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次接到奶奶催自己回村的电话时,阮元中有点想直接把手机扔出窗外。
但他最后还是耐下了性子,解释道:“奶奶,我说了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业务要谈......”
然而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电话那头奶奶的怒斥声打断了:“你的那什么业务比你爷爷的健康还重要嘛!你爷爷今年已经80多岁了,最近还生了重病,要不是村子里的刘医生,他恐怕早就死了!”
阮元中感觉自己额角有些发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对啊,您都说了,反正有刘医生在嘛。我又不是医生,回去了对爷爷的病情也没什么作用。”
“屁话!都是屁话!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和你爷爷的死活!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你说离开就离开,走了这么多年才回来几次......”
“停停停,等一下等一下,我错了我错了奶奶。”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刺耳,阮元中把手机拿远,好一通求饶之下才让那边稍稍安静下来:“您说吧,需要什么药,要多少钱,我最迟明天派人给你们送过去。或者把爷爷接到城里医院也行,我认识几个好医生......”
“再好的医生能有刘医生好?”奶奶再次打断了他:“我们什么都不要你的,要你人回来!刘医生说了,只要后天的祭祀我们全家到场,向神女祈福,你爷爷的病就会好起来。”
果然又是这样。
阮元中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但表面却不敢违抗:“好好好,我跟我生意伙伴商量一下,最迟明天给您答复。”
“你都这样说几次了,你就糊弄我吧,把你爷爷和我都糊弄死......”
后面又经过了快半小时的拉锯,阮元中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终于把电话挂断。
放下手机,他用手揉捏自己的额头,低声自言自语:“刘医生...这个刘医生和他老婆,明明是高知人才,怎么会对这种小村子里乱七八糟的信仰这么上心。而且他们都是华夏人,放着国内好好的生活不过,偏偏在荒郊野岭的小村子里一住这么久,真是有毛病......”
“嗯?”阮元中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了些事情。www.youxs.org
在他小时候,村里好像并没有那什么有关神女的信仰啊?
刘氏夫妇是他离开村子后才来的,神女信仰也是他离开村子后出现的。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干脆神女信仰就是刘氏夫妇带来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胡老哥。是我,小阮,找你问点事情......”
半小时后,阮元中挂断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
他确定了一件事,神女信仰似乎真的是那对刘氏夫妇带到村子里的。
根据刚刚电话里那位胡老哥所说,在阮元中当年离开村子后,没过多久村子里爆发了一场疫病,许多人倒在床上一病不起,据说还死了两家的老人。
而刘氏夫妇也是在那时出现的,他们尽心为村民诊治,拯救了好几个病危患者的生命。并且他们还在村口摆了一尊白石雕像,每天跪拜为村民祈福,这才终于解决了这场疫病。
也是在此之后,这个村子里才逐渐流行起了对幽河神女的信仰,并在每年快要入秋的时段举办祭祀宴会。
了解了这一切事情的详细信息后,一个计划在阮元中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虽然离开村子这么多年了,他对村里的很多情况都不熟悉。
但他毕竟是在那片土地长大的,知晓那里掩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往事,甚至还曾亲身参与其中。
阮元中对于村子的搬迁事宜头疼已久,村里的那些老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而这些石头砌起来的堡垒更是堪称坚不可摧,让人无从下手。
可是,最坚固的堡垒,往往要从内部瓦解。
用这个村子本身的秘密,去攻击这个村子,才有可能产生效果。
......
现今,祭祀会场。
阮元中像是被吓到了,手一抖,瓷碗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殷红的米酒也顺着木台的缝隙滴落在下面的土地上。
他用颤抖的声音叫喊道:“这是剧毒啊!”
此话一出,高台下方一片哗然。
“你在胡说什么!”
“祭祀用的神酒怎么可能有毒?阮元中你个畜生越来越过分了!”
阮元中似是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麦克风,大声道:“大家安静,都安静,听我一言!”
他带来的保镖兼秘书早就把蓝牙音箱布置在了会场四周,此时他一开口,声浪直接压下了所有杂音,震得人耳膜发痒。
随后阮元中不等下面的人做出反应,转身将矛头对准呆立在原地的刘老汉:“刘医生,有个事情我想请你解释一下。请问!为什么!你和你的妻子刘老师,放着华夏国内舒适安逸的生活不过,在南越这么个穷苦的小村子里却一住就是十多年!”
没等刘老汉回答,阮元中直接指着台下的村民大吼道:“我问问大家,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是住在华夏的大城市,衣食无忧,享受便利安全的生活,还是提心吊胆的住在这个小村子里!”
会场的声音逐渐变小了,这个问题引起了众人的思索。
这个选择题很好做,只要脑子没出问题,就算是三岁小孩也能选出最正确的答案。可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心中也就产生了疑惑。
是啊,为什么刘医生和刘老师要一直呆在这个小村子里?
我们是因为没地方去,可他们呢?
微型扩音器被放在了刘老汉的面前,阮元中的表情认真且严肃:“请您回答为什么。”
因为刚才又是敲鼓又是跳舞,老人显得有些疲惫。他走上前两步,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没有为什么,我也无数次想要离开,可是我放不下......”
阮元中根本没打算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拿回了麦克风:“既然你想要离开,那为什么不离开!答案只有一个!”
刘老汉嘴巴微张,眼神里满是迷茫。虽然他很高,但毕竟已经老了,腰背微微佝偻着,视觉上看起来比阮元中还小那么一圈。
他站在高台上,就像是一根干枯的芦苇,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的东倒西歪。
......
“咱们就这么看着吗?”言牧云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站起身把那个讨人嫌的矮小男人一脚踹下去。
但他没能站起来,因为被旁边的邢修贤拉住了衣角:“这是他们村子自己的事情,我们先别插手。”
言牧云还想反驳,但就在这时,下面高台上的阮元中再次开口了:
“是什么能让两个老人放弃优渥的生活环境,来到穷乡僻壤一住这么多年?是什么?是爱吗?是仁义吗?是责任心吗?别开玩笑了,他们是华夏人,我们是南越人,他们和我们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他们的行为,那就是...”
“...复仇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