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柳春霞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许久才站起身,但一时间里有些手足无措。
呆呆地看着女儿能有十几秒,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块钱放在了炕上:“给女儿买点她喜欢吃的罐头吧。”
“把你的钱拿走!从今天起,女儿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秦岭毫不客气地呵斥!
如果不是怕对女儿造成伤害,他早就一个大嘴巴子烀过去了!
柳春霞恨恨地瞪了秦岭一眼,但没有拿钱而是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早。
秦岭早早起来,见柳春霞那屋已经没有了人,他便给女儿做早餐。
伺候完女儿后,秦岭又把女儿送到了周淑范家。
“春霞刚才来过了,给孩子留了两块钱。”周淑范领过秦书雅对秦岭道,“你和她拌嘴了?”
“嗯。吵吵两句,没啥大事儿!”
“就是嘛。两口子哪有什么大事儿,炕头吵到炕梢,过几天就好了。秦岭,你是男人多让着春霞点儿。”周淑范笑呵呵地劝慰对方。
外人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的真实而具体的情况,所以只能从泛泛的普遍意义上进行所谓的劝说。
秦岭表示理解,也不做过多解释。
“周老师,我还得去宋家给宋义海熬药。孩子拜托给您了。”
“秦岭,不要总跟我客气!孩子们给我带来了许多快乐,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你去忙吧。”
“舒雅,跟爸爸再见!”
“爸爸再见!”秦书雅跟父亲挥着胖乎乎的白嫩的小手。
“再见。”秦岭也笑着与一老一小两个女性挥手告别。
十几分钟后,秦岭来到了宋广军家。
“孩子好些了吧。”
秦岭对迎出来宋广军两口子问道。
“好多了!”宋广军乐呵呵地说,“早晨拉粑粑了,拉出来不少蛔虫!”
“那真是不错。”秦岭满意地点点头。
“秦叔!”
宋义海从里屋走了过来。
昨天那张蜡黄的脸已经明显有了血色,人也精神不少。
只是这孩子长得小了点。
虽然已经十二岁了,长得却非常瘦小。
与前世的同龄孩子比起来,身高相当于七八岁的样子。
原因就是这一世的孩子们由于经济条件所限制,普遍营养不良。
“果然好多了!”秦岭看向宋义海,“孩子,今后饭前便后一定要洗手!另外,尽量少吃生东西!像洋柿子、黄瓜什么的也必须洗干净再吃,这样就能减少的蛔虫的机会!”
其实,秦岭知道,他说这些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一世就是这样!
绝大多数人没有讲卫生的习惯,更别说乡下人了!
如果大家都讲卫生,蛔虫病就不会这样普遍了。
“义海,你上炕休息吧。”
秦岭又看向宋广军两口子:“我现在给孩子熬第二副药。炉子生好了吧。”
“早就生好了。秦岭老弟,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取东西。”宋妻赶紧走进里屋把秦岭昨天半夜留下的药材和药壶都拿了过来。
“泡了有四十分钟了。”宋妻指着药壶里的草药说道,“还用再泡一会儿吗?”
“不用了,做得非常不错!”秦岭赞扬着接过药壶。
“秦岭老弟,你吃早饭了吗?大锅里是新做的玉米糊糊粥,还有刚从酱缸里捞出来的咸黄瓜,你趁热喝点。”宋广军热情道。
“广军大哥不用客气,我吃完饭来的。”秦岭说着把药壶放在了炉火上,“你们吃吧。”
“秦岭老弟,你医术这么高,为啥不往公社卫生院调啊。”宋妻一边往碗里盛着玉米糊糊,一边说道。
“公社卫生院算啥?”宋广军喝了一口玉米糊糊,“凭我秦岭老弟的医术,去县医院都是大拿!媳妇儿,你知道吗?县委刘书记的病都是秦岭老弟给治好的。”
“真的啊!”宋妻瞪大了一双眼睛。
“那还有假?”宋广军口气比任何人都自豪!
