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联姻!跟那姓韩的讲一讲道理!

没用的时候,陈主事。

有用的时候,张口就是陈君。

嗯,这很符合韩侯爷的行事风格。

只是……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钱。

韩绍之前视钱财如粪土,那是因为他不缺钱。

现在缺钱了,自然不可能再等而视之。

心情大好之下,韩绍眼看时间不早了,甚至破天荒地将这陈庶留下来用饭。

席间没有预料中的山珍海味、奇珍异兽,用的只是寻常富庶之家的普通食材。

这倒是让陈庶心中小小惊讶一下。

同时也对这位年轻冠军侯有了一个不一样的了解与认知。

据他所知,这位冠军侯小民出身,自小家境贫寒,学文不成、学武不就,走投无路之下,才无奈投身军伍。

而历来穷人骤然富贵,大都喜欢极尽奢靡。

陈庶本以为这位冠军侯大抵也脱离不了这样的藩篱。

可事实却是与他的想象,截然相反。

明明已经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强大修为与权势,却表现得这般克制与隐忍。

这样的人,胸中必然蕴含着大志向!

见陈庶举箸未动,看着身前的饭食发呆。

韩绍笑着道了一句。

“陈君迟迟举箸不动,莫非本侯府上的饭食,不合陈君的口味?”

陈庶蓦然回神,眼神瞥见韩绍似乎并未因此生怒的模样。

心中念头一阵转动后,忽然叹息一声。

“非是如此,陈某只是没想到侯爷如此尊贵的身份,竟过得这般清贫!”

“这让每日锦衣玉食的陈某,如何能不心生惭愧?”

听到这话,韩绍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身前桌案上的饭食。

有鱼有肉。

更何况这些饭食,都是用他‘发明’的烹饪方式做出来的,看似用的只是最普通的食材。

可实际上无论口味还是精致程度,都远胜寻常世族高门的钟鸣鼎食。

韩绍陷入了沉思。

而他这副模样,不免让人以为这是因为被驳了面子的恼怒。

毕竟清贫二字,换个说法就是寒酸。

堂中陪同在席的吕彦,当即怒目而视、拍案而起。

“放肆!”

“你这是在藐视侯爷?”

陈庶见状,面上顿时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惊惶之色,匍匐叩首。

口中一面连道不敢,一面声情并茂地说道。

“陈某非是藐视侯爷,只是心疼侯爷!”

“侯爷为冠军城十数万百姓生灵之生存,身负万钧重担,夙兴夜寐、终日劳苦!却不想连衣食都这样简朴!”

“陈某观之,实在是于心不忍也!”

陈庶这话说着,抬眼再次小心瞥了一眼韩绍的神色变化。

须臾之后,终于图穷匕见。

“陈某膝下有一爱女,姿容虽不甚脱俗,但手脚还算麻利!更是擅于庖厨之道!”

“故而陈某斗胆!想跟侯爷求上一番恩泽!让吾家爱女替我冠军城十数万百姓生灵,前来伺候侯爷衣食!”

好家伙!

这是要将自己女儿送进侯府,充当女侍、厨娘?

脸都不要了?

瞬间明白过来陈庶话里意思的吕彦,脸上原本勃然的怒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就说嘛!

以陈庶这厮的精明与圆滑,怎么可能犯蠢?

原来是为自己的小心思做的铺垫。

意识到这一点,饶是吕彦的好脾气,被这般耍弄,也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最终冷哼一声重新落座。

而此时,韩绍也回过味来。

这陈庶是想加强与韩绍的联系,想要跟韩绍行联姻之事,但又怕自己身份不够,高攀不上。

不得已之下,这才准备以‘女侍、厨娘’的身份进入侯府,以到达其‘曲线救国’的目的。

不错!

很符合世族高门的行事作风。

脸面?

在利益和生存面前,脸面算是个什么东西?

有些老王八连妻子都能眼睛也不眨地送出去,更别说只是牺牲一个女儿了。

韩绍甚至能猜到这厮口中所谓自家爱女‘姿容普通’,也是胡说八道。

毕竟如果没有足够艳丽的容貌,就算是送进侯爷,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又何苦来哉?

