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在九原军中设宴款待刘虚,二人果真一见如故,席间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二人在海内都有名望,论及年庚,两人年岁相仿,遂结拜为异姓兄弟,纵横长刘虚一岁,刘虚便以兄称呼之。
刘虚道:“愚弟此番奉汉中王使命,前来与兄长相通消息。今汉中王已经在荆州大破燕军,公孙霸败逃洛阳,潜龙又在汉中挫败燕军,夺取陇西之地。然伪燕虽然受挫,其地广兵多,一时不能全败。兄在并州,马烈枪长,汉中王欲请兄率部攻其并州太原,晋阳燕军必然不能与兄相敌,长安三辅等地将发兵来救,如此可以分其兵势,好令汉中王击破雍凉燕军,夺取甘陇之地,再进图关中三辅也。”
纵横道:“吾与燕贼公孙霸有不共戴天之仇,誓不共日月。吾早已与汉中王联合,共相约除贼扶汉。只是道路阻隔,前番数次所派信使,皆被燕贼所截,故一时不能通达消息。今贤弟既然奉汉中王之命前来传达消息,吾即可从汉中王也。”
二人谈之良久,天色已晚,醉而作别,且请明日再相商。纵横命军士好生招待刘虚等汉中王使者安歇。
时并州旧将闻知,担心刘虚是公孙霸细作,前来赚取纵横。纵横夫人赵如霜亦担心有诈,晚间见纵横饮酒醉归,便在枕间问道:“夫君今日与南边来人共饮,妾闻此人自称伏波将军,然而又无文书印信,夫君何以信之?”
纵横道:“正是伏波将军,吾虽然未曾谋面,然而与其一见如故,故而信之也。此非局外人所能知晓。”
赵如霜道:“夫君还得小心提防为上,妾恐是公孙霸细作,设谋来赚取夫君。”
纵横笑道:“你勿要忧虑,吾固然知道因为其无文书印信,众将必然有所怀疑也。都尽可安心,公孙霸细作,还不敢前来并州赚吾。刘虚与吾,正所谓莫逆之交,相见恨晚,非你等所能知也。”
赵如霜笑道:“夫君今日见到刘虚,为何如此豪迈,大发感触呢?”
纵横道:“刘虚到来,吾与汉中王便通达消息,如此便可破燕贼,回到中原,岂能不畅快乎?”
次日,纵横又在军中设宴宴请刘虚,请并州旧将北勒等人列席,将刘虚与众将等介绍,以释并州诸将之疑。北勒等见刘虚人材英武、言语刚正,风采可与纵横相媲美,绝非细作之流,于是怀疑尽去,惧各自钦佩。
刘虚对纵横道:“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怀抱经天纬地之才,用兵如神。有此人辅助,公孙霸必然被剿灭。潜龙军师目前正驻兵汉中,遣使与西域班长史,并州奋威将军,相约共同击贼。只需班长史出兵凉州敦煌、酒泉,牵制凉州燕军,奋威将军可攻击并州太原,分其三辅兵力。如此,潜
龙军师即可挥兵击败雍凉燕军,进而让汉中王占据攻势,便可光复长安,剿除国贼矣。”
纵横奋然道:“潜龙英名,震布海内,传扬九州。正是前朝张子房、诸葛孔明再生也,吾知其必能扶汉灭贼。吾今便从命,领并州劲旅攻击太原,驻守晋阳燕将袁矫,非吾敌手,其必然告急中原、三辅相援救,吾便可以牵制其兵力,相助潜龙军师夺取雍凉也。”
诸将皆称善。于是纵横调集朔方、五原二郡,以及塞外兵马二万余骑,准备择日南下,攻击太原郡。
却说边班奉军令,带二随从前往西域。沿途翻越千山万水,皆从间道小路而行,屡次遇见燕军,边班皆避过。出得山川,又沿沙漠边远而行,途中果真是千险万难,二从者一人远来跋涉,不胜疲惫,走至沙漠病倒,自知不能拖累边班,以误大事,便在沙漠自刎而死,边班含泪将其埋葬于大漠之中,便跟剩下一从者,连夜向西域而去。
两人过了大漠,又一路奔驰行了五六日,才到达西域境内,至柳中城,叩见西域长史班错。
班错闻知汉使前来,大喜,亲自出治所府中迎接,见边班与从者疲惫至极,身形焦枯,亦感震动,便设宴为边班洗尘。
班错自前番应公孙霸之召,发兵相助攻灭第五均,朝廷授班错为镇西将军,后公孙霸篡汉建燕,班错闻知大怒,道:“吾祖上班超出镇西域,为汉朝扬威化外,今公孙霸居然废汉自立,天下皆可诛之!吾为汉朝之将,岂能从此叛贼乎?”于是复叛公孙霸,公然与燕朝为敌。公孙霸闻知班错反叛,便罢其镇西将军号。因为西域地远,难以出兵征伐,一时也无可奈何。
后班错又与建夏联合,共抗公孙霸。今又见汉中王使者到来,班错大喜,便问边班道:“汉中王将发兵讨伐公孙叛贼乎?”
