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修仙集市中品茗的几位修士,听到有人说天冥宗宗主换人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天冥宗宗主之位易主?可是我前段时间分明听人说天冥宗坐落的山脉有元婴雷劫涌现,除了龙北野以外,附近魔宗中能有几个修为在金丹后期,逼近破丹结婴的?”
“咳,你们的消息也太滞后了!那渡劫之人非但不是龙北野,而且还在渡劫时将龙北野灭杀了!”众人一时咋舌。
“那新宗主这般悍勇的吗?魔道中乍然又多一位元婴魔君,那颗真是四方百姓之祸。”
“你们都猜错了,那新宗主貌似不是魔修中人,就连破丹结婴都比旁人轻易,还在渡劫后散播了不少功德给被天冥宗戕害的怨灵,帮他们转世投胎。”
“此言当真?!那新宗主听上去倒像是正派人士,她如今已经成为了元婴仙君,那为什么不独自开宗立派,还非要沿袭天冥宗的名讳呢?”
“谁知道啊,听说那宗主年事已高,虽然成就元婴,外表仍旧丑如七十老妪,之前玄清宗因为天冥宗新出了这样一位宗主,还想邀她去玄清宗一叙,好让天冥宗门徒好好向善,你们猜结果怎么着?”有个年轻些的修士想当然地道。
“那新宗主既然是正道人士,被修仙界第一正道宗门邀请,应该很欣喜赴约了吧?”
“哪能啊!那姓苏的老太婆一口就拒绝了玄清宗的邀请,还说她们天冥宗非正非邪,行事风格但凭无愧于心,不必其他宗门评判。”
“这也太给脸不要脸了,连玄清宗的面子也敢撂?难道因为自己成功进阶元婴,就眼高于顶了?”
“是啊,这也太飘了,那新宗主虽然是元婴之身,在修仙界罕逢敌手,可是玄清宗中的元婴仙尊可不止一个,单单是那沧澜峰的若虚道君,就在化神之下无敌手吧?”提起若虚仙尊,一时之间,在场修仙人士的话题顿时就偏移了。
“你们说的可是玄清宗的凌若虚?似乎他师尊在闭死关前,对外放话,想给若虚仙君寻觅一个水系天灵根的女修做道侣来着。”
“论年轻一代中的英才,除了若虚仙尊还能有谁?”
“是啊,四野八方倾心若虚仙尊的女修更是数不胜数,可惜若虚仙尊是纯阳之身,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觅一个极阴之体做道侣,想不到现在要求竟然放低了?”
“咳,谁让半年之前,秦家进献的那个极阴之体炉鼎半路丢了呢,若虚仙尊这百年来一直受烈火灵力煎熬,找不到极阴之体疏解,这不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水灵根或者冰灵根的女修嘛。”
“是啊,我还记得半年前那事,当时大家还怀疑那炉鼎是不是被天冥宗给掳了过去,现在看来,或许那个炉鼎跟秦家小公子一起惨遭毒手也未可知。”
“秦家也是可怜呐,自从秦家小公子秦一凡身死道消之后,秦父终日浑浑噩噩,前些时日一直不得突破,也因寿元衰竭而陨落了。”这些八卦人士在这边侃天侃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口中谈论的那个拂了玄清宗面子的老妖婆,和那个卑贱的极阴炉鼎,竟然是同一个人。
……除了这些坊间八卦的散修,玄清宗自然也高度密切关注天冥宗的动向。
就连常年呆在沧澜峰上,一身冷清的凌若虚都知道了天冥宗宗主变成了一个貌若无盐的丑老婆子。
听到宗门弟子谈起天冥宗宗主还有她的首座弟子都姓苏时,凌若虚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姓苏么……”其实这个姓氏在修仙界也绝不算太少见。只是每次听到这个姓氏,凌若虚都会下意识地想起一个人。
他那个在凡人界等了他一辈子、郁郁而终的小青梅。……那几个谈论八卦的年轻弟子看到一身白衣的若虚仙尊站在身前,都激动得朝他张望。
“弟子见过若虚仙君!”看到那些女修仰慕倾心的神色,凌若虚神色却很淡漠,他稍稍颔首,本想直接离开,但是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前的小青梅,他忍不住皱起眉尖,多问了一句。
“你们可知天冥宗新任宗主和她首座弟子的具体名讳?”
“呃,好像那首座弟子名唤苏小玉,而那天冥宗宗主叫什么来着……苏清……苏清什么。”凌若虚眼瞳睖睁着,那蹙起的眉尖更是折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可是叫苏清欢?”连凌若虚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心口那一秒的急切。
“对,仙尊常年呆在玄清宗,竟然也知道这些事情?莫非那姓苏的老太婆与仙尊有什么故交?”老太婆?
凌若虚怔忡地立在原地,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百年之前小青梅清秀腼腆的脸,一会儿浮现出心魔入侵之际,青梅一身大红嫁衣,妆容妍丽、神态决绝的样子。
但不管哪种,都与老、丑一类的词不搭边。也曾有门下道童禀报过,说他青梅跳河时,鬓边华发早生,看上去憔悴苍老了许多,但是怎么也不至于被人错认成七十多的老妪。
……凌若虚薄唇轻抿。
“不曾有过交情,只是本尊曾有过一个已经仙逝的旧友,也是这个名讳。或许四海茫茫,恰好那天冥宗宗主与她同名罢。”
“这倒是,重名不算多离奇,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弟子还见过有人同我的亲人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呢!”
“……”凌若虚心头一滞,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起来,不等那些弟子再与他多搭讪两句,他便一拂袍袖,出现在了沧澜峰上。
男人眸光沉沉地望着自己的静室,忽地就打开了一处暗格。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身早就泛白了的红衣。
那是凌若虚百年之前的大红喜服。他在本该与青梅成婚的那天逃婚,那道士来找他的时候,凌若虚也没有来得及换下衣裳。
本来入道之后,凌若虚就该毁了这些与凡俗有关的牵绊。只是此刻看着这身略显黯淡的红衣,凌若虚却心念一动,他轻轻地摩挲过喜服衣襟,眉眼有些晦冷。
“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