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若虚脸色苍白成这样,小狐狸仿佛也替他揪心起来。
“若虚,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因为你之前一直被你父亲关在家里,我去凌家找你,可是小厮也不肯放我进门,我就忘记同你说了。”
“沈县令找到我,说我在治疗心疾方面颇有建树。而当今太子近日以来,不知为何心悸频频,宫中御医都无法让他痊愈,圣上才贴了皇榜,广寻四方乡野游医,只求让太子再无心疾之患。”凌若虚面色惨淡地望着苏清欢,一时之间,他的心脏都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阵剧烈的痛。
他好不容易才让凌父凌母松口答应了他与苏清欢的婚事。可是谁想到,苏清欢下个月生辰一过,就要跑去京城了!
那可是京城啊!凌若虚家中有远亲在京城行商,他小时候也陪着凌父去过那边几次,只记得京城房屋鳞次栉比,繁华之处远胜灵山县。
哪怕凌家的生活比之大夏朝中绝大多数百姓都算是富庶,但是比起京城那些有钱人家,却是逊色太多。
自古以来以士农工商为等级分界线,凌家虽然有钱,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在这些官宦面前,还是低人一等。
区区灵山县的一个县令公子,已经让凌若虚惶恐不已。更何况是当朝太子?
!……凌若虚毫不怀疑,以苏清欢的容貌,到了京城,也会是那万中无一的存在。
届时即使太子不看上她,任何一个权贵人家看上了苏清欢,那他的小青梅该怎么办?
!哪怕她有心拒绝,可是那些人若是以权压人,又岂是区区一个凌家可以救出来的。
而且……凌若虚不想承认的是,他始终害怕苏清欢会离开自己。万一……万一清欢她去京城中看到更风姿倜傥的少年郎,从此以后不再喜欢他怎么办?
……凌若虚不是对青梅没信心,而是在面对苏清欢的时候,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自卑与惶恐。
在他心里,苏清欢太好太好,也值得被任何人喜爱。哪怕是当朝太子,甚至是皇帝。
……凌若虚越想越是害怕,他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几乎是有些焦急地扯着苏清欢的衣袖。
“清欢,你可以不去吗?你可曾想过,堂堂京城,天子脚下,你若是给太子看病,看好了也容易遭人构陷、被人抢功劳,若是看不好,只怕是杀头的罪过啊!”
“不会的……”苏清欢有些讶然地看着凌若虚煞白如雪的脸,她踌躇满志地昂起头,那张本就绝色倾城的脸蛋,因为这份自信,愈发显得摄人心魄。
“若虚,能去京城行医,还是给太子治病,这是多好的机会啊,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更何况即使治病不成,给太子看病的人不止我一个,若是上头真的昏庸,见一个杀一个,又怎么会招募那般多乡野游医?”凌若虚压根没有想到小狐狸这般天真而又充满豪情的发言都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的担心,既担心美人跑了,更担心苏清欢会被奸人所害。
凌若虚见苏清欢如此向往京城,他蓦地才发现,也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了解青梅。
他只知道她要实现自己治病救人的梦想,却忽略了,对绝大多数医者而言,京城无疑是一个更大的舞台,她有更多的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
更有可能借着太子心疾的这个契机,一举扬名大夏朝。……这些原本凌若虚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却被苏清欢这般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何况,她还是个女子。世人眼中最该困于闺阁,不该有任何雄心壮志的女子。
凌若虚心中那丝焦虑的心理更浓烈了。他掩去眸中的晦涩,几乎有一瞬间想,为什么她那么不愿意听他的话呢?
留在他身边,留在灵山县不好吗?他可以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一辈子。她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儿,而他却只是安于现状的家雀,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折断她的翅膀,让她这辈子也无法离开自己。
……只是那丝阴暗的想法一掠而过,凌若虚就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他没有办法看着苏清欢不开心。
但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青梅离开自己。一想到小狐狸有可能像戏文中那样,一去京城就被繁华迷了眼睛再也不愿回头,凌若虚的呼吸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清欢,为我留下来好吗?”因为太过焦急,凌若虚都有些发虚了。他惶急地从袖中掏出自己精心匠造的那支瑞凤鎏金簪。
“清欢,我已经说服我父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了,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我娶你,你留下,好不好?”
“天下之大,京城中更是能人异士无数,太子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又岂会缺一个治愈心疾的人?而我,却是真的需要你,离不开你。”凌若虚说到最后,几乎差点有些哽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凌若虚从没发现,在面对青梅的事情时,他会变得如此软弱。
但是只要能留住她,他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小狐狸有些诧然地睖睁着瞳孔,她没想到,凌若虚居然都卑微到了这个地步。
甚至都算得上恳求了。如果是第一世才十七岁的原主在这里,哪怕是一场幻境营造出来的美梦,只怕原主也会忙不迭地放弃一切,痛哭流涕地抱着凌若虚说什么也没有他重要吧?
但很可惜,时过境迁。
“若虚,伯父伯母真的同意你娶我了吗?我好欢喜……真的……”苏清欢故作惊喜的模样,她颤颤巍巍地接过凌若虚的发簪,嘴唇嗫嚅好久,却还是有些酸楚地道。
“如果你早来两天就好了,可是现在我已经答应了沈县令,他已经将我的名字上报了过去,若是我不去,只怕会被算作欺君之罪。”
“到时候不止是我,还有凌家,只怕也要受到牵连。若虚,我不愿意陷你于不忠不义的地步。”
“京城之行已是必然,但请你相信我,我心悦你,等我行医归来,我就嫁给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