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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周首领何不顺应大势,早做决断”
在赵虞的屋内,张翟意气奋发地正色道。
看着此人面上神色,赵虞使了个拖字决,微笑着说道“张渠使所言不无道理,然此事事关重大,且容周某考虑一番。这样吧,今日咱们姑且就谈到这,毕竟时候也不早了,周某已命寨里准备了上好的酒菜,为张渠使诸位接风洗尘,张渠使何不暂时放下肩头之重担,好好放松片刻,待等明日,你我再做详谈。”
“唔”
张翟思忖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恕我等多有叨扰了。”
“哪里哪里。”
赵虞站起身来,转身叮嘱褚燕道“褚燕,麻烦你替张渠使几位安排住宿,不可怠慢。”
“是,首领。”
褚燕点了点头,几步走到张翟几人身边,抬手请道“张渠使,请。”
“多谢。”
张翟朝着赵虞拱了拱手,旋即便领着何璆几人暂时离开了。
待张翟等人离开后不久,郭达、褚角二人便闻讯而来,向赵虞询问此番见面的结果。
赵虞摘下面具,抬手示意二人入座,旋即皱着眉头说道“那张翟,有意拉拢我等投奔义军。”
听到这话,郭达率先问道“那张翟,莫非在叛乱军中身份不低么”
赵虞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未曾来得及询问,不过据我猜测,既然他自称南阳渠使,想必在叛乱军中地位不低”
“这样”
郭达点点头,待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后,问赵虞道“阿虎,那你怎么看”
赵虞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以为郭达大哥能给我什么建议。”
郭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阿虎你就莫要笑话我了,你让负责做什么事,我倒还能胜任,你让我提什么建议,你可难为我了,更何况我对这叛乱军一无所知,当初还是听你说的”他摊了摊手,又说道“我唯一的建议就是轻易莫要许下什么承诺,毕竟他们是造反的叛乱军,一沾上造反二字,那就是株连九族的不赦之罪。”
“呵呵。”
褚角在旁捋着胡须笑道“寨丞此言,话糙理不糙。”
赵虞亦笑了笑,旋即点头说道“正如郭达大哥所言,我也不想跟造反的叛乱军牵扯上什么关系,但不可否认叛乱军有能力为我等引开王尚德的注意力。”
褚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问道“首领指的是山下那些南阳军么”
“唔。”
赵虞微微点了点头。
关于如何处置山下那支南阳军,这几日赵虞一直在犹豫。
别看那支南阳军的兵力依旧远远胜过他黑虎寨,但赵虞事实上是有机会令其全军覆没的只要他将战事拖到冬季,然后与昆阳县令刘毗、县尉马盖合谋,断了那支南阳军的粮草便是。
任何军队只要被断了粮草,都必然会陷入崩溃,哪怕是南阳军亦不例外。
但问题是,他不敢那么做,因为他怕彻底得罪王尚德,惹来后者的报复。
而现如今,事情出现了转机,荆楚叛军居然派人来联络他,试图拉拢他加入义军,这就让赵虞立刻就想到了他曾经想过的一条计策即利用荆楚叛军对南阳郡施压,使王尚德无暇关注他黑虎寨。
可问题是,荆楚叛军肯这么做么
他搓了搓手,感慨地说道“现在想来,假冒叛军的名义在南阳郡传播流言,这恐怕是一招坏棋。虽然我也不知他张翟所言是否属实,但据他所说,为了配合荆楚叛军对南阳郡的反攻,他原本正打算与一群义士袭击南阳军的军屯田,没想到却因我等假冒其名义而提前引起了南阳军的警觉。”
见赵虞有自责之意,郭达当即维护开导道“阿虎,这你就莫要自责了,你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哪可能事先得知这些事”
褚角亦开口道“寨丞所言极是。况且,若没有咱们假冒其行踪,咱们也不可能与荆楚叛军搭上线我觉得,能与荆楚叛军搭上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倘若能利用他们与南阳军二虎相争,那就最好不过了当然,最好咱们莫要承诺加入义军,就像寨丞所言,一旦沾上造反二字,那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唔。”
