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图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包图仍是老样子，一米八的大个子，红彤彤胖乎乎的脸蛋，只是身上再不是一成不变的蒙古袍，而是学着人家城里人的样子，搞了一件大号藏青色西装，还打了个红色的领带，腆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看上去好像个跑业务的销售员……
“哈哈，这不是想你了么！”
包图大哥一把把孙建平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你这家伙，身上一点没长膘啊！”
“哈哈，我这一天天劳心劳力，就是想要长膘也难啊！”
孙建平扯了扯衣服，和迎面走过来的宝力德老爷子握了下手，老爷子如今也是白发苍苍了！
“我们听说你们这搞什么山货赶集，就过来了，寻思把家里的奶粉奶酪啥的往外折腾折腾……”宝力德老爷子瞅瞅四周的热闹场面，“该说不说还得是你啊，我记得原先这小县城破败喽搜的，道上连个耗子都没有，现在整的多好，多热闹！”
“我就是尽我所能……我嫂子和孩子呢，咋没带过来逛逛？”
“乌云嘎这不是上初中了么，你嫂子去旗里陪孩子念书去了，对了建平，你现在是……县长？”
“县长书记一肩挑，连个帮手都没有。”孙建平尴尬笑笑，“咱也别在这杵着了，走，进我办公室坐会儿！”zuqi.org 葡萄小说网
“不了不了，我们这点玩意得抓紧往外倒腾，对了老曹现在还好么？”
“您说曹叔……人家现在可是抖起来了，跟着我老丈人他们在鹤城盖大楼，一个月工资一千块！”
“一千块？”爷俩惊得眼珠子瞪溜圆！
“可不么，张叔他们都去帮忙了，说是享受啥中层干部待遇……反正现在都发财了。”
“那你这个女婿咋没去帮你老丈人干活？将来老头一蹬腿，你直接继承家产，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包图大哥嘿嘿笑起来，后脑勺被老爷子拍了一巴掌，“胡咧咧啥！”
嗯！
包图大哥……
确实有点虎！
“我也好久没去你们那了，现在奶牛场整得咋样了？我在鹤城百货商店经常能看到你们那出的牛奶。”
“眼下还行吧，林旗长那个人比较务实，把奶牛场整得挺不错，咱家乌兰也升到厂长了，现在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她家那俩双胞胎你一直没见着吧，我跟你说那俩孩子可招笑了，考试错题都一样一样的，老师说你们是姐姐抄妹妹的还是妹妹抄姐姐的，俩孩子死活不承认……”
“咳咳！”
宝力德老爷子咳嗽一声，这虎儿子，你唠点正经嗑啊，东拉西扯的！
咱们来干啥了不知道啊！
包图大哥一瞪眼，闭了嘴不言语了。
老爷子这才开口，“建平啊，现在眼见着你们这边发达起来了，我和你兄弟商量一下，想来这边整个铺面，不干别的，就折腾咱们草原这点玩意，什么奶酪奶皮子牛羊肉啥的，你看……”
“诶呀叔你来得太不凑巧了，先前我们这还剩下十几套临街商铺卖不出去，可自打八月份以后市场人流量上来，那些商铺不到一周就全卖光了！”
“这么快？”
“挣钱么，谁不上赶着！”宝力德老爷子笑了笑，表示理解，“那行吧，等你们再有商铺跟我说一声，我先预定一个，草原那边卖点啥太费劲，那些二道贩子使劲压价，卖也卖不出几个钱……”
“叔放心，到时候我指定给你们留个最好的！”孙建平满口应承下来，“你们那现在牛羊咋样？”
老爷子掏出烟袋点燃，叹了口气，“奶牛还行，一天能整个千八百斤的牛奶，就是现在这帮人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挣钱都挣红眼了，全养山羊，把草场抠得到处都是坑，以后风沙起来，牛羊吃啥啊！”
“阿爸你操那个心干啥，人家都说了，赚一笔就走，去城里买小洋楼住着多舒坦，谁还守在蒙古包里挨冻啊！”
“都这么想，那草原就祸祸完犊子了！”老爷子有些生气，“建平你可不能让乡亲们瞎整啊！尤其是不能养山羊，那玩意太能祸祸草场了！”
“放心吧叔，不养，坚决不让养！”孙建平笑着拍拍老爷子的肩膀，“叔您也挺常见没去我家那头了吧，这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
“不行啊，家里那么多奶牛等着喂……对了建平，我听说你们把牛奶都做成奶粉往外卖了？”
“嗯，我们养的少，不像林县长他们整那么多，卖鲜牛奶来回折腾，都不够油钱，直接做成奶粉往外卖，省事。”
“现在销路咋样？”
“还行，便宜喽搜往外出呗，见利就走。”
“这么整就对了，牛奶这玩意放一上午就变味，我先前还想着卖鲜的，后来一看不行，拉倒吧还是整成奶块往外折腾……”
孙建平皱皱眉，老爷子话里话外在这跟我兜圈子，是不是有啥事要说，又抹不开面子啊！
“叔要我说你们也把牛奶加工成奶粉往外折腾算了，手续、牌子啥的用我们村子的，就当是……就当是设立个分厂咋样？我再找人帮你们弄一套加工奶粉的设备，你看这么整行不？”
老爷子紧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建平啊，叔就乐意跟你唠嗑，一点就透，不墨迹，其实吧叔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事，刚才……没好意思说！”
“这有啥好不好意思的，您是我的长辈，长辈吩咐小辈办事还抹不开面，太见外了！”
孙建平反倒不乐意了！
老爷子憨憨一笑，“那就帮我们整一套呗，该多少钱是多少钱，你告诉叔，叔把钱给你。”
“啥钱不钱的，你们那啥情况我还不知道？等你们赚了钱再给我也不迟！”
孙建平叫过肖秘书，把买奶粉设备的事情交代下去，肖秘书点点头，急忙去隔壁打电话联系。
“办妥了，您就在家里擎等着接收设备吧……”
孙建平瞅瞅时钟，“吃饭没，走，我请你们吃点海鲜！”
“啥……土豆炖海带啊！”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老爷子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一天天的，净冒虎气！
给我丢脸！
“刚才在你办公室里，我都没好意思说，现在草场都分给各家各户了，不像生产队那时候有人管，现在谁管啊，都养那个啥山羊，说是能卖羊绒，把那个草原祸祸得……你看这都得闹心！”
坐在聚贤楼的包间里，孙建平点了几个菜，一瓶酒，老爷子抿了一口白酒，感慨一声，“都指着养羊挣钱，可现在把草场给整完犊子了，让子孙后代咋办？捧着沙子当饭吃？真是……”
老爷子说不下去了。
“这个事……”
孙建平皱皱眉，“是有人带头养啊，还是牧民们自个养的？”
“有带头的！”
包图大哥嗦着大对虾，嘟囔一句，“人家给羊给饲料，谁养都给，白送的，要不咋能这么快就泛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