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安在幽州与其父纵横相见团聚,寻祖问根,祭祀先人,完毕之后,便与父母辞别,从幽州返回长安而来,纵横与赵如霜亲自送出蓟城。
纵横见甘安远去,心中若有所失,对其妻赵如霜道:“吾师顾使君善于相人,曾预言我与前妻甘兰婚姻不得长久,后果然只有三年缘分。今吾与吾子甘安,难道也是父子缘分浅薄吗?”
赵如霜便劝慰纵横道:“安儿乃忠孝道德之人,必然记得父母,至于缘分,则不是能强求来的。夫君且宽心,安儿必定再会回来与我们相聚。”纵横心中怅惘,遂回蓟城。
靖治年间,孝正帝用潜龙丞相治理天下,息兵掩武,劝课农桑,又商旅大兴,经济便迅速恢复,于是四海清平,人民安居乐业,匪盗绝迹。
潜龙丞相又推行文治,诏令各州,举荐儒生,于是寒门之士,便有上进之路,学而优则仕,凡是精通四书五经等饱学之士,朝廷皆有任用。于是儒学兴起,文教渐盛。
纵横坐镇幽州,东夷皆畏服,数年兵甲不用,刀枪以致生锈。幽州十万军马,朝廷曾下屯垦令,纵横便命一半军马屯垦,以自给军粮。但也并没有废武事,军马还是日日训练,各地紧要之处,皆有重兵把守,太平之时,还需得居安思危。
靖治三年夏,东夷高句丽发生内乱,前番高句丽已经归降汉朝,但高句丽国主昏庸不明,本欲传国于其世子李秀,却又听信属下谗言,言李秀当年在汉军前来之时,曾率众投降,贻误国家,当有大罪,不能继承王位。高句丽国主年老昏暗,听信其言,便废掉世子李秀,重立其幼子李发。
李发为人桀骜不驯,为麾下党羽所蛊惑,恐其父反悔,尽然发动兵变,率众逼宫,高句丽国主无奈之下,只好让位,于是李发即位为高句丽国主,大肆镇压清除异己。
李秀恐自己呆在国内会遭遇大祸,于是便出逃乌桓触,高句丽闻知,便令乌桓触不得收留李秀,乌桓触首领恐高句丽前来侵犯,便对李秀道:“何不求助于汉?”
李秀寻思前番于汉有功,于是便通过乌桓触向汉军求助,以为护佑。
驻守辽西、右北平汉将北泽闻知,便将此情上报给纵横,纵横闻知此信,与幽州众文武官员商议道:“东夷诸胡内部纷争,汉一般不便干预,然今高句丽李秀来投,昔日曾有功劳于汉军,今不可不纳之。”
于是便命北泽,接纳李秀,且护送其来蓟城居住,汉军为其提供庇护。
李秀遂来到幽州蓟城,拜见纵横,感谢救护。纵横便在蓟城拔出土地,建造客馆数十间,供李秀以及其部下居住,供给费用,并增派百余兵丁为其护卫。
未几,高句丽国主病死,李发便再无顾忌,
见李秀逃遁幽州,于是先遣使者向纵横索要,纵横不与,李秀便发怒道:“汉倚仗其强,欺负我等太甚!曾与我等盟誓,不干预我等国内之事,今收纳我国反叛,是何道理!”便有不遵汉朝之心。
李发为人轻率狂妄,自不量力,取得高句丽王位之后,野心更加膨胀,于是整练兵马,即位两年,便训练得兵马四五万人。侵略威逼辽东诸夷,逼迫其割让土地,进贡财物。乌桓触、扶余、獩貘皆不敢与其争锋,只好从其欲,委曲求全。
而汉朝正息兵掩武,发展经济,不愿再轻动干戈,高句丽虽有侵略他国之行径,东胡被高句丽所侵犯诸国求汉主持公道,汉朝还是以大局为重,抚慰被侵犯诸国,息事宁人,并未见责高句丽。
李发见汉朝并不追究自己侵犯他国之事,愈加胆大。又与东瀛扶桑国连结,暗地结成同盟,准备以此对抗汉朝。
扶桑国处在距离辽东千余里海上,为岛国,其国之人,身材短小,所以汉又称其为倭人。武帝时候曾遣使至汉,其国王曾受汉朝敕封为汉倭奴国王。
扶桑国境内也分为十余小国,彼此互相攻伐,战败者失去立足之地,只好渡海远遁,来到辽东,夷州,南阳以及中国等处。
伪燕海师将军云出日胜,便是东瀛扶桑国人,其在国内战败,逃至海上为盗,后才投奔伪燕的。
