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恪向她身后瞧了瞧,没见公羊先生,楼清姝道:“先生说,你师父算得上是他佩服的剑客之一,也曾有过一段交情,此番去青城山,要稍作准备准备。所以我们可能明后天才出发青城山。”
“公羊先生竟也识得师父吗?”姜云恪惊声道。
楼清姝点头道:“先生是这般说的,而且需要花一天时间准备,看来与你师父的交情并不一般。”
“师父隐世前,就挫败‘临渊四客’,名声自是传遍大唐武林,公羊先生祖上是撰写《十二惊溟谱》的原著者,对于武林中的奇人异事多少有点耳闻。师父那般绝卓,自是能入公羊先生的眼里,有点交情不足为怪了。”姜云恪内心自语,思及《十二惊溟谱》,脑海中又浮出师姐左小仙的身影,听她自述,她的家人便是因为这《十二惊溟谱》而遭横祸灭门。这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姜云恪拧着眉目,道:“清姝,你知道《十二惊溟谱》这本书吗?”
楼清姝登时一惊,急忙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姜哥哥,你出门在外,千万不能随意提及这本书啊,否则让人做了文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见她神情紧张,且十分认真,姜云恪左右瞧了瞧,低声问道:“那这到底是本什么书?据我所知,我所修炼的《离阳神诀》亦是十二惊溟之一,难不成这是本收录天下至强武功秘籍的排行录?”
楼清姝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公羊先生与舅舅们常嘱咐我,在外千万不能提及这本书,早在十几年前,唐王便将此书列为禁书了。”
姜云恪也不再深想纠结这本书,既然有公羊先生同行,也用不着去凌云寺问路了,当即与楼清姝便要打道回府,明日再出发。
就在此时,二人甫一转身,却有三道人影自大佛左侧急掠而下,皆背负长刀,同时转身面见姜云恪二人。
姜云恪与楼清姝却大吃一惊,这三人竟是玄门三杰。五年过去,或许玄门三杰并不能认出他们,毕竟当时还是少年,如今姜云恪已成长得清秀挺拔,而楼清姝亦是清丽无缺,与五年前相比,模样大有变化,是以玄门三杰并未立时认出。见二人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玄海道:“喂!这大雪天的,你们两个小娃子在做些什么?”
被唤作小娃子,纵使姜云恪心有不悦,也抑制住了,道:“我与我家妹子正出来看风景。”
玄拓乃三兄弟中较为沉稳,目视二人,端的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只得沉思细想。那玄晟接话道:“你们可是附近人家?”
楼清姝不语,姜云恪道:“没错!”
玄晟与玄海对望一眼,喜道:“瞧你二人穿着华丽,不似贫穷人家子弟,快快带路,让你家中父母备好上好的酒菜为我三兄弟接风洗尘。正巧距蜀山论剑之期还有半年,也好在你们家中住上个三月半载。”
玄晟言语粗蛮过分,也不顾姜云恪二人是何作想。姜云恪当即不爽,正要出言,却被旁边的楼清姝捏了捏手心,怕他与三人争执起来,届时定要吃亏,她走出一步,道:“三位真要在我家里住上三月半载?”
玄晟毫不客气,挥挥手,道:“正是,你且带路。”
楼清姝却没移动脚步,又道:“我家里有位脾性古怪的长辈,若非识得他之人,皆被狼狈赶出,三位前辈到时可不要介意。”
玄晟冷冷哼一声,道:“这五年来,我三兄弟游遍大唐,什么怪人没见过?你且说说,你那长辈叫什么名字?”
楼清姝又不直接点名道姓,道:“既然你说识人无数,那我说说他的事迹,你来猜猜如何?”
玄晟也不作任何考虑,“你说说你那长辈有何惊世的事迹?”
楼清姝谦虚一笑,道:“惊世倒不至于,不过在大唐武林中,的确可算得上。”
玄晟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小女娃子,这天气寒冷,你就别在这儿磨磨唧唧,快快说来。”
楼清姝嗯了一声,道:“我那前辈,七岁时,练就了家族中的神功,打败川蜀一带的江湖年轻人杰,从无敌手,闭关自修十年,于泰山封禅大会上又再展头角,名冠‘临渊四客’之首,且赢得皇室长公主倾心下嫁,西蜀王也与其称兄道弟,震西域,慑北胡,这样一位人杰,前辈你可识得?”