眯着眼睛打量着陈庶一阵,韩绍嘴角勾起。

“行了,起来吧。”

陈庶闻言,以为韩绍已经默认下来,心中一喜。

“陈某叩谢侯爷恩泽!”

只是就在他起身重新落座的时候,却见韩绍摇了摇头。

“伺候本侯衣食起居这事就算了,本侯身边也不缺人伺候。”

“更何况世族贵女,又怎么能做这些粗使之事?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听到这话,陈庶原本欣喜的脸色顿时僵在了脸上。

“能入侯府伺候侯爷,此乃我家女郎之幸事!旁人如何能够耻笑?”

韩绍挥手打断陈庶急切想要辩解的话。

转而望向堂中安坐的吕彦,忽然道。

“吕彦。”

正在一旁看戏的吕彦,听得韩绍这声招呼,赶忙挺直腰板,抱拳拱手。

“在。”

韩绍含笑看着他,“本侯记得你年岁已过而立?”

被突然问到年岁,吕彦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恭声回应。

“彦,今年三十有二。”

韩绍闻言,微微颔首。

“三十而立,大丈夫生于世间,无家何以言及立足世间?”

“该娶亲了。”

这话说完,吕彦神色一怔。

刚想说什么,可韩绍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陈君觉得……本侯这爱将如何?”

联姻之事,韩绍向来是比较抗拒的。

特别是跟这些世族高门。

因为牵扯的利益算计太多了,容易将整个家宅搞得乌烟瘴气。

日后万一和这些女子背后的家族生出事端,也会束手束脚,顾忌重重。

实在是没必要。

所以韩绍向来是能避则避。

但有些事情却是难以避免的。

就像是陈庶这帮各家主事,个个元神境真人的修为,实力说强不强。

但也是一股不算弱小的力量了。

这一次动手覆灭了虞阳郑氏那帮人,陈庶这些人不但即将面临着对方背后势力的疯狂反扑,甚至就连他们自己背后的家族、宗门,也很可能对他们出手。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们想求韩绍给他们一个心安。

韩绍自然也需要安一安他们的心。

而联姻,就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他们这些世族高门最容易接受的方式。

韩绍自己不愿意,但这并不妨碍他拉吕彦出来当挡箭牌。

对此,陈庶自然瞬间明悟了韩绍的意思。

顺着韩绍的视线,看着一旁的神色错愕的吕彦。

之前他与吕彦见面时,吕彦一直戴着面甲。

刚刚席间,他也顾不上仔细打量这位侯府亲卫统将。

如今细细看来,此人模样不差,颇为周正。

一身修为更是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可怖第六境!

这样的青年才俊在同辈之中可谓翘楚!

可无奈,谁让有韩绍这个怪胎珠玉在前呢?

再璀璨的明珠,在烈阳、星辰的映衬下,也不过是米粒之光,难以视之。

而此时,当陈庶将注意力放在这吕彦身上后,眸光顿时越来越亮。

正如韩绍预料的那样,他今日这般不要脸面的上赶着,所求无非是一个心安罢了。

与其将爱女送入侯府当个女侍、厨娘,寻机谋一个无关痛痒的姬妾之位。

还不如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位侯府亲卫统将!

毕竟姬妾、正妻,区别可谓是天差地别。

如此一来,不但自己名声能够保全,说不准还能借助这位韩绍的绝对亲信谋取更大的利益!

别的不说,能有一尊刚过而立之年的六境大能为婿,日后谁敢轻视他陈某人?

想到美妙处,陈庶不禁用感激地目光看向了韩绍。

“吕参将,姿容英武、人中龙凤,确实是当代英杰。”

说着,识趣地冲韩绍拱手作揖。

“一切单凭侯爷做主!”

刚刚被陈庶那道灼热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吕彦,听到这话彻底傻眼。

不是!

这是在闹什么?

吃了个饭而已?

怎么看样子……这是要将自己搭进去了?

而吕彦这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韩绍自然是尽收眼底。

只是他却也懒得搭理这厮的矫情。

在这个婚姻嫁娶全看门第阀阅的世界,能娶一位世家贵女为妻。

这是多少人做梦也不敢奢求的事情。

这混账竟然还嫌弃上了?