靖治三年冬,高句丽国主李发派遣东瀛刺客,潜至幽州蓟城李秀客馆,前来刺杀李秀,时李秀正在挑灯观书,刺客从房梁入,跃下,拔刀刺之,李秀大惊,急唤左右,刺客武艺甚高超,格斗击伤两名护卫,举刀又来刺杀李秀,李秀慌忙提起桌案抵挡,四面军士便围将上来,刺客见事急,便又飞身上得房梁,以暗器击李秀,中其双目,护卫救下,刺客逃出。虽然李秀逃得性命,但因此而失明。
纵横闻知刺客前来刺杀李秀,便立即下令封锁蓟城四门,连夜城内搜查刺客,刺客藏匿屋顶,天明之时,踪迹被发现,纵横部下护卫将军令狐申率数名军士围定刺客,刺客不能逃走,欲要自杀,却被令狐申一箭射中左腿,跌下房梁,为众军所擒,解拿至纵横面前。
纵横审问刺客,问其是不是高句丽指使?刺客不通汉话,纵横才得知其是东瀛扶桑人氏,便令蓟城中大鸿胪下属官员前来,为其翻译,纵横道:“若从实召来,可赦免性命。”刺客为保命,便招供其是东瀛扶桑国武士,受高句丽国主李发重金相诱,前来刺杀李秀的,又供出同党二人。
纵横便令捉拿其同党,二党羽皆指挥刺客行刺幕后之人,见刺客当夜并没有按照预定时间返回接头地点,便知道行刺失守,早已经逃之夭夭。
纵横寻思,高句
丽李发刺杀李秀,为何要用东瀛武士当刺客?这中间当恐有阴谋,于是连夜审问刺客,允诺其能供出详实幕后之情,不当饶命,还当重赏。
这东瀛刺客,不过是为金银卖命而来,见纵横如此许诺,心有所动,却不敢相信,纵横便道:“吾乃汉朝太师,即昔时平定扶余的奋威将军,说话自然算数。”
这刺客闻知纵横便是当年奋威将军,才将自己所知道的招供出来,只是刺客并不知道详细实情,只隐约听闻高句丽国主李秀与东瀛扶桑国人结成联盟共同抗拒汉朝之密谋。
纵横闻知惊讶道:“若如此,恐东夷再度趁机举事作乱,今不可不详察之。”便将那刺客先软禁在蓟城,嘱咐好饭好酒相待。纵横传令驻守带方、东部都尉度辽将军习甲,名其派细作入高句丽、扶桑国打探实情。
习甲奉命,遣两路细作潜入高句丽、扶桑国,半月之后,得报,此信息为真实,高句丽国主李秀整练国内兵马,对汉朝多有不满,且扶桑大和国已经统一扶桑,其首领进位称天皇,大和国天皇组训军队,约有十余万之众,又大肆建造渡海舟船,有窥伺辽东高句丽之迹象。
纵横闻知此报,心下忧虑,对幽州官员道:“此情不可不奏闻朝廷。”于是遣使,飞骑报入长安。
孝正帝览纵横表章,完毕,便递给潜龙丞相道:“相兄以为该如何处置?”
潜龙览表,便奏闻皇帝道:“禀陛下,幽州有王太师十余万兵马驻守,并不担心辽东诸胡反叛危害国家。但那东瀛扶桑国若厉兵秣马,入侵辽东,则当为大汉之大患,不可不先为提防。臣以为,高句丽国内夺位纷争,乃其国内之事,大汉可以坐而视之,不参与其中。但其委派指使东瀛刺客前来幽州行刺,此不可不问罪也。陛下宜下诏,令太师问责高句丽,以武威在后震慑,令其与扶桑国决绝,如其不听,再以兵击之。”
天子沉吟片刻,便道:“今天下安靖,海内清平,朕正欲再现文景之治,不宜再动刀兵。今辽东高句丽、东瀛扶桑国虽有不轨之象,然尚未作乱。就可以丞相之策,汉先以天威示之,警告其安分守己,便可共享太平。如欲作乱,则当年汉朝奋威将军平定扶余之事,便是前例。”
于是便下达旨意,诏令纵横问责高句丽,并要求其与东瀛扶桑国断绝往来。
纵横奉旨,便亲自至东部都尉,派人问责李发,召其来东部都尉问话对质。
习甲率数万王师,在辽东境上屯扎,驻守带方郡度辽将军习甲,麾下亦有汉军八千余人。于是也奉令调集,以示汉朝天威。
高句丽国主李秀不愿前来东部都尉,帐下便劝道:“今主公行刺事败,已经稍稍惹怒汉朝,如将
不前去解释,恐汉朝愈加发怒。”
李秀便问左右道:“吾已经得扶桑大和国相助,此时举兵反汉,可乎?”
