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大人,这只鬼……轮回道不肯接受他的进入。”
这是……
颜暝雪还记得刚刚云暮来找自己说云朝出事了,便让知落在那里等师父,自己随着云暮返回冥府,刚经过鬼门关,眼前便出现了这样一幅人挤人……哦不,鬼挤鬼的景象。
仔细看了看又觉得很熟悉,这里是奈何桥?
按理来说鬼门关是不会直接把人送到奈何桥这里的,奈何桥下是忘川河,而忘川河底就是地狱道,地狱道虽然和修罗道并称为两大恶道,但是现在地狱道的存在对于冥府而言却是件好事,因为它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周围的怨气和死气,灵魂从奈何桥上走过便会被涤清怨气,正因为如此不论是谁进入这里都得多加小心,若是毫无防备被扔到了这里,便有可能会被地狱道卷进去。
颜暝雪还没来得及问云暮为什么把门开在了这里,就感觉到身旁一个人走了过去,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师父!
可是师父现在不应该在万灵城吗?
颜暝雪正准备开口叫住师父,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自然也就没办法说话。
围在那里的无常们,再看到灼阳尊者上前后,连忙让开了一条道供他通过。
齐渊手中握着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则捆着一个衣衫褴褛低着头的少年。
颜暝雪现在在看到齐渊的时候也不惊讶了,师父在这儿,自己还没办法控制身体,这么多异常叠加在一起不难得出结论,这里就是一个幻境,那么齐渊醒了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事了。
灼阳尊者都已经走到了那少年面前,少年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灼阳尊者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抬起头来。
然而他这一抬头,瞬间把四周围观的人惊得倒退了几步。
少年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纹,他整张脸就像是碎裂了一样,那些黑纹还在向外面散发着黑气,模糊了他的五官,看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而他像是感觉不到这些视线一般,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灼阳尊者。
灼阳尊者最开始也被这个少年的模样吓了一跳,但他毕竟也活了这么久,惊讶还没表现出来便悄然消失了。
“他是由谁负责的?把他的前世调出来。”
鬼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却并没有人出来说话,灼阳尊者皱了皱眉,下一秒便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尊者大人,好像并没有这个人……”
死者过鬼门关进入冥府,通过死台来到奈何桥,出声的这位就是看守死台大门的,每日来来往往的灵魂那么多,他们当然不一定记得住所有灵魂的相貌,但是这位实在是太特殊了,这瘆人的外表完全是瞄一眼就忘不了。
灼阳尊者听到了这位的话也只是皱了皱眉,继续耐心等待,仅仅靠看不能证明什么,若是这少年是夹杂在一大群灵魂中进去的或者是那时候看守的正好移开了视线没看到也是有可能的,一切还是要以生死簿上写的为准。
然而当生死簿拿来后,他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生台死台的生死簿再加上现在滞留在奈何桥上的灵魂,却多出了一个,正好就是眼前的这位。
最终有人认出了是谁带着他来的,那对无常被揪出的时候满头冒着冷汗,只说他是他们在外面见到的,还以为是哪个无常粗心大意将押送的灵魂搞丢了一个,便好心将他送到了死台。
每日的灵魂数量都是由两边核对好的,一旦出现数目对不上的情况便会立即上报,而前几天却太平的很。
所以……这是一个无名鬼!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名鬼只在一种情况下会出现,就是邪灵诞生的时候,与他同在那一本被焚毁的生死簿上的那些人。
但是,最近的一只邪灵出现在几十年前,与他在同一个生死簿上的那些无名鬼也全都被进行了转移,一个不漏。
那么这位又是从哪来的?
肯定无法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为了顾全大局,灼阳尊者决定对这只无名鬼执行散魂。
很残忍,但也确是此事解决最快而且最稳妥的办法。
那少年没有反抗,依旧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像是没有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
然而,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原本被判官们抱在手中的生死簿却突然间飞了出来挡在了那少年面前,灼阳尊者险险的在毁掉它们之前收回了手。
这个少年,生死簿竟然在保护他?
当一本生死簿被人强行损毁的时候,其他的生死簿是会上前保护的,原理没人懂,但事实就摆在那里,这少年还能是生死簿化妖不成?
灼阳尊者使用了各种办法,那些生死簿却坚持不让他靠近那少年一步,大有一种你想杀了他就先毁了我们的架势。
颜暝雪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动了起来,走到灼阳尊者面前:“师父,既然生死簿不让您毁了他,那他身上绝对有什么秘密,不如将他交给徒儿,徒儿定将为您查清。”
灼阳尊者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上的死气:“罢了,就依你所言。”
“小心一点。”
灼阳尊者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小声道。
“是。”
颜暝雪将少年带到了她的住处,奈何桥边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成了以往的秩序。
颜暝雪现在已经不再去想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因为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一段事情的存在,如果不是设下幻境的人强行给她塞入的,那么会不会就是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最开始看见的时候自己也被他的容貌吓了一跳,她所见过的最恐怖的恶鬼都没他可怕,但是现在仔细看来她却发现这张脸要是除去那些类似于裂痕的黑纹应当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至少他的眼睛的形状是真的美,若是眼中有光,必将使人沦陷。
少年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从自己将他安置在门外的大石头上就一直坐在那里,只是视线一直追随着颜暝雪的身影,被这种直勾勾的视线盯着着实让人背后发凉。
颜暝雪似乎被盯的受不了了,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到了那少年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如今的颜暝雪肯定觉得当时的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问出这句话,他都已经走到奈何桥上了,孟婆汤都已经喝了,怎么还会记得自己叫什么?
然而少年的喉结动了动,双眼依旧无神,却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恨晚……”
颜暝雪:“!”
他是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