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将你扶正,还念念不忘那人,青姐姐...你为何还这般模样?”黄黛梅见小青一副满足又幸福的模样,不禁大感诧异的看着她问道。
“小青微贱之人,又沦落风尘...”小青微笑着答道:“当年小青被恶霸凌辱,是富贵哥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从那时起,小青就甘愿侍候他...做牛做马,为婢为奴,都是心甘情愿的。黛梅妹妹,你是不知道的,富贵哥救了我之后,并不图什么的,也是不要我侍候的,是我腆着脸皮跟着他的,最后无奈之下,他才收了我,因此小青能有今天,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他是否想着他人,是否还有其他女人,小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只要他心情好,小青也心情好。黛梅妹妹,他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其实他对我...”
小青没有再说下去了。
当年确实如此,刚开始之时,周富贵是死活不愿意将小青纳入房中的,带着她南征,是想替她寻找家人,妥善安置她。可南征之时,战事太过激烈,事情也繁多,周富贵根本没机会替小青寻找家人。
小妾扶正,成为正妻,这是这个世上,每一名姬妾心中的渴望,小青当然也不例外。可这可能吗?周富贵纳小青为小妾,更多是可怜她,而不是因为爱恋。
小青心中当然也是非常清楚的,并且曾为风尘女子,能够从良成为妾室,已经算是烧高香了,她的归宿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个世上的妓者,并非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也有艺伎,如乐工、乐娘、官奴、舞妓等等,小青就是乐娘,是卖艺不卖身,但也是被世人称为“妓者”或籍入教坊之人。
所谓三教九流,籍入教坊的女子或沦落风尘的女子,是下九流的最末端,妓者之地位甚至比贼、盗还要低下,如此一来,她们就很难从良的,能够从良并成为妾室,便是最佳托故。
而她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人老珠黄,繁华落尽之后,或遁入空门,青灯古佛的过完余生,或孑然一身,冷暖自知,郁郁而终,甚至生活无着,倒毙于野,大都是异常凄惨的,
因而此时的小青是异常满足与幸福的,况且她的丈夫,她的天,她的地,周富贵待她如妻,并未将她视作卑贱的小妾,并且待她是越来越好,平日里连呵斥一声都舍不得。
既如此,小青还有什么不满足,不幸福的?
心地善良之人?黄黛梅闻言心中是嗤之以鼻。
心地善良,在厚丘县之时,还下令屠杀了数百人,如此之人,是心地善良之人吗?明明是心狠手辣之徒好不?黄黛梅心中暗暗不齿道,即便如青姐姐所言,他善待姬妾,却只能说明他就是个好色之徒...
“咚...咚...咚...”
“我说你两个,别帮倒忙好不?去去,一边呆着去...”
小青与黄黛梅走到一处院门口时,院内传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声音。
“青姐姐,我走了...”园内大喊大叫的声音不是周富贵的声音,又是何人的?于是黄黛梅慌张的对小青说道。
“黛梅妹妹,你还不知是富贵哥请你来的吗?”小青笑着拖着黄黛梅进入了院内。
黄黛梅当然可以挣脱小青逃走,但却是很好奇周富贵这家伙,在院内到底在捣什么鬼?于是半推半就的被小青拖了进去。
原东海王慕容弘的王府,现为东海大都督的府邸之中,有个大汤池,也就是池塘。占地有十亩之大的池塘是慕容弘用来养鱼赏花、泛舟游乐的,甚至在炎热的夏季,慕容弘与一众姬妾、婢女等于内裸衣戏水,尽享欢娱。
水塘岸边栽种着一排排的杨柳及一丛丛花草,杨柳依依,花儿摇曳,碧波荡漾,池水异常清澈,水底的鹅卵石是清晰可见。池塘中的荷花亭亭玉立,万紫千红的,池塘中央,还有个湖心岛,岛上有个梅花亭,倒影在了池水之中,景色是异常秀丽。
周富贵则是赤裸着上身,下穿一条犊鼻裈,赤裸着双脚,脚上沾满了污泥,挥舞着铁锹,正挥汗如雨的挖着什么。流霞、飞云两女则是一人端着茶具,一人拿着一个大蒲扇,侍候于旁,正嬉笑着看着周富贵。
流霞、飞云均穿着碎花粗布衣裙,头上包着头巾,就如两名村姑一般...
“啊?登徒子,为何如此不知羞耻?”黄黛梅见状,顿时大羞,抬袖遮面斥责道。
“哈哈,黄姑娘来了?”周富贵将铁锹立在岸边泥地之中,看着黄黛梅笑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姑娘可知农人是如何耕作的吗?”