赵虞微微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张翟等人也已被褚燕领到了一座干净的屋子。
在离开前,褚燕抱拳说道“张渠使与诸位且在此稍作歇息,待酒宴开始,褚某再来。”
“有劳右统领。”
张翟笑着抱了抱拳。
待褚燕离开后,何璆几人立刻检查了屋里屋外,待确认周围并无黑虎贼的暗哨后,何璆这才对张翟说道“渠使,我观那周虎,似乎并不愿加入我义军,与其在此花精力说服此人,还不如返回南阳。”
“诶。”
张翟抬了抬手,显然他并不认同何璆的观点。
他正色说道“这个周虎,我势在必得。”
顿了顿,他解释道“我曾见过不少山贼、草寇,他们也大多占山为王,视当地官府如无物,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最终人神共愤,为官府所清剿,为万民所唾弃呵,区区一伙山贼,又如何斗得过晋国的郡县倘若县里无能为力,郡里必然会出面。但周虎手下的黑虎贼,却不同于我所见过的那些山贼。你等在昆阳县城也看到了、听到了,县内有多少不利于兄弟会的谣言都说兄弟会的背后是黑虎贼,可是呢,南阳军的纪荣由于查封了与兄弟会有关的义舍以及工坊,就险些引起了昆阳百姓的暴动,可见兄弟会在昆阳人心中已根深蒂固,倘若我能说服周虎投奔义军,不止黑虎贼会加入我等,昆阳县的百姓,也会接纳我等。明白了么得到周虎,就意味着可以得到昆阳县的民心”
“原来如此”
何璆几人思忖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张翟所言句句在理。
“可是,那周虎并不愿加入我军啊。”何璆问道。
“不急。”张翟捋着胡须说道“我等且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慢慢摸索那周虎的性格喜好更何况,他还有有求于我义军。”
“咦”
何璆惊讶问道“渠使怎么知道那周虎有求于我义军”
只见张翟捋着胡须笑道“你忘了,那曾假借我义军的名义在南阳郡散播流言,他为何要那么做无非就是想引开王尚德的注意力罢了,而我义军,却有能力帮他引开王尚德的注意恐怕也正是如此,那周虎才不好当面回绝我,怕将我惹恼。”
听到这话,何璆等人纷纷称赞“渠使高见”
几人正在屋内聊着,忽然,站在窗口监视屋外动静的一名义士忽然压低声音提醒道“有人来了。”
见此,张翟几人立刻停止谈话。
仅仅几息之后,屋外便传来了叩门声。
何璆将门打开,却见屋外立着方才离去的褚燕,后者抱拳说道“张渠使,诸位,首领命我请诸位赴宴。”
“有劳右统领了。”
张翟不做推辞,立刻带着何璆几人,跟随褚燕前往宴会的地点。
黑虎寨的大宴,大多都设在聚义堂,这次也不例外。
当看到聚义堂那块明晃晃的匾额时,张翟、何璆等人皆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或有一名义士小声嘀咕“这群山贼竟也知义”
可能是听到了此人的小声嘀咕,褚燕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前者,神色有些不快。
见此,张翟立刻打圆场道“聚义堂,这名气起得好啊。不知这横匾上的字,是何人所书”
顾忌张翟的身份,虽然褚燕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做出了回答“字是大首领所书,匾是工匠照着字所刻。”
周虎
张翟愣了愣,抬头又看了看那块匾额上的字,脸上露出几许诧异。
“张渠使,请。”
“请。”
在褚燕的带领下,张翟等人迈步走入了聚义堂。
此时在聚义堂内,依旧带着虎面面具的赵虞,早已领着山寨内一干众头目们恭候着,瞧见张翟走入聚义堂内,赵虞站起身来,拱手请道“张渠使,请入席。”
随着赵虞的起身,等候在堂内的诸位头目亦站起身来,哪怕是王庆,也带着不情不愿的神色站了起来。
“多谢多谢。”
张翟拱手道谢,随后在赵虞的指引下,来到了东侧首席的席位坐下。
他的下首处,即是郭达。
至于何璆等四名义士,赵虞也替他们准备了坐席,就在张翟身后,设了两张案席。
不得不说,虽然张翟、何璆很满意于黑虎寨给他们的待遇,但看着一群印象中的草莽山贼规规矩矩地恪守礼数,安安静静坐在案席,总感觉怪怪的。
好在这些黑虎贼已经给了他太多奇怪的感觉,张翟索性也见怪不怪了。
待张翟等人入席后,赵虞立刻吩咐人送上酒菜。
待酒菜奉上之后,他抬手指着张翟向众人介绍道“诸位弟兄,这位乃是荆楚义军的张渠使。”
旋即,他又向张翟介绍众头目们“张渠使,坐在你下首的,乃是我山寨的寨丞,郭达,总管寨内大小事务;他的下首,乃副寨丞褚角”
寨丞
