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淡墨勾出娇小玲珑的双肩, 纤细脖颈,修长娉婷。柔和下颌往上,是一张巴掌大小的鹅蛋脸。

五官虽然没有画出来, 但乌黑长发挽成极为复杂的花冠倾髻, 还攒了金凤衔珠流苏步摇, 可见身份之矜贵。

苏染染定眼瞧着画卷上的女子, 藏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攥紧,这画卷上, 有一股很深很深的眷念。

卷起的灰白边角泛起层浅黑,应是有人经常翻看所致。画纸没有镶裱画轴,轻的纸帛很快就往回卷起。

“太子殿下。”

苏染染出声喊道,趁着卫宴抬眼之时,随手取了案桌上的白玉笔架,轻轻压在画纸的空白处。

这江南四季景的画,是太子殿下取来的, 自然, 这画纸也是太子殿下的。

杏眼流转,她的视线从画卷上挪了出来, 放在太子殿下缓缓抬起的手背上。

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发颤,两侧鬓角落下几缕细碎长发, 整个人望着很是慌张的模样。

“染……”

卫宴喉咙发紧, 到了嘴边的话, 一个字都说出不来。他要如何说?

这画卷上的人, 是她,还是前世的她。

这是他一年前画的,那时,他刚重生, 彻夜彻夜的睡不着,一闭上双眼,就是她心口插着匕首,躺在他眼前的画面。

他想过,去承安侯府见她,无论是光明正大,还是梁上君子,他只想要看见她,看见她活着。

但见了染染,又有何用?两人重蹈前世的覆辙,还是他更快的被皇后和宸王杀死。

黑夜之中,他站在寝殿内瑀瑀而行,从床榻到殿门,来回走着,直到天色亮起。

他苟且的,又活了一日。

确实,他苟且偷生,而染染一无所知,期许着很长很长的后半辈子。

她所想的是嫁给一个阶品不高的寒门文臣,郎情妾意,相敬如宾。或许,她还会有孩子,她和旁人的孩子。

甘心吗?舍得吗?

他在烛火下画了一张又一张的她,笑着的,怒嗔的,哭着的,还有含羞带怯的。

画一张,烧一张。

没想到,还

落了一张,落下这张没有画完的。

卫宴嘴角紧紧绷直,温柔眉间对着她上仰的眼。干净澈明的眸子中,没有多的东西,质疑,好奇,愠怒……

通通都没有。

踉跄身形往后,她还着急挥动衣袖过来搀扶。细语缓缓响,“太子殿下,不继续看画?”

有那么一瞬,卫宴恍惚了。他方才是不是眼花了,案桌上展开的,只有江南四季图,没有那幅画纸。

赤红眼尾一扫,白玉笔架狠狠砸在他心口。他没有眼花耳聋,只是,染染不在意他。

染染自小就在侯府后院长大,温顺乖巧便是穿在她身上的重重盔甲,铜墙铁壁隔了所有人。

舌尖勾起一抹腥甜,面上笑得温柔,又无奈。他拆得碎城池壁垒,唯独怕伤了她。

“好,继续看画。”

好,染染。孤也不知道,孤还能克制多久。

卫宴硬生生压住血气,顺着她的视线落在四季图的炎炎夏日上。

“太子殿下,是何时得了这副画?瞧着浓淡黑墨,应是有不短的时日。”

平和软声伴着碎步响起,苏染染伸着大拇指碰了下刚刚被劈开的指甲盖,嘴角梨涡陷得更深些。

无贪,便无怒。

她之前只道佛法无边但啰嗦得紧,未曾想,自己还有这么一天,要以经文佛来掩盖她的不堪。

的确,她将才一看到女子画像时,便怒从心中起,气自横眉生。再细细寻味,就知晓,那是妒。

她眼力劲不错,记性也很好,见过太子殿下习字一次,就能肯定,那画,那小字,都是他所为。

偏生是这样,她心底还有声音在叫嚣,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许,那女子不是他的心上人。

“这画有些时候,孤十五岁生辰那年,父皇赏赐的生辰礼。算算日子,都快有五年了。”

话语落,他费劲站稳了脚跟,宽肩随着茶白画轴,往她身边靠。手掌拿起白玉笔架,慢慢放在一旁。

灰黑边角瞬间卷起,留下小小的长条搁置在画轴上。

苏染染并未发觉他的小动作,所有心思都放在他的年岁上。太子是六月生

辰,至今日起不过几月,太子便二十。

双十弱冠,束发而立,亦然可行敦伦之礼。

那两人的成亲礼……

苏染染面色赧然,耳后根滚烫着羞意。她心中对着原本荒诞的婚事,有了莫名的期许。

纵然太子殿下的书房有女子画像又如何?只要太子殿下一日没有把那女子迎进东宫,那她便是也没有看见,更无人知晓。

说起来很怪,她从来就没有独占太子的心思,只是那女子画像让自己更快认清了。

太子可以是殿下,陛下,唯独不是她的夫君。

那她为何要徒生恼意,自讨没趣?