就好像他是秦岭一样。
“秦岭老弟,要我说你真应该跟公社申请一下,调到卫生院去。”宋广军非常认真地说道,“再怎么说,卫生院的待遇也比咱们大队强!”
“呵呵。我觉得在咱们大队挺好的。”秦岭用筷子搅合了一下药壶里的药材,乐呵呵说道。
三个人聊得非常开心,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就在秦岭将要熬好药的同一时间里,柳春霞走进了向阳公社卫生院的大门。
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宿没有合眼。
但对女儿的些许愧疚,很快就被对秦岭的恨意以及对赵海明的思念与内疚所替代。
赵海明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给秦岭戴上治死人的帽子,她却没有办到。
然而,即便不好意思面对赵海明,她也必须面对。
对他的思念,抓心挠肝,根本就挥之不去!
哪怕是被赵海明申斥埋怨,她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秦岭,我不信你的医术会比我的海明强!治好了宋义海,不过是瞎猫又一次碰到了死耗子而已!你不可能永远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可能!!”
柳春霞自语着,脚步已经来到了赵海明办公室的门前。
“咚咚!”
柳春霞轻轻叩响了房门。
“请进!”
浑厚的京腔,让柳春霞芳心一颤。
“海明他在!真是太好了!”
与赵海明只一宿未见,在柳春霞的感觉中就像十年未见一般。
她现在就觉得和赵海明是一场初恋!
朝夕相处都觉得不够。
“海明!”
柳春霞激动得声音有些发抖,她回身关上房门。
“春霞,你怎么来了?是给我送好消息来了吗?”赵海明有些兴奋。
他笃信柳春霞一定不会违背他的意志。
可以说,赵海明在精神上几乎是控制住了柳春霞。
“海明,对,对不起。”柳春霞嗫嚅着。
赵海明脸吧嗒一下撂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昨晚本来已经把你给我的东西成功地放进了秦岭熬好的汤药里,而且还争取到了给宋家送药的机会……”
“这不挺好吗?那你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呢?”
“因为天黑,眼看就要到宋家的时候,我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药壶摔碎了,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柳春霞当然不敢实话实说。
如果柳春霞敢说因为害怕摔碎了药壶,估计赵海明能活剥了她!
“什么?!!”赵海明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你确实没用!这么点事情都干不好!我怎么认识你这样一个废物!!”
“海明,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柳春霞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痛骂呵斥而感到丝毫难受,反倒是越发觉得对不起赵海明。
贱骨头,说的就是柳春霞这种人!
“不过,就算没有毒死病人,病人也会因为没有服药而导致病情严重的。那个孩子胆道蛔虫绝对不轻,如果不能及时用药,就算是不马上死,也活不过明天!”
“可是秦岭说,他治好了那个孩子的病!”
“你亲眼看见那个孩子好了吗?”赵海明死死盯着柳春霞。
“那我倒是没有看见,只是听秦岭他自己说的!”
“姓秦的绝对是吹牛!据我分析那个孩子活不过明天,你赶紧回去,一定要把秦岭的名声搞臭!”赵海明有力地挥了挥拳头。
“好的!海明,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柳春霞摇晃着赵海明的胳膊,发出发嗲的贱声浪语。
赵海明喉结滚动。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赵海明拍拍柳春霞的香肩。
他真想与对方干些什么,但还是抑制住了某种欲望
“你赶紧回去吧,及时跟我反馈消息。”
“好的!”柳春霞依依不舍地离开。
春光大队距离向阳公社八华里,步行需要四五十分钟。
骑车也就是十几分钟。
柳春霞来公社卫生院时就是靠双腿走来的,还好回返时遇到了大队的马车。
虽然速度不快,但起码不累。
柳春霞回到春光大队来到宋广军家时,她趴着窗户看见宋义海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蒙着大被。
屋里隐约还传来了哭泣声。
柳春霞兴奋得差点没有蹦起来!
“秦岭!你完了!你彻底完了!!”