张翟按捺着心中的惊诧,与郭达、褚角二人拱手行礼。
旋即,赵虞又介绍了坐在张翟对过那一排的陈陌、王庆、褚燕、牛横、刘黑目五人,张翟亦陆续抱拳行礼。
行礼之余,他亦觉得很不可思议在一伙山贼当中,居然也有类似文官、武官的区分,且各司其职。
就在张翟暗自感到诧异之时,坐在他下手的郭达便开始向他套话“张渠使莫怪,听张渠使自称南阳渠使,却不知渠使在义军中是个什么职位”
张翟当然知道郭达这是在向他套话,套问有关于他义军的情报,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笑着解释道“在我义军之中,每个郡设有一名渠帅、一名渠使,渠帅主要负责率领义军与暴晋的军队作战;而渠使则主要负责传播我安平道的道义,吸纳信徒,鼓舞百姓勇于反抗暴晋。偶尔也有身兼渠帅与渠使两者的个例”
听着张翟的解释,赵虞越听越感觉熟悉,他忍不住问道“张渠使的解释,让周某想到了曾经汉国末时的黄巾军相传汉末时,朝堂昏暗、民生凋敝,有巨鹿人张角创建太平道,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随后组织百万义军对抗朝廷”
张翟惊讶地看向赵虞,笑道“周首领竟也得知数百年前的那件事”
“侥幸听说过罢了。”赵虞笑了笑,等着张翟的回覆。
“这可真是”
在赵虞的目视下,张翟苦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他正色说道“既然周首领知道此事,张翟便也不再隐瞒。不错,我安平道即是继承了数百年前的太平道”
继承
赵虞瞥了一眼张翟。
张翟自然不会猜到赵虞面具下的表情,自顾自讲述着他安平道的理念“我安平道,乃继承太平道而生,亦奉黄天为至上之神,志在推翻暴晋,消除天下之不公,使万民得以解脱”
说着,他讲述了一段他安平道的教义。
怎么说呢,总的来说听上去还不错,但看着张翟神色间流露的几许狂热,赵虞就不想跟这件事牵扯上。
毕竟太平道亦是一支宗教,但凡跟宗教牵扯上的事,都会变得很麻烦。
想到这里,赵虞立刻向郭达、褚角二人使了个颜色。
郭达、褚角二人会意,趁张翟说完一段的机会,纷纷向其敬酒,总算是打断了张翟的传教。
当晚宴席结束后,赵虞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枕着双手躺在床榻上思忖着。
平心而论,对于张翟所信奉的安平道,亦或是发生在数百年前汉末的太平道,赵虞本身倒没有什么成见毕竟无论哪个,都距离他太远了,因此他没有什么感觉。
他单纯以最实际的角度来权衡,即加入义军,对于他黑虎众来说究竟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加入义军有好处么
别的不说,至少义军可以帮他分担来自王尚德的压力。
那么,有坏处么
当然也有
就像郭达所说的,一旦跟造反的叛乱军牵扯上,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要知道,山贼还不算是罪无可赦,除非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否则历朝历代推行大赦天下的宽政时,山贼也有机会得到赦免。
但反贼则不同,历朝历代对待反贼的态度就只有一个杀
两者的情节轻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正因为如此,赵虞一点也不想跟叛乱军扯上什么关系,否则一旦走漏消息,那就不是地方官府派官兵来围剿了,而是直接出动军队。
可话说回来,虽然不想跟叛乱军牵扯上什么关系,但赵虞又希望荆楚的叛乱军能够帮他吸引王尚德的注意
没错,他就是想白嫖荆楚叛军
但遗憾的是,对方未必肯让他白嫖。
因此赵虞思索着,看看能否在那个张翟身上想想办法,毕竟据那张翟自称,他在义军中的地位着实不低。
次日,就当赵虞起来没过多久,屋外便传来了一名山贼的通报“首领,张渠使求见。”
可真够急的
嘀咕一声,赵虞戴上了那块虎面面具,沉声说道“有请。”
片刻后,便将张翟独自一人迈步走进屋内。
待双方相互见礼后,张翟笑着问道“不知周首领考虑地如何了”
看着张翟脸上的笑容,赵虞心中微动,忽然婉言拒绝道“贵道致力于消除天下不公、还天下太平的信念,周某深感敬佩,但周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惜名怕死,并无诸位义公那般大无畏的德行,恕周某不敢答应。”
张翟正要开口,却见赵虞又说道“当然,虽说周某不敢答应投奔义军,但周某敬佩诸位义士的壮举,愿意在尽我方所能的情况下,互帮互助。”
