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名为清水坊的宅院内,薛蟠满脸阴沉,他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院中几个房间里都住了人不说,连正屋也被那老婆子给霸占了,心中怒火逐渐升起。
“大爷,这些都是老婆子一家的亲戚,您应该也知道,我们一家是穷苦人家,没地方住,也没田地收成,只得守着这宅院。”
“这些年,又不见太太大爷你们上京来,老婆子就觉得,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便在里面住下。”
“不过大爷您放心,如今您来了,我们便立即搬出来,只是还得两三日的功夫,还望大爷见谅。”
这负责看守宅院的老婆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可眼下薛蟠心里已经在冒火了,难怪听薛夫人说,都中的院子不住也罢,原来早就被这些胆大妄为的下人霸占了。
他们这些主子上京来,竟然还要先去客栈住几日,薛蟠满心的怒火。
“薛二!”
薛蟠阴沉脸色低吼一声。
随即,在一旁听候差遣的薛二立马出列,恭敬听命。
“你是怎么办事的?我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吗?!”
薛蟠在来京之前,就已经安排了薛二等人先一步来京,就是为了安排好住处以及一切日用物件等事。
结果他现在都已经到了京城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自然十分恼火,若非薛二跟着他也有段时间了,此刻薛蟠准备连他一起重罚了。
薛二知道眼下薛蟠十分恼怒,急忙低头回应:
“回少爷,是小人无能,小人七日前就已经到了京城了,那时小人便来看了宅院,又通知了庄大娘,让她将房间都腾出来,再好好打扫干净。”
“当时她也满口答应了,便以为她会照做,小人又记着少爷的嘱咐,急忙去准备夫人少爷小姐等日常用品去了,哪知昨日来看时,庄大娘一家还没搬走。”
“我质问她为何不搬,她就说家中东西多,半月都不一定搬得完,又说太太少爷菩萨心肠,见不得她们如此凄苦,会给她们时间慢慢搬的,让小人不要多管。”
薛蟠听了这话,气乐了,眼中闪过一阵阴狠,呵斥:
“没用的东西!自己去领十大板,再让人来,将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去,快去!!”
说最后话时,薛蟠基本是用吼的。
吓得一院子人皆是浑身一颤,薛二更是立马去外面领罚,又安排下人去清理东西。
一旁的陶怡灵见状,满心担忧和心疼,想着劝慰一二,可见薛蟠满脸阴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同时也睁大眼眸,气呼呼地看着庄婆子一家。
“大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啊,住手啊,你们……你们干什么?”
庄婆子眼见薛蟠一进来就发了大火,就知道事情不好,又见薛蟠让人清空她们一家的东西,一边哭喊,一边去阻拦。
可这些下人知道自家少爷发怒了,哪里会理会庄婆子的哭喊,将几个屋子中的东西,纷纷都搬了出来,扔了出去。
“大爷啊,您不能这么做啊,想老婆子一家,守着这个院子也好多年了,如果不是老婆子一家,这宅院早就没了。”
眼看着阻拦不了这些如狼似虎的下人,庄婆子便只得来薛蟠哭诉。
薛蟠听了,咬着牙斥责道:
“荒谬!你怕是忘了自己一家什么身份了吧?把这宅院当成你们一家人的了?”
“别忘了,你们是我们薛家的下人,当初不过是让你们在这里看守打扫而已,不是让你们鸠占鹊巢!”
庄婆子听了这话,憋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她原本以为,薛蟠和薛夫人多年没来京城,这宅院空着也是白费了。
而且觉得薛夫人菩萨心肠,见不得下人疾苦,薛蟠又年轻好面子,见她们一家住在这里,肯定会去别的地方买新院落,薛家也不缺钱。
可她万万没想到,薛蟠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不仅一点情份都不讲,还狠狠地斥责了她一番。
过了好一会,庄婆子眼看着自已一家的东西都被扔了出去,干脆跑到外头,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家少爷欺负老仆人,还将我们赶了出来,没法活了……”
四周的街坊邻居一听,皆是出来查看,又都指指点点。qqxsnew
薛蟠见状,眼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径直到门口,朝着外头说道:
“各位街坊邻居,大爷大娘,你们都来看看,这宅院本是我薛家在京中置办的家宅,只不过一直住在南边祖宅,很少入京,就将院子交给这婆子一家来看守,顺道负责打扫。”
“哪知这恶毒婆子,竟然把自己当做了主子,自作主张地住了进去,如今我们这些真正的主子进京,倒要去客栈住了,各位评评理,岂有她这样不自知的下人。”
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是认得这庄婆子,见她突然被人赶了出来,还十分同情她。
可薛蟠的一番话,这才让他们知道,原来这庄婆子不过是薛家下人,只是留在京城里负责看守院落的。
又见她竟然毫不自知,自作主张霸占了这院落,原本的同情,皆化为了鄙夷和指责。
庄婆子原本想着,自己一家在这里住了多年了,四周街坊邻居都认得她。
只要她这么一哭,薛蟠也拿她没办法,说不定还得客气地请她进屋。
可她那里知道,眼下的薛蟠,灵魂早已换人,根本就不惯着她,也不讲什么豪门少爷的脸面,亲自出来辩解。
这让庄婆子坐在地上,脸上红一片白一片,有如一个丑角一般,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来人,去请坊长、牙行的人来!”
眼见庄婆子失魂落魄,薛蟠便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吩咐人去将坊长以及牙行的人请来。
庄婆子这时总算清醒了过来,急忙给薛蟠磕头认错:
“大爷,是老婆子一时糊涂,您就饶我这会,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在我们一家也有一点苦劳的份上,求大爷饶我们一回吧!”
薛蟠听了,冷着脸斥责:
“七日前薛二就带着我的命令来,给了你们足够多的时间,可你们呢,吃着我薛家的,拿着薛家发放的月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哪来的老脸求情?”
一旁的陶怡灵还是头一次见薛蟠如此惩治下人,此前在金陵祖宅薛府里时,薛蟠向来平易近人,对谁都是温言和煦。
今日这个样子,看来真是气极了。
又怕薛蟠气坏了身子,陶怡灵便急忙小声劝慰:
“好了,相公,不过就是一个恶婆子罢了,不值得你如此,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先进去休息,剩下的交给妾来处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