左右急忙道:“不可也,扶桑大和国远在海中,虽然为我助,却一时不能达,若大王骤然举兵不利的话,则扶桑人可据海而守,大王却不能守住本国了。况且汉朝奋威将军今日已经又领太师重职,在幽州驻有重兵,大王非其敌手,今王腾既然前来,大王还是宜前往见之解释为上。”
李发不得已,只好率护卫来到东部都尉,命国中军马驻扎境上为之保护。
李发来到东部都尉,见纵横,纵横以言责道:“为何不安分守己,派遣刺客,前来幽州行刺?且李秀乃君之兄也,今以避位在他国,为何还要如此相逼?岂以为大汉兵马皆屯垦,便不能征战了吗?”
李发只好认错赔罪,道:“行刺之事,非吾之意愿,乃手下之人背吾行事,吾事后得知,十分震怒,现在已经主谋之人正法问罪。正欲要向太师解释此事,太师就来召唤敝人了。”
纵横道:”吾奉汉朝之命,镇守幽州,保辽东安宁,谁敢作乱,吾麾下十万精兵,已经数年未曾用了。”于是指东部都尉关下军马,对李发道:“王师威武,大汉不可犯,君不知否?”
李发便俯身在地道:“敝人自知汉朝威武,高句丽安敢生不轨之心?”
纵横便拿出朝廷诏书,宣读:令高句丽国主李发与东瀛扶桑国断绝往来,汉朝将派专人前往监督。若不从命,诏令太师兼领幽州刺史王腾便可发王师征讨!
李发听罢,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又见纵横身边,数员猛将侍立,对自己虎视眈眈,关下汉军,刀枪林立,以为汉军将擒拿自己,不禁只觉脊背阵阵发凉,便伏地奏道:“大汉天威,敝人安敢不从之?敝国与东瀛扶桑国,只是商贸往来,并无谋反叛乱之事。敝人自回国之后,便关闭海禁,禁止往来。还请大汉遣使前往观之!”
纵横便收了诏令,对李发道:“君且放心,吾今日只传达汉朝诏令于君,并不会为难于君。君今既然领受大汉诏命,便可回国,关闭海禁,休得迟误。”
李发唯唯而已,领命告别而去。纵横于是令幽州刺史部有司官员,前往高句丽国监督海禁之事。令护卫将军令狐申率兵千余,护送前往。自己仍然驻留东部都尉,以待回报。
李发虽然领命,但内心却是不服,今日又被汉军震慑,心中十分愤怒,回到国内,欲要反悔食言,然终究还是畏惧汉军与纵横威名,不敢在此时发难。只好遵照汉朝之令,在汉使的监督之下,下令国中各处海上关口,皆关闭,令国中东瀛人五日内离境,商贸也断绝。
汉使驻留高句丽十日
,见高句丽奉令,于是便警告李发道:“今既然奉令,便当遵守,如若汉军走后,又出尔反尔,后果自负。”李发口称不敢。汉使遂回报纵横,纵横即从东部都尉撤回蓟城,令各处军马,仍驻守各地紧要关口。
李发虽然心中十分气愤,然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自此便更加敌视汉朝。于是又暗中招收智谋之士相助。
时有辽东玄菟郡术士修鱼隐,通汉典,曾周游华夏,拜陇西阴阳家车离子为师,习得阴阳谶纬之术,其人工心计,又多智谋,见阴阳家公孙范、归海卫、车离子等人都以阴阳谶纬预言之术博取功名富贵,心甚嫉妒羡慕,也欲要进身取富贵,于是便周游华夏,以阴阳之术游说各州刺史州牧。
但华汉已经定天下,各州州牧刺史皆奉汉朝法令,并不再用术士,修鱼子时运不济,首先为凉州刺史颜芝所驱逐,此后又被益州刺史向宗拒绝,再南下交州,欲要游说交州刺史赵安国,时逢赵安国病卒,继任交州刺史楚月不喜术士之言,亦驱逐之。豫州牧车靖闻修鱼隐虚妄之辞,认为其妖言惑众,欲要擒拿交付朝廷,修鱼子竟然预先预测得知,于是连夜逃跑,在中原、山东皆不能立足,便奔回玄菟老家,盘缠用尽,穷困潦倒,衣食不继,狼狈不堪。
未几,又见东夷诸国可以游说,于是便在东夷诸国中活动,今番闻知高句丽国主李秀招罗智谋之士,于是前往高句丽,以言辞游说李发,所言正中李发心中之意,李发甚喜,于是便将其收归麾下,赏赐金银马车,赐给府第,修鱼子这才脱离穷困潦倒,出行有车,饮食皆粱肉,得意洋洋。
时辽东形势,扑朔迷离,修鱼子窥得其中奥秘,便趁此为高句丽国主设谋献策,又要祸乱辽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