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赫舍里氏

佟家最近是京城舆论的中心,先是隆科多的一位小妾居然当街和四贝勒叫板,甚至还差点伤到了弘晖阿哥。

这弘晖阿哥可能命犯太岁,否则怎么最近接连出事?

这件事好在佟国维处理得当,隆科多早朝之时负荆请罪,给足了四贝勒颜面。

毕竟那可是康熙的母族佟家,大家不会觉得四贝勒被下了面子,反而会觉得四贝勒和佟家顶牛,居然还略胜一筹,圣宠可见一斑。

殊不知,天平的砝码从一开始就不对等,要不是考虑弘晖,或许这件事就会风流云散,不会升起半点波澜。

胤禛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位的,与佟家握手言和。

本来大家都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之时,一位浑身是血的夫人独自一人在京兆府门前击鼓鸣冤。

正是在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据说当日看热闹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无一人敢上前。

佟家的家丁闻讯赶来,先是好言相劝这位夫人归家静养,被拒绝后竟然粗鲁的上手拖拽,在地面上留下一路的血痕。

幸好被裕亲王妃撞见了,这才救了这位夫人的性命。

裕亲王妃同情女子的遭遇,佩服她的刚烈,被她满身的血痕刺痛的眼睛,好心的带她进了京兆府,府尹这才知道有人击鼓鸣冤,只能匆匆开堂。

这位夫人自爆姓名的时候就惊呆了众人。

本以为是简单的家庭暴力事件,被一个姓氏蒙上了不详的阴影。

她就是隆科多的正室夫人,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可是满洲大姓,虽然没有前朝的重臣,但和已故皇后同出一族,看在当今太子的面子上,赫舍里氏还保持着昔日的尊贵。

裕亲王妃一听就知道坏了,她今天可能好心办了坏事,立刻遣心腹去找裕亲王,请他拿主意。

赫舍里氏和佟家一个是康熙的妻族,一个是康熙的母族,这两家掐起来可不是自己能做裁判的,就连裕亲王福全也不行。

赫舍里氏跪在地上,努力保持着脊背挺拔的姿态,可是身上的伤痕让她动一下都疼痛难忍。

“大人,我要状告隆科多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李四儿嚣张跋扈,不仅将府上的妾室通通都发卖了,就是我都被关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要不是我还有些人脉,估计早就饿死在了那个院子里。”

京兆府尹对女子的遭遇是同情的:“这位福晋,如今李四儿被处死天下皆知,你自家去吧。”

“处死?”赫舍里氏冷笑,她吐了一口血沫出来,“她要是真的死了,我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京兆府尹这才惊觉事关重大,立刻着衙役驱散了围观群众,裕亲王妃也想趁机溜走,不想被京兆府尹拦住。

“福晋慢走,说来这也是皇上的家事,宗人府本就要管的,正好您还是目击证人,不如一同听一听她的证言,毕竟此是涉及欺君之罪,下官不敢擅专。”京兆府尹一个眼神,下人直接把门关上了。

裕亲王妃当机立断,闭眼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跟着她的人非常机灵,立刻大喊:“福晋,您怎么了?快!府上有太医,先回府。”

“大人莫不是与谋不轨,我家福晋有个三长两短您可担待的起?”

京兆府尹只能放人,他看着只说了一句话就闭口不言的赫舍里氏,叹了口气:“你先在牢房里住着,本官得面见皇上,你准备好面圣呈情吧。”

裕亲王福全接到福晋送来的消息匆匆赶过来,两人车架碰到一处。

马车里裕亲王妃自然是清醒的,听她说完,裕亲王思索良久,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今日怎么会从京兆府尹那边走?”

裕亲王妃被问的一脸茫然:“听说这条街上新开了一个首饰铺子,样式非常新奇,咱们的女儿很喜欢,妾身就想着来亲自看看。”

“那又是怎么选中的今天?”

“这家商铺很会做买卖,每月初一上新,妾身想这一天来,可选择范围更多。”

“你从未来过,却对着商家的手段说的头头是道,这些都是谁讲与你听的?”

“是微雨,今日她老娘病重,请假归家去了。”

“啊!”裕亲王妃说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爷,我……”

裕亲王摇摇头:“没事,这幕后之人是要确保你今日能出现在那里,否则赫舍里氏被佟家人直接带走,哪儿还有今日的好戏看!”

裕亲王妃更加心慌:“那这幕后之人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手救人。”

裕亲王苦笑:“谁不知道王妃是大善人。”

是了,裕亲王妃是京城里的慈善达人,定期会给穷人乞丐放粥,还会资助穷困的读书人,总之她的乐善好施之名可以说是传遍了京城。

“无事,只是这次佟家恐怕要伤筋动骨了。”

裕亲王妃忽然眼前一亮:“莫不是这位出手了?”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四”,试探着问。

“不一定,太过明显反而可能是替罪羊。”裕亲王说道,“你回去就称病不出,我得进宫一趟。”

裕亲王前脚进宫,京兆府尹后脚也急匆匆的上了折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康熙听了京兆府尹的汇报,怒气瞬间拉满,只是没有立刻发作,他把折子放在桌子上,看了裕亲王和京兆府尹两眼,随后宣隆科多和赫舍里氏觐见。

隆科多先到,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传闻,显然来的匆忙,衣服都没有穿好:“臣隆科多给皇上请安。”

“皇上,那贱人……”隆科多见康熙的目光扫射过来,立刻改口道:“赫舍里氏呢?”

“你的福晋如今到来找朕要,是何道理啊?”康熙见隆科多精神状态还不错,没有前几日的失魂落魄,心底涌现了几分猜测。

赫舍里氏因为要见驾,被套了一件外衫遮掩血迹,她被太监驾着进来跪下。

“皇上,赫舍里氏给皇上请安,请恕臣妇御前失仪之罪。”赫舍里氏收起了刚刚满身是刺的模样,趴在地上没有抬头,“臣妇的脚筋被李四儿挑断了,这事儿隆科多可以作证。”

“是吗?”康熙斜着眼睛看着隆科多。

隆科多有些心虚,他躲闪着康熙的目光半晌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皇上,之前妾身被关在佟家一处废弃的园子里,日子虽然辛苦但还能活着。”赫舍里氏继续说道,“可是前几日李四儿忽然把我抓了过去,每日用鞭子抽打,不到一百下不算完。为了怕臣妇逃跑,还蓄意挑断了臣妾的脚筋。”

“李四儿那个疯女人抽打臣妇的时候,隆科多就在旁边看着,可有半点维护之意?”赫舍里氏说到伤心的地方啜泣不已,“好在臣妇还有几房忠仆,他们冒死把臣妇救了出来,应臣妇的请求将臣妇送至了京兆府。”

“如今,想来都已经死了吧。”赫舍里氏自嘲的说,“今日若不是裕亲王妃路过,臣妇恐怕也难以逃脱他们的爪牙。”

“皇上知道这些都发生在什么时候吗?”赫舍里氏用余光见隆科多有些绝望的眼神,顿时生了勇气,大声说道:“就在李四儿被问斩之后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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