楼清姝说的自然是他的二舅东离长卿,那玄门三杰这五年来,见识过大唐诸多武林势力、名人,却不知东离长卿这些往年峥嵘岁月,在西域时,也只顾着在西域逞凶肆虐,没有关注政事,是以并不知道东离长卿在西域皇族中,有着‘西昆仑’威名。此番听起楼清姝说起,在脑海中急转,确是没听闻过此人。
玄晟自吹自捧,此刻却着实有些脸红,不过为了不再两位年轻人面前失了颜面,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这小女娃子,莫不是在瞎编胡撰?我三人来自西域,他若是震慑西域,我们又怎会不知?”
楼清姝见他想耍无赖,也不反驳,只是故作遗憾,道:“既然前辈猜不出我口中的长辈是谁,那你们想到我家做客,那是万万不能了,否则害得三位灰头土脸的被扫出门,我却是过意不去。”
玄晟一听,原来这小女娃子在变着法拒绝,当即双眉一梗,怒道:“想不到你这小女娃子长着一副天真的面孔,却藏着千方百计的心,你这般撒谎,就不怕我一刀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以后都撒不了谎?”
话音一落,玄晟已抽出背负的长刀,来到了楼清姝身前两尺处,姜云恪将她拉在身后,目视玄晟,道:“你想做什么?”
玄晟脸色凶狠,冷冷的道:“割了这女娃子的舌头,叫她以后再也不能胡编乱造。”
楼清姝刚反应过来,却是被吓了一惊,又见姜云恪挡在身前,有说不出的开心,不过她还是担忧他打不过玄晟,毕竟敌不寡众。她大声道:“你敢伤害姜哥哥,我舅舅知道了,你们三人都离不开乐山。”
玄拓、玄海也走到了玄晟的身后,玄拓劝道:“二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参与半年后的蜀山论剑,不宜多生事端。”
玄海只觉大哥啰嗦,优柔寡断,好不令人生烦,道:“大哥,当初在西域,咱三兄弟怕过谁,如今来到大唐境内,你却顾虑重重的,这女娃着实可恶,让二哥教训教训也好。”
“可是……”
玄晟侧头瞟了一眼玄拓,并且打断了他的话,道:“三弟说得对,不能来到了大唐,便灭了自己人的威风。”
说罢,他将刀一横,雪落于刀身上,立即融化,姜云恪二人的脸映在刀身上,不过姜云恪面不改色,毫无畏惧之色,他倒有几分诧异,道:“小子,你想保护你家妹子,勇气可嘉,可是你却不是我对手。”
姜云恪很镇定,淡淡的道:“我的确不是你对手,你却未必伤得了我。”
玄晟冷笑一声,道:“哟呵,你这小子,倒挺有自信。”他将刀猛然插入雪中,“好,大唐武林倒是后生层出,今日我便赤手空拳,给你点教训!”
姜云恪并未因为雪地上倒插着的长刀闪烁寒光而畏惧半分,毅然将楼清姝护在身后,道:“小生领教,不过你作为刀客,用不着冷落了你的刀。”
玄晟哈哈大笑,他笑姜云恪年少轻狂,不过并未提刀,右拳一握,凝气轰出。姜云恪右踏半步,身子一斜,躲过他一拳。玄晟立时左腿踢出,却被姜云恪向后弓躲过。
这一拳一腿,皆让姜云恪躲了过去,骄狂的玄晟已生怒意,欺身逼近,拳拳到肉,生猛的不断轰出。姜云恪初次与人对战,显无经验,只守不攻,当玄晟轰出不知是第几十拳时,他停了下来,叱道:“小子,你何以只守不攻?”
姜云恪直言道:“我第一次人与人打架,没有作战技巧。”
“那你还敢狂言我伤不了你?”玄晟被气得不轻,当即再次出拳,拳风涌动,荡开无数落雪。而姜云恪见他拳意凌人,知他动了伤人之意,不敢近身了,双足一点,身子倒退而飞,落到大佛膝上,思忖着如何在闪躲玄晟拳头的同时给予回击。
玄晟的一拳隔空轰出,拳意滔天,一道拳气如是一道光束,对准姜云恪便直冲了过去!姜云恪借力纵上数尺,落下以后,转头望去,只见那一拳打在佛像神阙穴处,冰裂掉下,哗哗作响。
“姜哥哥小心!”忽然,楼清姝的声音响起,姜云恪猛地一回首,但见玄晟那带着阴险的笑脸在瞳孔中放大,下一刻,便觉自己的神厥穴亦是一阵剧痛,被他硬生生的轰了一拳,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已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佛像上,然后与碎冰一起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