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岐闻言,目光森冷如同一把寒刃。孟长歌迎住他的目光,不躲不闪,“怎么,你不敢告诉她?其实她的哥哥早就死了,是为你而死的。而你,也不是洛枫,而是前司令沈年的儿子。所以,真正和我们南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是你,沈云岐”
洛樱身子一震,直直地看着沈云岐,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云岐紧紧地抿着唇,思及往事,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他还是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阿樱,我不是你哥哥。当年你还不到两岁,南宫函为了司令的位置,联合部众造反,诛杀了我们沈家满门。你父亲洛南川当时是我爹的心腹,你我二人从小指腹为婚,为了救我,他用你哥哥洛枫将我替下,带着你我隐姓埋名。”
“所以,我哥哥是为了你死的。那……我娘呢?”洛樱的手紧紧地抠在地上,已被粗糙的地面划出血痕,可是她浑然未觉。
短暂的沉默后,孟长歌终于开口,“阿樱,你娘就是林兰。”这几天,他不顾身上的伤不眠不休,终于将真相调查清楚,却不知原来是这样残酷。尽管心中不愿,可是孟长歌还是将一切告诉了她。当年林兰和南宫函本来就是恋人,两人私定终身,可是南宫函为了孟家的财力娶了孟雪,林兰也嫁给了洛南川,两人有了一双儿女,琴瑟和鸣,然而这样静好的岁月却被南宫函的造反打断。洛南川为了保住沈司令的独子,牺牲了自己的儿子,林兰悲痛欲绝,与他恩断义绝,她本来想带着女儿离开,可是洛南川坚决不让,林兰只得自己离开。在路上,被南宫函看到。那天他本来从司令署赶回来,要去别院陪幼子过生辰,可是看到昔日的恋人独自流落街上时,就下车将她强行带回府中。而等不到他的妻子和长子坐车前来找他,却坐上了那辆放了炸弹的车。
林兰遭遇丧子之痛,日日面对着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却不能说出,早已抑郁,不到一个月就自缢了。听到了这些过往,洛樱心中仿佛千万把刀狠狠地凌迟着她,原来他们之间早在相遇之前,就已经被染上了浓浓的血色,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
孟长歌心情复杂,他曾经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可是如今真相展示在他面前时,他又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心疼地看着那个伏在地上痛哭的女孩,想要过去,却被沈云岐拦住。
沈云岐扶住她,说,“阿樱,我们与南宫家有着血海深仇。父亲在临终前曾嘱咐我们要相互扶持,你若记得父亲的话,就告诉南宫清铎,从此之后,你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孟长歌急道,“阿樱,南宫家欠你的我来还,但是你和我之间……”
洛樱推开沈云岐,站起身,打断孟长歌的话,容颜秀丽苍白,带着决然,“长歌,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了。你和我之间隔着的是我哥哥,是我娘,你让我如何来面对!”
孟长歌心中悲恸,上前一步,却见洛樱拿出一枚玉佩。那是两人初见时他托陆宁之手给她的。从枕风院到南宫府,从南宫府到锦绣皇宫,洛樱一直都留着,可是今天她拿了出来,张开手,玉佩坠入茫茫江水中,洛樱一字一顿地说,“孟长歌,南宫清铎,你我之间,如同此佩,所有过往,如逝去之江水不可追。”
沈云岐欣慰地笑了,可是洛樱也没有走近他,只是说,“沈云岐,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哥哥,但是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我愿意留下来,你能不能放下仇恨?”
沈云岐怔住了,猛烈的江风猎猎吹过,他终还是点了点头。
孟长歌心痛之下,身上的伤发作的更疼,却强行忍着。他知道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只得说,“阿樱,好好照顾自己!”话音未落,就面色一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洛樱面色一动,还是强行扭过头,不再看他,随沈云岐一同离开。可是纵使这么决绝,那些过往还是在洛樱心中一一闪过,记忆的碎片零落溃散,只留下一下一下的钝痛。
车上,两人俱是沉默不言。走了很久,洛樱才开口,“沈云岐,送我去锦绣皇宫吧!”
沈云岐直接拒绝,却听洛樱说,“那是你的地盘,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我现在心情很乱,如果不找些事情做,我怕我自己会疯掉!”
沈云岐没办法,之后答应了她。从此之后,洛樱就摘掉面具,她容颜秀美,舞姿出众,很快就成了锦绣皇宫中最受欢迎的舞女。她也不再矜持冷淡,反而变得比之前热情,如果不是有沈云岐拦着,有太多的男人都想一亲芳泽。
这天,一舞散场,台下的张绍敏垂涎目光还追着退场的女子,对沈云岐说,“你这个妹妹,越来越诱人,不如你……”
沈云岐目光如同寒刺投过来,吓得他顿时噤声。沈云岐说,“谢谢张会长上次的帮忙,你出钱,我出力,仅仅几箱军火,连同下面的炸药,卖给了南宫清铭获得双倍的收益。现在我手头还有几条财路,不知张会长可否感兴趣?”
张绍敏连忙点头,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子当年被自己逼得跳江,后来宋三爷将他以沈云岐的身份引见给自己时,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一边合作一边防着他。不过这个沈云岐的确有两下子,头脑灵活,胆子还大,连司令都在他这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这时,沈云岐忽然看到一个男子搂着个人往后门方向去了,急忙站起身,说,“张会长,你尽兴,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说罢,就拎着衣服追出去,果然在后门的小巷里,他看到一对男女,气的直接掏出枪开了一枪。
男子刚想对面前的人做一些亲密动作,枪声一响,吓得立刻顿住,看向走过来的沈云岐,想起锦绣皇宫中的传闻,立刻赔笑道,“原来是沈爷,别冲动,都是误会,我喝多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沈云岐愤怒地看着男人忙不迭离开的身影,对站在那里的洛樱喊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洛樱无所谓地整理着衣服头发,看也不看他,说,“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沈云岐更加生气,“如果不是我看到他带你走,你还想和他做什么?阿樱,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