“如...何...耕作的...呀?”黄黛梅闻言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问道。
“均是像我这样啊...”周富贵答道:“阔绰不知贫寒苦,农人的衣物是很宝贵的,一年到头,鲜有新衣可换。下田耕作之时,为了所谓的羞耻,就让衣物受到污损?衣物污损了,他们穿什么?因此黄姑娘,不要说像我这样了,若在荒郊野外之荒地耕作,周围只要无人,他们甚至是不着一缕的耕作。”
“呸,你是缺那几件衣服的人吗?”黄黛梅闻言红着脸啐道。
“我现在是不缺衣服...”周富贵点头道:“可周某是燕云农人出身,目前虽居高位,但岂能忘本?岂能不思俭而求奢?”
光天化日之下,在女子面前裸身露肤的,他居然能露出这么些道理,也使黄黛梅哭笑不得的...
“好了,将军...”小青将一件长袍批在周富贵身上后笑道:“人家可是闺中人呢,你这也太...?”
“太什么?”周富贵裹紧长袍后笑道。
太无耻!四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啐道。
不是周富贵提前打好了招呼,飞云也许当场就会发作。
“你到底在挖什么?”黄黛梅看了看周富贵,又看了看池塘,再看了看小青等三女后,奇怪问道。
“游泳池。。。”周富贵答道。
池塘里是可以游泳的,但却不符合周富贵心中的泳池模样,于是周富贵便打算对其稍加改造。
“游泳池?是什么?”黄黛梅闻言诧异的问道。
“戏水之地。。。”周富贵见黄黛梅一副不屑的模样,于是说道:“黄姑娘大概以为周某欲效仿慕容弘,与姬妾等嬉戏于这池中吧?”
“不然呢?”黄黛梅又看了一眼流霞、飞云后问道。
居然对番邦女子感兴趣?黄黛梅不屑的想到。
“哼!”飞云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个东海郡大户人家的千金嘛,竟然如此对将军不敬?还隐隐的有些女主人的架势?还一副瞧不上我等姐妹的模样?飞云心中暗怒道。
“难道黄姑娘不知操练舟师之事吗?”周富贵示意小青、流霞、三女后离开后问道。
“你先穿好衣服,不许在本姑娘面前露出一寸肌肤。”黄黛梅对周富贵说道。
“头脖、手臂也不许露吗?”周富贵闻言笑道:“那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了?”
“周富贵,你再?如此轻浮,本姑娘就走了。”黄黛梅闻言生气得说道。
汉人女子与胡人女子是不一样的,即便黄黛梅自幼随父走南闯北的,即便她是个江湖儿女,但黄黛梅骨子里仍是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男女授受不亲等等之汉家女子的。
与周富贵能够这样,已经是黄黛梅的极限了,因此不能再有任何出格之举了。
“哦,黄姑娘莫怪...”周富贵见黄黛梅羞怒的模样,于是尴尬的整理了下衣冠,随后笑了笑后说道:“周某在燕云,在塞外呆的日子太久了,故有些失礼了,黄姑娘休怪,请坐。”
实际情形确如周富贵说的那样,在北方呆久了,整日里与胡人厮混的,他确实不太注意汉礼了,特别是对女子。
草原上的儿女敢恨敢爱,发生一些肌肤之亲也再正常不过了,更不要说裸身露肤。
当然不知羞耻的完全露出,也会招来弯刀的...
这个时代的所谓的坐,也就是跪坐于地,当然也有胡椅的,但胡椅在中原并不常见的。
周富贵与黄黛梅均跪坐在了池塘边的一张竹席之上后,周富贵对黄黛梅说道:“今日请姑娘前来,确有大事相商。”
“什么大事?于这逍遥池中操练舟师吗?”黄黛梅问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欲练舟师,必先习水,周某身为一军之主,岂能不身先士卒?因此周某打算于这池塘之中,练习练习游泳...”周富贵瞪了黄黛梅一眼后答道。
“哎哟,大都督哟...”黄黛梅闻言忍不住笑道:“大海与这小小池塘可不是一回事呢。”
“黄姑娘经常在海中畅游?”周富贵闻言问道。
“你才在海中畅游呢,人家是名女子...怎能这样嘛?”黄黛梅闻言羞道。
在江、湖、海中游泳,穿着宽大衣裙可是不行的。
黄黛梅只觉周富贵的双眼,贼兮兮的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