边班答道:“今汉中王已经屡次挫败公孙霸,现在欲光复雍凉,请长史出兵相助。”于是呈递上汉中王书信。
班错读完书信,喜道:“公孙逆贼颠覆汉朝,吾正欲起兵诛之,奈何地处西域化外,一时不能有所计策。今汉中王既然有令,吾便可以先攻下敦煌、酒泉等地,以助汉中王取雍凉也。”
于是便写下回书,言十日之内,就发兵攻打敦煌。又厚赏边班,边班在西域柳中城歇息一日,稍稍恢复体力,便领了回命,拜辞班错,要回汉中而来。班错问边班道:“今已经传达使命,何须如此之急?”边班道:“末将临行前,潜龙军师以一月为期限,令末将复命。今已经是第十八日,若再不返回,恐有违军令也。”班错见边班善于驾驭骑术,便道:“吾有西域汗血宝马,一日可行千里,今可赠与边都尉一匹。用此马者,不
出七八日,便可从西域到汉中。”
于是令管马军士牵出一匹汗血宝马出来,边班视之,见其浑身如火炭,虽然不十分高大雄壮,然而四蹄强劲,浑身有力。边班一见便知道是千里马,不禁大喜。
班错道:“吾镇守西域,此处多产良马,此汗血宝马者,在西域亦为珍贵,不多见也。吾见边都尉善于奔走,所以才以此良驹赠之,此马命为赤乌。”随即又令管马军士再牵出一匹白色良马来,对边班道:“此马唤作明月,极为雄壮,然奔跑不及赤乌,一日可行八百里。且为吾赠与汉中王,以为吾进献之礼。汗血宝马赠与边都尉,正是物尽所用也。”
边班又看明月马,果然高大雄壮,浑身白色,无一根杂毛,极为高雅。边班大喜谢道:“多谢长史今日相赠良马,汉中王必然欢喜。”于是便又休整了一日,待体力完全恢复,便拜辞了班错,边班乘赤乌马,随行军士乘明月马,从西域又往汉中而来。赤乌马果然奔跑迅速,一日千里,又耐力极强,奔跑出汗皆如血红,经过燕军驻防之地,绝尘而去,燕军追之,都不能及。边班八日便到了汉中。随行军士所骑明月马稍慢,比边班迟了三日才到。
边班回到汉中,向领英复命,呈上班错书信,领英见班错答应十日便出兵攻打敦煌,大喜。边班又报告班错赠马之事,建夏闻知大喜。过了数日,明月马到,建夏与领英等人看之,果然好马。都称赞不绝。
众人见边班得此骏马,皆无不钦羡。
边班请奏道:“末将不敢擅自占用西域长史所赠,此汗血宝马,在西域也不多见,在中国及其珍贵,良马配英雄,当为潜龙军师这等人物所骑乘,末将请将赤乌汗血宝马赠予军师。”
领英呵呵大笑道:“吾岂能夺人所爱?此马在你手中,方可以物尽其用也。吾若骑乘之,可谓是辜负此马日行千里也。”于是下令,将班错所赠赤乌宝马,就与边班为坐骑使用。
建夏道:“孤已老矣,平日不甚远行骑乘,军师正值壮年,又时常领兵,今可以明月马为军师坐骑。”
领英辞谢道:“明月马者,十分雄壮,遍体雪白,此等纯色之马,为人主之所骑也。班长史甚得相马之法,所以才以此相赠。如臣骑之,恐不宜也。图身材短小,不便骑此高头骏马,还请殿下受之,以免却班长史之情。”
