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发现自己在不善言辞的段美珊面前演演戏，装装可怜还行，但是面对伶牙俐齿的沈静言，竟然被怼得哑口无言。
于是她搬出了蛮不讲理的那一套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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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妮子，话咋怎么多呢！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掺和？”
沈静言轻笑了一声，眼神里尽是鄙夷。
“阿姨您说得对，我确实不该插嘴，这事儿您应该问问杨哥。”
她走到病房门口，朝走廊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响亮。
“杨哥，珊珊说有事找你商量！”
说完，她扭头朝段美珊眨了眨眼睛。
段美珊立刻心领神会。
杨学昌一听段美珊有事，忙放下书本走了进来。
“珊珊，有什么事？”
段美珊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妈想把五千块存起来，我没意见，就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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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杨学昌就变了脸色，用几乎质问的口气对杨母道：
“妈，这笔钱要用来住院缴费，给珊珊买营养品，你一声不吭就想存起来？”
杨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地瞪了沈静言几眼。
“我没打算都存上，就存一部分，这么多钱你们也花不完不是？”
杨学昌知道杨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他连感情牌都懒得打了，直接伸出手道：
“妈，你把钱给我，这钱是我和珊珊的，要存也是存在我们的名下。”
杨母怒了，捂紧了口袋，气势汹汹道：
“我是你妈！我存和你存有区别吗？咱们是一家人，妈还惦记着你们的钱不成？我是怕你们大手大脚，把钱给造没了！”
她越说越来气，指着床头段美珊的几件换洗衣服喋喋不休。
“你瞅瞅，珊珊这才进城几天，又买衣服又买鞋子，牙膏香皂雪花膏一样不落，都结了婚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珊珊没上大学以前多朴素，一进城就不知道让谁给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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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朝打扮精致得体的沈静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看这大学没上完，咱们家就得让你俩给造空！好不容易拿到这笔钱，我不看着点，能行吗？”
杨母人身攻击可真有一套，口口声声说“你俩”怎么样怎么样，实则矛头都指向了段美珊。
段美珊苍白的脸上被气出了两团红晕，双手紧紧揪住床单。
她实在不想和杨母吵，只要她一还嘴，杨母就有十套八套歪理等着她。
杨学昌走到段美珊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看杨母的神色很冷。
“妈，衣服鞋子是我买的，珊珊到了孕晚期，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小腿和脚水肿得厉害，穿以前的鞋子很不舒服，我买衣服鞋子的钱，是我写稿子赚的。至于那些牙膏香皂雪花膏，是她宿舍的好姐妹买的，珊珊舍不得用，还没有拆封。”
他很有耐心的，逐条逐条地反驳杨母，这让杨母更加恼羞成怒。
“我知道你和爸赚钱不容易，我俩读大学，学费的确是你们给交的，现在我就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叠毛票，数出了二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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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你拿着，回家吧。”
说着，他又毅然道，“五千块还给我。”
杨母支支吾吾道：“珊珊身体还没恢复，你还要回学校上课呢，孩子还那么小，身边没人怎么行呢？”
杨学昌语气十分生硬：“我会想办法的，不麻烦你了。”
沈静言觉得杨学昌的做法一点没错，要这种天天阴阳怪气，说话往人身上插软刀子的婆婆照顾段美珊，真不知道段美珊的身体能不能恢复。
只怕会气得病情恶化吧。
“我等会儿就去给你买票，买到今天的，你就今天走，买到明天的，就明天走吧。”
杨学昌的坚定态度，让杨母无计可施。
只能含泪把差点捂出汗的五千块拿了出来，万般不情愿地拿着拿二百块钱去买菜了。
杨母一走，段美珊就忍不住呜咽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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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委屈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滚滚的泪珠噼里啪啦地打在了被子上。
杨学昌温柔地拥住她，抚摸着她的头。
沈静言走了出去，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走廊里，顾知昀正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一棵刚抽芽见绿的槐树发呆。
沈静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真替珊珊憋屈，咋碰见这么个婆婆？”
和杨母一比，顾知昀的母亲方茹简直就是活神仙。
对她就跟亲闺女一样，一回家恨不能把她给供起来，生怕她受一点累，杂活累活都不让她插手。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极有分寸感，不会对她的任何生活细节指手画脚。
顾知昀宠溺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杨哥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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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言有点担忧地说：“杨哥让他妈妈尽快回家，珊珊和小宝宝一大一小，他能照顾过来吗？学校的课程耽误太多也不好吧？”
顾知昀用手指支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说道：
“他们现在不缺钱，可以花钱请一个保姆照顾，这样杨哥就能稍微腾开手了。”
沈静言眼睛亮了亮：“好主意！”
可随即她又皱了皱眉头，“上哪里找保姆呢？”
这个年代保姆这种职业还没有兴起，不像后代，给家政公司打个电话，就能雇到保姆。
顾知昀道：“你知道咱们大院的门卫大爷吧？就是那个很喜欢吃榛子核桃的钱大爷？”
沈静言点头：“记得！”
“他和钱大娘都是特别善良热心的人，我和老杨小的时候，父母忙了，都是托钱大娘照顾的，现在也是，大院里谁家有事了，就把小孩托付给钱大娘照看，钱大娘可喜欢小孩子了，尤其是女孩子。”
“喜欢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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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还比较严重的时代，喜欢女孩子的可不算多见。
顾知昀笑道：“钱大爷和钱大娘生了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又生了七个孙子，他们家盼得眼睛都青了，也没盼来一个女孩，你说钱大娘能不喜欢女孩子吗？”
难怪了，沈静言每次见到钱大娘，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老太太就高兴得跟见到亲闺女似的。
钱大娘今年有五十六了，刚退休一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她心地善良，手脚麻利，还特别会变着花样做饭，绝对是个靠谱的保姆。
“我觉得可以耶！”
顾知昀合上膝盖上的书本：“我这就去和杨哥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