刚才被劈开的指甲盖,可是翻滚起十指连心的痛。

“原是,殿下的生辰近了。那染染就斗胆向殿下讨个恩典,生辰那日,染染想亲手为殿下做一碗长寿面?”

承了他如此多的好意,一碗长寿面也是应当的。

染染要给他做长寿面?

卫宴仔细听着,不敢落下她一丝话音。上挑的桃花眼尾渐渐睁大,他还能听见门外蔺云的呼吸声,耳力肯定无虞。

“染染,长寿面……”还从来没有人给他做过。

所有人,不是盼着他早点死,就是觉着他是短命的,父皇也不例外。

原来,他也是能吃长寿面的。

“太子殿下,其实我……”也可以做其他的。

苏染染见卫宴半晌没有回话,便暗自认为,他不喜吃面食。利索的话好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落入滚烫的怀中。

他劲瘦臂膀尤其有力,哪怕隔了层厚厚的狐裘,苏染染都能感受到硬朗之下的每一处线条,棱角分明着。

脖颈略有些重,是他的下颌抵了上去。苏染染只听着,急的呼声愈发重,双肩被桎梏住,瞧不清他的神情。

“太子殿下,你不吃面食的话,染染还可以想旁的法子。留着殿下的一个生辰愿如何?”

察觉门外响起的脚步声,苏染染羞赧的快速说了话,“只要是殿下在生辰那日说的,染染又能够做到,染染一定会圆了殿下的念想。”

此刻,苏染染并不知道这一句话,会断了她日后许多次的生

路。

至少她现今,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太子殿下,能够有顺心的一个生辰礼。

卫宴心里好似喝了蜜一样甜,即使染染还不太在意他,但心上还是念着的。

只要她不怨恨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染染,孤能贪心一些,长寿面和生辰愿,都要么?”

嗓音沙哑着,泛红眼眶才瞧见,她白皙脖颈上多了些红痕,是他硬生生压下去的。

双手力道减了不少,卫宴侧过视线,和她扑闪眸子四目相对着,喉结滚了滚,“染染,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出来了!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预收文1:《长公主的黑月光(重生)》

一句话简介:看,两个疯批谈情说爱

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前朝长公主李姝死了,死在帝后大婚当日。

由她赶出府的小奴隶,当朝新帝宋长渊亲自赐药,交予她的驸马爷,两朝丞相林濮阳,目送她最后一程。

大梦乍醒,李姝重生。

她是南朝恃宠妄为的嘉乐长公主,而他俩,一个随时没命的卑贱奴隶,一个迫于威逼的布衣丞相。

李姝想好了两步,捡回奴隶和丞相厮杀,她再杀掉剩下那个就好。

小奴隶是流落在外的宋国皇子,资质过人,生性残暴,有帝王之才。只要她精心操控,这场厮杀定当很是好看。

秋围猎场,李姝先丢了把夺命匕首,再开口要了小奴隶,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恨极了她。

就等小奴隶恶狠狠看向她时,刀尖饮血,一个姝字落在他臂膀,“奴为长公主的奴,至死方休。”

宋长渊有个秘密,长公主成婚那晚,是他自己去的。

无论为奴,为君,她都是他的长公主殿下。

预收文2:《咸鱼嫁暴君(穿书)》

一句话简介:活该天生一对

穿成恶毒女配是怎样一种体验?

池虞:谢邀。人在狗血文,没活过一秒。

死的第一次:

双眼一睁,细的脖子就被捏断,连行凶之人都没见着。

第二次:

双腿一蹬,踢在男人的胸膛上,先折了腿再断的脖子。

第三次:

双唇一咬,灵活的鱼游在唇齿间,小样,不就

是献吻?

池虞,平平无奇的996资深咸鱼,无意穿进自己正在追更的狗血虐恋文,不仅成了最恶毒的女配,还得死在同样是工具人的暴君手上?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咦,等等。

她抵了抵牙根,这好像,是掐死自己那个男人的……

楚珩,暴戾恣睢,喜怒无常,是燕朝杀人如麻的帝王。

如同往常,他要把这个蠢女人给杀了,谁让她爬的床?

暖香锦帐落,她还敢亲他……

放肆!

蠢女人连换气都不会。

后来,池虞瞧着镜中为她绾发描眉的楚珩,很随意问了句,“皇上,我是你的谁?”

半晌,无声。

池虞疑惑,掌上娇和心尖宠,就这么难说?

楚珩俊脸通红,“你是我的池中鱼。”

池虞:?

敢情,你想当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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