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王刘建夏在南郑,见一两年之间,公孙霸即西取凉州,北收并州,东又夺徐州,北方几乎平定。其军威大盛,不可一世。建夏心中惊惧,召军师文雄问道:“公孙霸如此强盛,如今尽有华夏中原之地,势力远胜于孤,孤欲恢复汉室,计将安出?”
文雄道:“今公孙霸军威正盛,此时非殿下所及。然以吾观之,其人有枭雄之志,今扫平北方,志得意满,俗语日中则昃,盛极必衰。其必行篡逆之事,此违背天道也。违背天道者,势力必然衰落,终将为殿下所败也。”
建夏道:“如公孙霸果然行王莽、董卓之事,孤将如何应对?”
文雄道:“王莽、董卓行代汉之事,皆败。公孙霸若效仿,必然失败。殿下勿要忧虑,有殿下在,汉朝终将幽而复明,再度中兴也。”
建夏道:“孤今坐镇汉中,有两川兵马十余万,粮草丰足,孤以潜龙经营东南三州,亦有兵马二十余万,虽不及公孙霸,然仍可以为剿除国贼而一战也!公孙霸若篡汉,孤必起兵讨灭之!”
建夏遂传令南方诸州,恐公孙霸行不轨之事,将大举犯境,令东南各州皆整顿军马。又令领英负责抵御防守其中原、山东之兵马南犯。建夏自身则防御关中、凉州军马。
不多时,探马细作报知,公孙霸自徐州收兵之后,聚敛兵马,貌似未有南犯之意向。
建夏心中疑惑,遂问文雄道:“孤以为公孙氏占取北方,或趁其兵马强盛之势,将有南犯之举。为何今番偃旗息鼓?”
文雄道:“殿下不同于中原诸侯也。中原诸侯,势力与公孙霸差别悬殊甚大。而殿下有南方数州之地,不可一股而下。公孙霸之所以不敢遽然南犯者,乃畏惧殿下之势力也。其或将养精蓄锐数年,然后将南下与殿下决战。”
建夏道:“中原尽皆膏腴之地,山东、河北亦地广物丰,凉州、并州军马矫健,如其韬晦数年,势力当远胜孤也。若如此,恐将难已与其为敌抗衡也。”
文雄道:“以弟观之,中原虽强,然并不尽服于公孙氏。公孙氏虽然有图谋天下之志,然终非治世之主,中原纵人材鼎盛,其未必能尽用之。殿下可趁其隙而乱其策略,其必然不能成功也。”
建夏道:“公孙霸此人,外有枭雄之姿,内亦怀有韬略,亦不失为一时雄主。汉朝出此等奸雄巨贼,真可谓不幸也。孤与此人并世而立,可谓劲敌也。”
文雄道:“公孙氏专以武力强横行事,殿下以仁德为主,武威为辅,殿下比公孙氏高出多矣。今虽然势力弱于公孙氏,然事有反复,此消彼长。公孙氏已经临至于强盛,日中则昃,殿下将兴起也。”
建夏沉吟道:“贤弟之言甚善。孤欲召集
潜龙军师并国相等人至汉中,商议御敌兴汉大事,此时可乎?”
文雄道:“方今北方并无南犯之意。殿下召各地镇守大将前来汉中商议,可也。”
于是汉中王传王命,令荆州潜龙军师、汉中王国相、扬州长史刘察、蜀郡太守向宗、前将军陈功、军师将军赵山等人,前来汉中南郑,商议大事。
领英自离离开成都之后,便将益州大权交付于蜀郡太守向宗,建夏领益州军权,领英在荆州,军政大权多半皆在建夏麾下诸人手中。今闻知汉中王敕命,遂令武兼文暂代领荆州兵马,独孤虎辅佐之,荆州长史左浚等代理民政。即与前将军陈功,军师将军赵山等前往汉中。
扬州刺史车安接到汉中王书信,对长史刘察道:“汉中王召卿至汉中共商国是,卿此去,需要多久方才回?”
刘察道:“扬州此去汉中,道路曲折,有万里之遥,此行往返恐需月余时间。”
车安道:“吾欲与汉中王相会久矣。然今不得其便,长史且先去,待回来可为吾叙汉中王风采如何也。”
于是刘察领命,拜别车安,先乘快舟,从长江而上,至于荆州。荆州刺史高涉迎入馆驿歇脚,刘察见领英等已经起行,遂不敢耽误,又从汉水而上,至于西城,建夏沿路令人相迎。刘察于西城歇息一日,次日方改走陆路,一行人乘马前至汉中,奔驰一日,日暮方到达。刘察自建邺到汉中南郑,一共行了十余日。领英、向宗等早已经到达数日。
建夏闻知刘察到来,便亲自率领潜龙、文雄、赵山等出城迎接,刘察至,下马伏地行礼,建夏连忙扶起,执其手道:“今天下刘氏子孙,唯有你我二人也。”言罢,甚为伤感,不禁潸然泪下。
刘察见汉中王虽然须发斑白,年过花甲,然明君雄主之姿,雄武矍铄。刘察心中震动。见汉中王伤感,想起汉朝不振,国贼嚣张,不禁也心中愤然。感慨流涕道:“臣不才,失国客居扬州,年轻时游历梁益之地,本欲至西城见王兄。只是未得其便,不想此一耽误,二十余年后才能相见王兄也。”
建夏道:“相国本胶西国王子,论宗排辈,正是孤之族弟也。孤早闻贤弟海内奇才,文韬武略,治理扬州,天下传名。今日见到贤弟如此人物,真所谓汉朝有幸,贤良子孙尚在也。”
刘察称谢道:“不敢。王兄才是天下之所望,王兄麾下文武才干,胜过愚弟多矣。今愚弟不过扬州一长史,蒙受此等荣耀,心中惶恐亦。”
建夏乃一一引见众人,刘察一一行礼相见。建夏遂执刘察之手,亲自领其入城,已经设好接风酒宴。建夏道:“今相国到来,相国与孤,皆汉室子孙,乃兄弟也,非比他人,诸公今日且陪
相国饮酒,务必不醉不散。”
刘察道:“在下今日踏足汉中,觐见明主。席上所坐,皆当世英俊豪杰。如此之会,人生能有几得?在下虽然不饮酒,然今日必然将与诸位一醉也。”
于是开宴,歌舞奏乐。席间觥筹交错,众人皆开怀畅饮,皆尽兴大醉,至夜半方散。
顺安28年夏四月,汉中王刘建夏在南郑大会麾下文武,商议大事。汉中王坐于殿中正中,左边以领英为首,及刘察、向宗、文雄、赵山一班文臣谋士,右边以章武为首,及封传车、蒋道、徐然等一班武将。余者将领,因为镇守外地,未有前来。
建夏道:“今汉室不振,枭雄得志,中原诸侯,皆为其吞并。公孙霸必然将行篡位自立之事,其必将大举兴师,欲与孤决战,孤为汉朝宗室,岂能坐视国贼篡逆横行?孤欲中兴大汉,诛灭国贼,诸公有何见解?”