建夏闻领英此言,才受了明月宝马。边班此行有功,建夏拔其为偏将军,领哨骑等骑兵一千余,随行二人军士,一人中途折损,以阵亡军士惯例抚恤之,随边班回得汉中者,擢升为百夫长。便命领英全权领汉中军务,待西域、并州二地出兵相攻,便可趁势进军甘陇。
却说东线合淝战场
,刘察领扬州军与燕军相拒于合淝。燕将公孙彪率十万军,攻打数番,皆被刘察率兵击退,合淝遂得守。隆冬时节到来,不便用兵,公孙彪便驻军相持,又令后方派兵增援,欲要春暖之时,再度进攻合淝。
次年春二月,燕军在襄樊大败,公孙霸逃回洛阳。公孙彪闻知中路大败,心中畏惧犹豫,燕军亦士气不振,虽然援兵到来,公孙彪仍未有进兵。
刘察领军拒守合淝,闻得中线大捷,全军皆振奋,扬州名将车靖观燕军之状,献计刘察道:“今公孙彪军虽然兵多势众,然士气沮丧,我军士气振奋。吾观其左翼大营,甚有破绽,吾愿领五千精骑,趁夜闯其左翼大营,必能有所斩获。公孙彪此时正心中迟疑不决,若见左翼大营被闯,便有退兵之意。都督即可率兵再攻其大营,其必然无心恋战退军矣。”
刘察道:“将军所言,正合兵法,此便可以用之。”于是便拔五千精骑,交与车靖。车靖令其全身裹甲,与夜半时分,突然从合淝城中冲出,犹如铁塔一般,只逼燕军左翼大营。燕军前来防守之时,车靖已经冲到其营前,遂砍开栅栏鹿角,五千骑冲入燕军营中,奋力拼杀,连踏十余营,燕军左翼大营一片混乱,折损千余人,伤者无数,公孙彪从睡梦中惊醒,闻知扬州军踏营,急忙令中军来围,车靖已经领五千骑兵杀回,奔回城中。
次日,扬州军挑战,公孙彪夜里被扬州军闯营,折了些人马,正心中气闷,见扬州军又出城列阵挑衅,大怒,便令钟方率兵出战。刘察令楼燕率兵迎战。两军相战良久,正难分胜负,刘察又令车靖率五千精骑冲出,钟方遂溃败而走,公孙彪又令焦勇率兵出阵,刘察再令张界带兵冲将上来,燕军士气低沉,难以抵敌,大败退回营中。刘察得胜,便令收兵。
公孙彪见此,心中便有退军之意。时公孙霸又遣使致书信于公孙彪,说合淝如果可取,便取,不可取,便退军为上,今燕军士气不振,以免为贼军所乘也。
公孙彪阅罢书信,便召集众将商议,钟方等皆认为合淝一时难以攻下,在此相持,空耗军力,不如且退回,再观形势而作进退。公孙彪意便决,遂撤兵合淝,将大部兵马皆屯于寿春,仍令钟方镇守寿春,自回安城。
刘察见燕军退去,便对众将道:“公孙彪此番退军,为燕军襄樊大败,士气不振缘故也。今虽然暂退,恐还会将要再来。合淝城防,不可松懈。”于是仍留大军六万人在合淝驻扎,步阐、车靖为统领,水师由甘胜统领。率其余兵马,暂先回到建邺休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