狠狠瞪了这厮一眼,韩绍随后便用欣赏的目光看向陈庶,哈哈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

“回头挑个黄道吉日,再由本侯亲自为本侯这心腹爱将保媒!尽快将这事办了!”

正好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麾下其他人看一看。

只要跟着他韩某人混,替他韩某人卖命。

曾经他们高不可攀的世族贵女又如何?

当妻,则妻之!

荣华富贵,美女佳人,应有尽有!

……

果然,目的达成之后,接下来的用饭,陈庶再也没有对侯府的饭食,提出过什么异议。

反倒是吃得满嘴流油、连连称赞。

等到这厮喜笑颜开地离开之后,韩绍看着陈庶的背影,轻笑出声。

“确实是个妙人。”

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中行固闻言,谄笑着点头附和。

“侯爷慧眼如炬,一眼识人,老奴佩服。”

没有理会这老狗的阿谀谄媚之言,韩绍垂眼看着神色恹恹的吕彦,随后拿起筷子照着脑袋就砸了过去。

吕彦一脸无辜地抬首回望。

韩绍气笑了,骂道。

“废物!让你娶妻,又不是让伱上刑场,用得着这般垂头丧气?”

吕彦闷闷道。

“侯爷,彦尚年轻,功业不成,尚不想成家。”

区区女子,这只会影响他替侯爷尽忠!

影响他对侯爷忠诚的纯粹。

他确实不愿意,也没想过现在就娶妻生子。

韩绍看着这榆木脑袋振振有词的模样,想再骂上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

“家不成,何以立业?”

说完,也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拂袖离去。

“滚吧,回去好好想想,再好好准备准备。”

“这事就这么定了。”

“记住!这是军令!”

男女之事,有些人终究是开窍的晚。

这跟修为跟能力无甚关系。

等这厮明白了那方面的妙处,有的是这厮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时候。

所以韩绍根本不怕这厮会对自己生出怨恚之心。

当然,最关键的是韩绍一直崇尚,无产者无恒心。

没有妻子儿女牵绊的人,通常行事无所顾忌。

有时候一时冲动,就容易做出蠢事。

一个人光棍棍、赤条条,如何能够让人真正放心?

……

从用饭的厅堂中离开,韩绍本想回到虞璇玑的温柔乡中流连一二。

可随即便是一阵眉头微蹙,望向远处的虚空。

片刻之后,韩绍微皱的眉头便重新舒展开来,失笑一声。

“终于还是来了。”

于是没有半分犹豫,一脚便踏上了虚空。

不过临走之前,韩绍还是丢下一句。

“跟本侯来。”

几乎是念头传达的一瞬间,冠军城中某处隐秘营地,一道锐利的目光霍然睁开。

略微犹豫了一瞬间,最终还是沿着韩绍留下的虚空信标,同样一步踏出。

此时,冠军城上空的高天之上。

两道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影,任由九天罡风吹拂于身,凭虚御空。

只是相较于过往彼此表面上的和谐,此时却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一言不合就杀人,你涿郡陈氏当真是好本事。”

九天风寒,可郑家老祖此刻话语却寒过这鼓鼓天风。

恍若能凝成冰碴。

与之相对的陈家老祖闻言,脸色虽然同样阴沉如水,可终究还是因为少了几分底气,徐徐开口道。

“事发突然,个中内情,陈某也不甚清楚。”

“郑兄这般咄咄逼人,未免太过刻薄。”

刻薄?

死的不是你陈家的人,你当然能够心平气和。

郑家老祖冷笑。

“刻薄又如何?你陈家后辈做下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事!”

“难不成还要老夫笑脸相待?”

陈家老祖自觉理亏,叹息一声道。

“郑兄觉得……这事该如何了结?”

郑家老祖面上笑意不减,可语调却冷如寒冰。

“老夫的要求并不高!”

“抵命!谁杀了我郑氏之人,谁就拿命相抵!”

“有没有问题?”

确实。

杀人者坐死!

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

郑家老祖这个要求可谓是合情合理。

只是他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继续道。

“还有呢?”

郑家老祖冷哼。

“还有……”

“随老夫一同下去,与那姓韩的小子……讲一讲道理!”

什么道理?

自然是……我世族高门的道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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