州潜龙求援。”
车安道:“然潜龙正领军全力相战公孙霸,荆州难以分兵。吾今尚未到危急之时,不可分荆州兵力也。且先将扬州军情照会潜龙,再做安排
部署。”
刘察道:“然也。吾料荆州潜龙,必有应对之策。主公可命步阐先行坚守,然后派援军前往助战。待潜龙书信到,再做其他安排。”
于是车安具书信,将燕军攻打合淝情况飞报领英,问其迎战之策。领英已经至襄樊前线,接得车安书信,对车安使者道:“燕军既然已经攻下广陵,其移兵攻打合淝,为顺势而进也,意在为公孙霸分解军势。以吾预料,燕将公孙彪虽然兵力强大,然扬州有水路之优势,只要刘渊鱼在,合淝定可保也。吾意请车刺史坐镇建邺后方,以刘渊鱼为帅,统军前往合肥拒敌。荆州军吾部下阚修、石苞二部,也可随军听用。吾此事方与公孙霸对峙于襄樊,荆州兵力难以再抽调。荆扬水师,吾已经权让诸葛都督统领,若扬州需要水师相助,即可照会诸葛笑峰,调遣水师为助。”
使者回报车安,车安道:“潜龙如此安排,正与吾意相同。”于是便以长史刘察为帅,任扬州军马大都督,统帅节制扬州水陆十余万兵马,带领扬州将军张界、楼燕等将、领步骑五万前往合淝前线。诸葛笑峰又令水师将军甘胜率水师万人从武昌而下,会合扬州水师将领孙晋部,共二万余人,开赴合淝前线听候调用。
刘察自建邺领兵前往合淝,合淝守将步阐、九江郡太守车靖前来拜见。车靖为车安之胞弟,在江东地位尊崇,现领九江太守,江东重臣大将皆礼尊之。刘察至合淝,正欲要去拜访车靖,车靖已经先至合淝,与步阐下马站立等候,迎刘察于军前。刘察至,见车靖如此,大为震动,急忙下马,车靖与步阐伏地行礼迎候刘察,刘察连忙扶起,对车靖道:“步阐将军为吾部下,可行此礼。太守乃扬州刺史之弟,察不敢当此也。”
车靖道:“刘渊鱼为江东倚靠,扬州柱石。吾虽然为车氏宗族,今刘渊鱼为大都督,前来镇守合淝,吾亦为都督属下,安得敢以此僭越法度也。”
刘察自领扬州长史,经营治理扬州多年,又善能调和抚慰各宗族,使得扬州大治,上下相安,江东多称刘察德才兼备,威望甚隆。车靖本见刘察非扬州人士,见其领受扬州重职,心甚不满,多有抵触,前番在庐江多不奉刘察政令。刘察以大局为计,并不深加追究。后来车靖见刘察若然是治国安邦良才,深思己前番之过错,遂也转变态度,深为敬重刘察,处处皆以礼尊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