尽我方所能互帮互助
张翟琢磨着赵虞的话,脸上露出几许莫名的笑意。
他略带调侃地笑问道“怎么个互帮互助呢是我义军,先帮周首领引开南阳军的注意力么”
赵虞当然听得出张翟话中的调侃与淡淡的嘲讽,但他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张渠使能那样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严格来说,那也不算是义军帮了我等周某记得张渠使昨日提过,张渠使身赴南阳郡,是为了配合荆楚义军对南阳郡的反攻,想来就算没有我黑虎众这档子事,贵方还是会反攻南阳郡当然了,话虽如此,但周某还是愿意领这个情。”
“哈哈哈哈”
张翟哈哈大笑。
他见过没脸没皮的,却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可话是这么说,他倒也无法反驳什么,毕竟对方所说句句在理。
想了想,他玩笑似地说道“说句玩笑话,周首领莫要见怪。周首领就这么笃定我义军肯定会反攻南阳郡么万一我义军按兵不动呢”
赵虞不动声色,笑着说道“那就错失了良机。贵方的江东大将赵璋,一举击溃陈门五虎之一的江夏将军韩晫,此事必然极其鼓舞了贵军的士气,我想荆楚义军反攻南阳郡,肯定也是受到了江东那边的影响。仅仅只是为了与周某怄气,却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连周某也为贵方感到可惜呢。”
“”
张翟脸上的笑容徐徐收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虞。
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昨日向对方透露了那些情报,因为对方说的没错,他荆楚义军准备对南阳郡展开反攻,就是因为受到了江东义军的鼓舞。
他确实可以拿取消反攻南阳郡来要挟眼前这位黑虎贼的首领,强迫对方加入他义军,但代价
太大
想到这里,张翟点点头,语气莫名地说道“周首领,不愧是周首领。张某原以为耍些手段拉首领加入我义军,却不曾想首领眼界之广”
一听对方语气,赵虞就知道对方有些不痛快,为了防止张翟怄气弄得双方不欢而散,他亦放低姿态,拱手说道“渠使莫怪,周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似天下大多芸芸众生那般,趋吉避害,虽然敬重贵军义士的高义,但也怕惹祸上身,终归我等身处于晋国治下的郡县,而并非义军治下的郡县倘若有朝一日贵军攻至昆阳一带,那周某自当率众投奔义军。”
“”
深深看了一眼赵虞,张翟皱着眉头思忖着。
见此,赵虞哪里会不知张翟正在权衡利弊。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山贼走入屋内禀告道“首领,南阳军攻山了”
来得好
赵虞微微一愣,旋即心下暗喜,他当即对张翟说道“张渠使,不如暂时就谈到这,等山寨击退了南阳军再说”
就像赵虞所猜测的那般,张翟微笑着说道“倘若不介意的话,张某能否旁观战事。”
“当然。”
于是乎,赵虞便带着张翟来到了主寨外的那片空地,居高临下眺望山下。
当日,南阳军对黑虎寨下方的东坡、南坡、东南坡,发起了三路进攻,甚至于进攻东南坡蛛网狭道的那部分军队,还带上了大多用来攻城的长梯。
但由于兵力分散,并且黑虎寨一方已经提前在险要处准备好了檑木、滚石等陷阱,山下的南阳军尝试进攻了几次,但都被黑虎众给击退了。
期间,张翟清楚看到了黑虎贼那不亚于正规军几分的战斗力,暗暗称奇。
暗暗称奇之余,他亦不禁想道这股黑虎贼如此悍勇,他日或许可作为一支奇兵。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赵虞说道“义军可以帮首领牵制南阳军,令其无法旁顾,不过就像首领所说的,贵寨欠义军一个人情。倘若日后首领信守承诺,率领寨众投奔我义军,那么人情就当不曾存在过;否则,介时首领要还义军这个人情,如何”
“当然。”
赵虞一口答应下来,旋即深深瞥了一眼张翟。
偿还人情,其价值居然与我率黑虎众投奔叛军相等么由此可见这个人情不好还呐看来我也得早做打算,免得日后陷入被动,为叛军肆意拿捏
他心下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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