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的是费芳柳，汪滢滢却下意识地看向了顾瑾言所在的地方，眸光里满是担忧，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沈川帛面前，形成二人对峙的局面。
她抿紧嘴唇，眼神示意一旁的保安把费芳柳从地上扶起来，随后快步走到顾瑾言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下他的衣角，低声道:“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有我在。”
她必须让顾瑾言没有后顾之忧。
面对沈川帛的事情，她帮不上忙，也就不留在这里添乱了。
顾瑾言微微颔首，汪滢滢带着人从他身边绕过，临走前，冲他点头示意他安心。
有明事理的人，这样的情形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能待下去的场合，主动提出要离开。
剩下还有些人，说不清是想看热闹还是想看笑话。
在场所有人在临走之前，都被顾瑾言警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绝不允许外泄，一旦被顾家查到，后果自负。
即便想要留下来的那些人，也被一并请了出去。
能被顾家邀请的人都不简单，自然清楚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等所有人都离场，整个厅里只剩他们三人，顾瑾言看向沈川帛，面对这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顾瑾言身上的气势也只多不少。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既然是沈家送来的礼物，那就把人留下。”
“瑾言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我可是帮你找回了亲生母亲，你对我就是这种态度。”沈川帛今天看够了热闹，心里舒服得不行，就算顾瑾言这会儿的态度差了点，他也丝毫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不过，她不能留下。”沈川帛留着费芳馨还有别的用处。
顾瑾言眯了眯眼睛，只是一抬手，很快就上来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强行把费芳馨的轮椅扣了下来。
“顾瑾言，你这是做什么，当真要和沈家作对？”见他行动这么迅速，沈川帛的脸色垮了下来。
“沈总既然已经把人送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顾瑾言看向抓着轮椅的那人，眸光冷淡，仿佛要带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把她带走。”
“不行。”沈川帛压住费芳馨的轮椅，细长的眼睛眯了眯，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费夫人是我的客人，我今天只是带她来完成她的夙愿，见见她的儿子。可没说要把人留在这里。”
顾瑾言的目光落到费芳馨身上，他垂着眸子看她，眼底却没有丝毫柔情，冷淡得像冰。他的语气淡漠，充斥着公事公办的味道，“既然这样，不如你来做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费芳馨愣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瑾言，颤抖着手想要抚上他的脸，但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很快缩了回来。
她的目光在顾瑾言的眉眼间徘徊，眼神里带着怀念，“你的眼睛真是像极了你爸爸。”
她的语气温和，带着无限包容。
见顾瑾言和沈川帛都看着她，费芳馨垂下眸子，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瑾言，对不起，这些年没能回来见你，我真的很抱歉。”她说着，眼底又泛起泪光，“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能留下来陪陪你。”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如果能够重来一遍的话，我真希望能够陪伴着你长大。”费芳馨哭得呼吸不畅，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因此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不敢直视顾瑾言的眼睛，偏过头去不看他脸上的表情。
顾瑾言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诧，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费芳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哪怕她在众人面前做出再多对顾瑾言的不舍和留恋，但在亲近的人身边能够感受到的温暖，顾瑾言从没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过。
一旁的黑衣人一直看着顾瑾言，只要金主不开口，他就绝对不会松手。
听到费芳馨的回答，沈川帛定下心来，他面上重新挂上虚伪又和善的笑容，看着顾瑾言的眼神带着笑意，眼底却藏着讥讽和恶意，“瑾言，你也听到了，你母亲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非要不断地提醒顾瑾言，现在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才是他的母亲。
沈川帛一幅有恃无恐的做派，根本不怕顾瑾言去调查这些事。
“既然寿宴已经结束，我们也该走了。”
顾瑾言抬眼，示意黑衣人松手，这一次他和沈家就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看着沈川帛的眼神冷得像冰锥，一时间竟将沈川帛镇住。
沈川帛反应过来后，有些气恼，但余光瞥见费芳馨身边的黑衣人松手，他眼底滑过一丝思虑，不欲在顾瑾言的地盘和他起正面冲突。
总归今天已经达成了自己目的。沈川帛心情舒畅，嘴里哼着小调，推着费芳馨的轮椅往前走。
只是，轮椅不停往前转，费芳馨却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顾瑾言，她眼底带着恋恋不舍，刻印在顾瑾言面上的眼神像是想要将他的面容刻画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再忘却。
见顾瑾言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费芳馨眼底的泪花翻涌，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挡快要冲破喉咙的呜咽声。
顾瑾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费芳馨那边发生的事情，他在沈川帛离开的第一时间就转过了身，快步离开了费芳馨的视线。
费芳馨的心底又是酸涩，又觉得愤怒。这是她的孩子，这么多年来认贼作母也就算了，如今就连她这个亲生母亲站在他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冷血到令人胆战心惊。
所以她才一定要离开顾家跟着沈川帛走，至少自己对于沈川帛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一场寿宴就以这样的闹剧作为结束。
汪滢滢一直陪在费芳柳的身边，但也没忘记让人去打探前面的消息。
她单手撑在床沿，另一只手拿着湿毛巾，轻手轻脚地擦掉费芳柳脸上的冷汗，目光并没有挪开，却是竖着耳朵仔细听关于顾瑾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