文雄先出班奏道:“殿下自西城请得潜龙军师为助后,幡然翱翔,今群雄皆破灭,唯有殿下壮大,此皆赖于潜龙竹庐对策也。今既然商议大事,非潜龙首先献计画策不可也。”
建夏遂目视领英,道:“潜龙军师可为孤陈说策略。”
领英即出座奏道:“禀告殿下,公孙霸收取中原之后,暂不南犯,是因大战之后,需待休整也。以臣预料,公孙霸此意,乃为韬晦之计,待形势稍定之后,其必然将行篡逆之事。臣闻知公孙霸在中原建造舟船,训练水师,意在篡逆之后,将大举兴兵,同殿下争衡天下也。”
建夏闻言,乃问道:“若如此,军师以何策应对?”
领英道:“臣之对策,乃在于接连东南四州,待军力大成,即可三路出兵攻取北方。现今之局势,殿下前番定下策略不可更改。只是今日公孙霸亦行韬晦之略,而中原地广人众,人才之盛,又远胜于我。殿下再可行远交近攻之略,以乱起部署策略,从而占据上风,再趁隙进击,即可挫败强敌也。”
建夏问道:“军师所言远交近攻,何处可远交,何处可近攻乎?”
领英奏道:“并州虽然失陷,然奋威将军尚统领并州旧部数万人,鹰扬塞北。徐州虽失,然徐州尚有数万兵马拒守广陵,此皆与殿下结盟,可引以为援也。臣闻知西域长史班错,率部镇守西域诸部,其心向汉朝,今公孙霸虽然拉拢,授其为镇西将军,然其只是表面奉命,内心仍向汉朝。此可以为殿下所交结争取也,殿下如欲得甘陇,需得此人相助。此三者,为殿下可以远交者也。进攻者,一为甘陇,其驻军薄弱,殿下若从汉中出击,必有所得。二为南阳郡,公孙霸虽然有重兵防守宛城,然以臣观之,令前将军率军进击,臣再为后助,南阳郡可得,即可驱
逐公孙霸宛城之军。此远交近攻之策,必将乱公孙霸韬晦之策。”
章武既出班奏道:“臣驻兵襄樊数年,甚得其情,宛城守将朱玉,虽然善能领兵守城,然非臣之敌手。殿下若下令,臣提襄阳之军,军师为后援,趁隙而进攻,当在一月之内,夺取宛城。如不能取,臣甘受军令。”
封传车亦出奏道:“潜龙军师所言,甚合形势。今凉州守将丁弘,驻军姑臧,陇西、天水等郡,守备薄弱。殿下若以数万劲卒北进,甘陇数郡之地,尽可攻取也。待公孙霸前来,已经无用矣。”
建夏闻言,道:“军师与二位将军所见皆同,孤便知可以行之。”
刘察又出班奏道:“军师与诸位将军所见,正与臣弟相同。请殿下安心西边之事。东边扬州之事,臣弟必然能与扬州刺史为殿下周全。有扬州在,广陵即安。公孙霸若敢下合肥,越长江,扬州方有诸葛将军所率精锐水师数万,将列阵以待老贼。殿下且无忧东线之事,扬州足可阻挡北军。”
于是众皆议论,商议争论数个时辰,天色将晚。建夏见赵山今日并无多言语,乃问赵山道:“赵军师性情沉稳慎重,今日可有良策相闻于孤?”
赵山遂谦逊道:“座上诸公,皆如九天皓皓之月,如山等萤火之光,安敢与之争相辉映乎?臣之策略,亦与诸公相同耳,是故因此不敢发言耳。”
建夏闻言,对众人赞赏赵山道:“赵云峰可谓良士也。”刘察见之,遂深为敬佩赵山为人。
建夏在南郑与群臣商议数日,遂定大计。遣使结交并州、徐州二地,又遣使者至西域,游说班错。仍令领英、章武、赵山等回驻荆州,抵御中原。以封传车为为将统领汉中军马,待时可进取甘陇等地。刘察仍然回扬州辅佐车安,以防东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