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刚刚进入尧母宫,还未等刘牟说什么,尧母宫内一道清冷的呵斥声便已经响起。
此刻左右皆是无人,侍女太监都已经退出了宫外。
芈氏拄着凤头拐杖颤颤巍巍的从帘幕后面走出。
银发银眉,面容苍老,身形也佝偻了许多,但此刻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却充斥着一股冷意,眉宇之间更是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皇祖母。”
刘牟面色难看,眉宇之间青筋暴跳。
他为皇何人能让他跪下?
“让你跪下,听到没有?”
芈氏那近乎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苍老,但却依旧不失威严。
“皇祖母,我........”
刘牟张口,但还未等他把话说完。
啪的一声!
一根凤头拐杖已经打了过来,直接敲在他膝盖的薄弱之处,猝不及防之下,刘牟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但脸上依旧是青筋暴跳,眼中更是迸出血丝。
然而芈氏却恍若没有看见一般。
啪的一声。
直接丢掉手里的凤头拐杖,负手站在刘牟的面前,面容阴冷的看着刘牟道:“当年我能扶持你父皇上位,今日我也依旧能把你拉下来。”
此话一出。
刘牟神色一震,整个人恍若被雷击一般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忘记了。
他真的忘记了。
他忘记他父皇最早并非是太子,而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正是一次次的因为有他这个皇祖母的存在,才逐渐在夺位之争中占据高位,甚至最后击败先太子,也就是他的大伯父,以皇子之身登上的大离的九五之尊之位。
其中发生了什么,当时他还年幼并不知晓,但他清楚,他父皇之所以能登上皇位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眼前这个银发银须的老太太。
也正是因为当初其父皇是靠着他皇祖母登上大位这才在薨逝之时,将一国的军权交给他皇祖母。
“皇祖母,孙儿知错了。”
想到这里,刘牟顿时冷汗直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是真的怕了。
真的怕眼前这个老太太把他从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拉下来。
一个被废的太子难以善终,更别说他一个被废的皇帝。
历朝历代被废的皇帝,有几个不是死在幽禁之中?
“你错了?你没错,是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太错了。”
芈氏冷笑一声,言语之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冷冽之色。
“皇祖母,我......”
刘牟依旧在辩解。
“闭嘴!”
但还未等他说完,便已经被芈氏冷冷的呵斥声所打断。
芈氏继续说道:“你错哪呢?你哪里是知道错了?你是在舍不得你那皇帝的位置,也是巴不得我这个糟老太婆早点死,只要我死了,就没人束缚你,你就可以龙游大海,困龙升天。”
刘牟低着头,依旧不敢说话,但身子却伏的更低了。
他确实是舍不得他的位置,也更加巴不得自己这个皇祖母早点死,但这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
“皇帝.....”
过了半晌之后,芈氏悠悠的坐在凤榻上,似乎有些累了一般,冲着刘牟叫了一声。
“诶。”
刘牟如临大赦赶紧站起身,弓着腰走了过去,恭敬的喊道:“皇祖母,孙儿在。”
“唉。”
芈氏无奈的叹了一声,悠悠的看着刘牟道:“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孙儿知道了。”
刘牟赶紧回答。
“哼,你还是不知道。”
见着刘牟如此说,芈氏又是无奈一叹,似有些疲倦般的转过身子,背对着刘牟:“你回去吧,这几日好好思索思索自己的错漏之处,等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说着不等刘牟继续说话,芈氏又道:“至于接待大乾使臣之事,接待那大乾九皇子赵定之事,你不用插手了,都交给你皇叔去做吧。”
此话一出,刘牟神色又是一震,急忙喊道:“皇祖母不可啊。”
这件事交给刘安去做,那不就等于是如虎添翼,那他这段时间的筹划又算得了什么了?
一旦绮罗真的嫁给了赵定,刘安有了大乾的支持,他日后又如何钳制刘安?
他这皇位又如何能有一日的安稳?
“皇祖母....”
刘牟急切的叫嚷。
他是真的急了。
“哼。”
似乎看出了刘牟的心思,芈氏冷哼一声,轻蔑道:“你现在知道急了,你之前干什么去了?”
“我...”
刘牟张了张嘴,但到嘴的话全部都被他噎在了嘴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加不敢辩解。
“让屈家二房半路截杀赵定,丢了一个胡广,让人杀那平民,想以此唬住那赵定,可以给你腾出时间换走优质种马,结果激怒了那赵定,让其带着你皇叔堵住了御马场,你又让徐文挡住赵定,不让赵定进去看马,结果又丢了徐文,你看看你三次出手,哪一次得到了好处?”
芈氏的声音悠悠的响起。
话音之中充斥着无奈。
听着这话,刘牟心底也是深感憋屈。
但事实却也如芈氏所说,三次交手,他没有一次占到了便宜,准确说是四次交手,在国境线上的交手,他便已经被赵定摆了一道,让其得以借着屈氏之手,进了赤离城。
“皇祖母,我.......”
刘牟张嘴想要辩解。
但依旧是还未等他说完,便已经被芈氏所打断了:“皇帝,你终究是太心急了,也太沉不住气了。”
“可我也是为了我大离的朝局着想。”
刘牟辩解。
“你这不是为了大离的朝局着想,你是在给我大离树立大敌,为你埋下祸端。”
芈氏声音冷冽,言语之中充满了失望。
刘牟不忿道:“可皇祖母,难道任由那赵定拿走我大离优质的战马,任由皇叔与大乾定下婚约,这就是对我大离有利吗?”
“有!”
然而芈氏却直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此话一出,刘牟更是怒意难忍,整个人脸色都开始燥热起来,眼中更是迸出血丝,虽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呼吸却逐渐的粗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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